詳解敘利亞內戰形勢（八月）

敘利亞國內混亂的局勢由2011年初的反政府示威發展到後來的內戰，至今已曆時兩年有餘。8月21日前後在首都大馬士革郊區造成大量人員傷亡的疑似化學武器攻擊事件給膠著狀態的內戰又帶來了新的高潮，甚至可能由此影響整個局勢的發展，因為大規模使用化學武器是美英法對於武裝幹涉劃出的紅線。

 

事件始末

 

簡單回顧下事件的始末，首先是事情發生的根源。敘利亞2000萬人口中，近90%為穆斯林，其中遜尼派穆斯林占總人口比例超過70%，作為什葉派分支之一的阿拉維派穆斯林為10%左右，加上其它什葉派分支，總數也不到20%。盡管如此，敘利亞自1970年軍事政變以來，一直由出身阿拉維派的阿薩德家族掌權。

 

如果說，今天伊斯蘭世界與美國的恩怨開始於12年前的911事件或20多年前的海灣戰爭的話，什葉派穆斯林與遜尼派穆斯林間的仇恨則已逾千年，甚至早於基督教與穆斯林結仇的十字軍東征。公元7世紀先知穆罕默德去世後圍繞繼承權的爭鬥中，不同繼承人的支持者逐漸分裂為遜尼與什葉兩大派係，在一係列謀殺、權鬥、激戰之後，什葉派在爭奪正統的鬥爭中失勢，淪為少數派，遠走他鄉。在當今整個穆斯林世界中，什葉派隻占總人口的約10%。海灣地區眾多穆斯林國家中，隻有在伊朗、伊拉克和黎巴嫩是什葉派占多數，其中伊拉克還被遜尼派出身的薩達姆高壓統治了多年。

 

就像曆史上的眾多少數民族政權一樣，當宗教、文化、民族等存在明顯差異時，少數派當政的局麵注定是難以持久穩定的，就算你每天躺著不動對麵都在不斷漲仇 恨，如果你不能迅速地彌合這種分歧（就是我們所謂的“民族融合”和同化政策），便隻能靠暴力和利益輸送等手段持續壓製多數派的不滿了，說白了就是胡蘿卜加 大棒。插一句題外話，看一下當前我國的主要少數民族聚居地區，除西藏、新疆外，其它地區基本都被同化了，而“民族融合”相對比較失敗的藏、疆地區，在錯過 了“窗口期”之後，眼下便隻能靠胡蘿卜加大棒這套來維持。如何擺脫這個步調，則是需要考驗領導人智慧的地方了。

 

回到敘利亞，當經濟不景氣和權力腐敗等各種主客觀因素造成胡蘿卜不能滿足要求時，便隻能不斷加大暴力所占的比重。而單一暴力維穩帶來的結果必然是各種矛盾的急劇積累，一旦有點風吹草動，離出大問題也就不遠了。國防部長出身的老阿薩德靠鐵拳專政了30年，2000年去世後傳位小阿薩德。時間又過了10年，伴隨著“阿拉伯之春”的發展，遜尼派民粹勢力在中東地區迅速發展壯大，在突尼斯、利比亞、埃及，軍頭政權先後受到挑戰。2011年1月突尼斯總統本阿裏流亡，2月埃及總統穆巴拉克下台。2011年 初敘利亞各地開始陸續發生反政府示威，反對派起初的目標是效仿突尼斯與埃及以非暴力方式實現政治改革或政權更迭。“阿拉伯之春”運動雖然在各國有不同的具 體情況，但原因歸納起來無非是“貧窮、腐敗、專製和人口結構”幾個因素。由於敘利亞政府的應對手段十分拙劣，而利比亞內戰的走向和結果更是極大地鼓舞了敘 利亞反對派，此後幾個月時間裏，敘利亞的衝突迅速由遊行示威升級為武裝衝突乃至全麵內戰。

 

說起敘利亞政府拙劣的應對手段，關鍵是以錯誤的方式使用武力。孫子兵法軍爭篇中寫到“故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 武力是一把雙刃劍，你要不然就藏之於陰、待之如山林。一旦利劍出鞘，便不再有退路，須孤注一擲，以風火雷電般的動作和決心，在最短時間內不惜代價達到目 的，否則必反噬其身。你無需有殺出300年王朝的殘暴，但至少應有奠定20年 穩定的決心。如果你做不到，那還是從頭到尾都不要使用武力的好。所謂上兵伐謀，隻有無法用其他方法來解決問題的失敗者，才會被迫使用武力。反觀敘利亞政 府，既沒有穆巴拉克和平退位的覺悟，又沒有後來埃及軍方冒天下之大不韙血洗兄弟會的決心，在事件初期麵對遊行示威時過於輕率而頻繁地使用了較低程度的武 力，看到形勢激化和利比亞內戰的結果又轉而嚐試妥協。明明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還想顧及形象。結果是整天看到今天打死三個，明天打死兩個這種消息，除了不 斷積累著仇恨和讓敵我都看到你的無能外，對於平息事態沒有任何積極作用，最終導致如今每周上千生靈塗炭的情況。軍事技術高度發達的今天，早已不是400年 前李自成隨便拉上幾十萬饑民就可以打進北京的年代，未經充分裝備和訓練的平民，即使數量再多，也完全不是武裝到牙齒的正規軍的對手。如果你有清晰的目的和 明確的方法，完全可以在最短時間內以最小的犧牲換來局勢的穩定。還是那句話，每一條生命都應得到最大限度的尊重，暴力應該永遠作為最最下策的選擇。我不得 不從骨子裏鄙視敘利亞政府這種無腦濫用武力的做法，就像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欺軟怕硬的街頭混混。

 

內戰現狀

 

談談敘利亞內戰當前現狀，下麵三幅圖分別是2012年7月、2013年6月和2013年8月 的內戰形勢圖：其中紅色和桔黃色的區域為交戰區，紅色圓點為反對派武裝控製的城市，黑色圓點為政府軍控製的城市，藍色圓點為庫爾德族武裝控製的城市。可以 看到在過去的一年時間裏衝突波及區域迅速擴大，說白了就是反對派發展勢頭一度很猛。不過比較最近兩個月變化不大的形勢圖，可以看出政府軍在得到黎巴嫩真主 黨和伊朗等或明或暗的支援後，已經差不多穩住了形勢。如果有興趣去讀近期的詳細戰報，也會看到大部分都是諸如反對派攻入某某地區但很快被擊退或政府軍奪回 某某地區等。

 

分析下敘利亞的幾方勢力。之所以說“幾方”，是因為當前敘利亞國內實際局麵遠非簡單的“政府”和“反政府”兩方對抗那麽簡單。首先是敘利亞政府軍。出身阿 拉維派的阿薩德家族雖然在整個國家屬於少數派，但是在阿拉維派聚居的敘利亞西部沿海地區有著深厚的基礎，這一地區也由此始終在政府軍的牢牢控製之下。此外 就是作為政治中心的大馬士革，反對派也清楚擒賊先擒王，然而在周邊發展了大片勢力，卻始終無法攻入政府軍重兵雲集的市區，還麵對著政府軍不斷的反攻，此次 化學武器襲擊事件就和政府軍的反攻有關。

 

再說以遜尼派為主的反對派聯軍。雖然目前他們被通稱為抵抗軍（Rebel Groups），可事實上組成成分極其複雜，光是叫得上名的各種組織和武裝力量就一大把，頗有點18路諸侯共討董卓的意思。雖然2012年 底，海灣國家和美英法等國陸續承認“敘利亞反對派和革命力量全國聯盟”（簡稱全國聯盟）作為代表敘利亞人民的唯一合法代表，算是有了一個名義上的共同聯盟 和盟主，可其實遠沒有收獲各大實力派的真正服從，不久前埃及穆斯林兄弟會下台造成的亂局更是迫使該組織總部從開羅遷往土耳其。

 

反對派武裝力量的組成更是魚龍混雜，有起義的前政府軍，有拿起槍的平民百姓，自然也少不了在中東地區每次戰亂都不會缺席的各國聖戰分子。比較出名的幾股主要反對派武裝力量包括“敘利亞自由軍”（Free Syrian Army，FSA）、“敘利亞伊斯蘭解放陣線”（Syrian Islamic Liberation Front）、“伊拉克與敘利亞伊斯蘭國度”（Islamic State in Iraq and Syria）和“努斯拉陣線”（Al-Nusra Front） 等。其中敘利亞自由軍最初由政府起義軍組成，後規模不斷擴大，目前屬於同全國聯盟合作關係較為密切的主要武裝力量之一，也是收到各種外國援助最多的一支武 裝。至於後麵提到的三個，基本都是由聖戰者和宗教極端分子組成，“努斯拉陣線”更是已經直接被美國政府宣布為基地組織的分支。由於顯而易見的原因，這類組 織在獲得外援方麵不大可能受到西方國家的垂青。然而相對於較世俗化的敘利亞自由軍，這些極端組織憑著狂熱的信仰支撐，在戰場上獲得了無數的戰果，各種難啃 的硬仗幾乎都是由他們負責，憑此也打響了他們的名號。其中“敘利亞伊斯蘭解放陣線”號稱包攬了和敘利亞政府軍一半以上的作戰行動。上麵這些各種政治和軍事勢力，雖然頭上都頂著“反對派”或是“抵抗軍”的名號，可他們在對抗共同敵人的同時，彼此間的各種明爭暗鬥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權力分配、物資裝備、戰略戰術等等，幾乎天天都在無休止地爭吵與較量，不久前“伊拉克與敘利亞伊斯蘭國度”和“敘利亞自由軍”這兩支武裝還一度劍拔弩張打算大幹一場。相較於對麵政府軍的槍炮，內部的分裂其實才是反對派最大的敵人。

 

再來看兩個容易被忽略的勢力。其一是庫爾德人。作為中東地區最古老的民族之一，庫爾德人如今主要居住於伊朗、伊拉克、敘利亞和土耳其四國交界地區。其中在敘利亞有不到200萬 人，聚居於東北部邊境地區。由於在各國都屬於少數，庫爾德人多年來一直被迫看人臉色，在伊拉克更是被美國支持下的老薩用化學武器一口氣屠殺了十幾萬。由於 這樣的原因，在庫爾德人心目中，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隻有像猶太人一樣堅持自己的建國夢想以圖自救。當前形勢下，庫爾德人也趁政府實力衰退之機發展起自 己的武裝，名義上和反對派簽訂了協議，事實上卻搞起了閻老西式的武裝割據，既不讓政府軍進來，同樣也不讓遜尼派宗教勢力為主的反對派武裝進來，上麵敘利亞 局勢圖中東北部的那一片藍點就是庫爾德族武裝控製的地區。

 

另一個容易被忽略的勢力，就是敘利亞的基督徒了。在敘利亞，基督徒隻占總人口的10%左 右，在敘利亞動亂初期，他們中的一部分也曾走上街頭表達過對政府的不滿。但局勢不斷惡化升級後，越來越多的基督徒開始認識到，相對於世俗化的阿拉維派現政 權，未來遜尼派極端勢力得勢後等待他們的，將隻有地獄。事實上，在反對派武裝向前推進的過程中，基督徒遭到有組織的襲擊和殺戮的消息已經屢見不鮮，數以萬 計的基督徒選擇逃離家園，而剩下的上百萬基督徒中的一部分，則被迫陸續拿起武器，選擇和政府軍站在一起保衛自己的家園。

 

外圍莊家

 

介紹完場內選手，我們來看看外圍的莊家和醬油們。首先就是中美俄大三角啦。先說第一主角美國吧，美國現在真的是無比的糾結啊。為什麽呢？這裏先配上一組有趣的附圖：

上麵這兩張圖片，一張是伊拉克的反美武裝，一張是敘利亞的抵抗軍戰士，試問你分得清他們誰是誰嗎？其實啊，像前麵提到的基地組織分支一樣，他們中的很多人本來就是雙重身份。如果是三下五除二砍倒阿薩德，扶持這幫人上了台，然後在敘利亞搞個班加西使館事件續集，那真是……情何以堪啊……那 美國插手敘利亞圖個什麽啊？話說《三國演義》中荀彧曾為曹操獻有一計，名曰“二虎競食”。其實就是在旁努力煽風點火，借敘利亞這隻肥羊，讓宿敵伊朗為代表 的什葉派穆斯林和以基地組織為代表的遜尼派穆斯林極端勢力在這片土地上殺個你死我活，最好是兩敗俱傷。不這麽幹的話，伊朗那邊搞了多年還沒搞定，吊死薩達 姆又送了人家什葉派一塊大蛋糕，回頭再看西邊，驚覺這“阿拉伯之春”燃起的遜尼派民粹勢力之火順著突尼斯、利比亞、埃及一路燒過來，下一站就是以色列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就 在這時，看見兩股勢力正好在敘利亞撞車了，阿薩德同學，那就委屈你一下吧。首先要做的，自然就是扶持反對派，讓白手起家的他們可以有資本和政府軍叫板，道 義和輿論上的支持自然是第一位的，至於物質支持嘛，先靠周邊遜尼派國家自掏腰包搞定，反正他們有的是積極性。話說我又不知道你們將來會不會用這些武器回過 頭來搞我，阿富汗和利比亞都坑兩次了，真當我傻啊？大殺器這類東西就先別找我要了，輕武器為主吧，裝備不足可以用人填嘛，反正宗教極端勢力的人命填得越多 我睡覺睡得越安心。如此一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基本就是個空手套白狼的節奏，外加一箭N雕， 加強了同海灣諸多產油國的關係、轉移了遜尼極端勢力的目標、釋放了以色列周邊的壓力、同時消耗了遜尼和什葉派穆斯林的力量、還借道德高地在國際上打擊了對 手中俄的國際信用。問題來了，這一切目標的基礎是一個微妙平衡的維持，就是反對派和政府軍要長期處於勢均力敵的不斷消耗之中。可一切故事總要有個結尾吧， 畢竟第二次世界大戰也才打了不到10年， 而敘利亞一個彈丸之地的戰亂如今這都進入第三個年頭了，最後要選擇一個什麽樣的結局呢？是一個對自己恨之入骨的什葉派政權還是又一個遜尼派宗教勢力政權？ 抑或是一個陷入長期分裂的敘利亞？事情鬧到這個份上，臉皮早撕破了，阿薩德不下台，恐怕這個事是不會算完的，就是個時間早晚的事了。阿薩德下台後，取而代 之的最好是一個由遜尼派、什葉派、庫爾德人和基督徒等共同組成的聯合政府，當然從人口比例和實力來看，肯定是遜尼派主導，但最好是以全國聯盟為基礎的開明 世俗派政府，而不是穆斯林兄弟會那樣的宗教極端勢力。但現在全國聯盟和敘利亞自由軍有點像扶不起來的阿鬥，雖然外援充足，可一方麵內鬥不斷，另一方麵無論 組織性還是戰鬥力都比不上那些極端組織，想要最終扶他們順利上馬，還是頗有一番精力要費的。此外，美國人在埃及搖擺不定、先棄穆巴拉克不顧、後棄穆斯林兄 弟會不顧的做法最終把兩頭都得罪了，使其在穆斯林世界裏的信用嚴重破產，已很難得到敘利亞反對派的真正信任。最後一種分裂敘利亞的結果，看似是折中方案， 最近也傳出不少類似的猜測，可其實衝突各方都無法接受。打到今天這個份上，不分出個你死我活來，事情是不會結束的。何況敘利亞畢竟不是南斯拉夫，國家統一 的概念還是深植於多數人心中的。

 

俄羅斯到目前為止看起來似乎始終是敘利亞政府最堅定的盟友之一，不僅在聯合國等各種場合反複重申對敘利亞政府的支持，也在實際中或明或暗地提供著各種幫 助。但是如果稍稍回顧下前蘇聯和俄羅斯的曆史，就不難發現，俄國熊從來就沒有在關鍵時刻為兄弟火中取栗或兩肋插刀的傳統。這幾天居然還看到普京威脅將出兵 沙特以報複西方國家出兵敘利亞這種十分可笑的傳言，前蘇聯在國力軍力最盛時都不敢做的事難道還可能發生在當下？美國人動手之日必然就是俄國人腳底抹油之 時。

 

至於中國，當前所處的位置也蠻尷尬的。如果說支持朝鮮還有明確的地緣政治因素在的話，在敘利亞內戰中確實沒有太多中國的現實利益存在。作為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之一，中國曾經有過多年在類似爭議中打醬油的曆史。然而，今天的中國，擁有著100多 年來從未有過的國際地位，在這類議題中繼續棄權已顯得明顯與其身份和對應的責任不符。那麽如何表態？首先，出於自身國內及周邊國際形勢未來可能發展的考 慮，中國極不希望看到利比亞式的幹涉模式被無限複製形成既定規則，影響到將來中國自身的利益。同時，自始至終不幹涉他國內政的表態也維護了國家政策具有延 續性的良好形象。在中美俄關係方麵，作為弱勢的中方則需要借各種機會努力保持和發展同俄羅斯之間的關係以起到製衡美國的作用。最後是考慮到自身能源供應， 中國希望看到一個相對穩定的中東地區，這也是為什麽中國在一開始就希望敘利亞政府能夠在沒有外界幹擾的情況下盡快平息事態。如此看來，中國在敘利亞議題上 至今保持與俄羅斯共同進退的步伐，也就顯得順理成章了。

 

說完中美俄三國在此的利益糾葛，再說說其它諸多龍套。先說英法，之所以說他們也是龍套，是因為他們雖然有能力派出軍隊，但一定隻會以美國馬首是瞻。最近幾 次出兵的過程也一次次證實，離開了美軍的英法軍隊，作戰效率是多麽的低下。雖然對付敘利亞這樣的國家輸贏不在話下，但脫離了美國這麵大旗，光在國內戰爭授 權方麵就會遇到很大的難題。這不這兩天英國不等美國老大明確表態就急急把出兵議案送往議會表決，結果當場就被否了。

 

對於海灣周邊其他國家，態度比較明確，基本就是按派別站隊。伊朗和黎巴嫩真主黨支持敘利亞政府，伊拉克國內兩派私下各自支持各自所屬的派別，其他遜尼派國 家都是支持反對派的。雖說都是支持，不過實際卷入的程度各不相同。黎巴嫩真主黨由於和敘利亞政府在常年對抗以色列的鬥爭中早已結下了“同誌加兄弟”的友 誼，存在唇亡齒寒的關係，早早便派部投入了戰鬥。此外就是敘利亞北麵的鄰居土耳其，大批支援反對派的人員和物資通過兩國邊境進入敘利亞北部地區。而隨著局 勢的發展，土耳其不隻一次表示出開打的意思。相比周邊其他國家，土耳其更需要最大限度地介入和影響敘利亞局勢發展，不僅由於兩國間漫長的邊境和難民問題， 更重要的是伊拉克的庫爾德人已經自治了，如果敘利亞的庫爾德人也借此搞出自己的獨立小王國甚至還和伊拉克的庫爾德人走到一起的話，土耳其自己那2000萬庫爾德人恐怕也很難繼續安分守己了。除此之外的其他國家支持方式基本都是氣勢上聲援一下，輸送些誌願人員參戰，再提供些軍火和鈔票，真正拉開架勢來準備且有能力大規模介入的基本沒有。

 

化武事件

 

最後說說近期的熱點化武襲擊事件和其影響吧。按照目前比較普遍的說法是，8月21日前後，在大馬士革郊區由敘利亞反對派控製的區域發生了化學武器爆炸，導致數百人死亡，上千人受傷。雖然這個數字還不到敘利亞內戰期間平均一周的死傷人數，但因為是涉及化學武器嘛，要上升到道德和國際法的高度來處理，所以輿論上的影響力自然就不同了。

 

事件發生後，敘利亞反對派和英美等國在第一時間宣布敘利亞政府軍需對襲擊事件負責。而敘利亞政府的反應則顯得相對遲緩，稍後才反駁是反對派應對化學武器襲 擊事件負責。到目前為止，聯合國調查組的最終報告還沒有出來。當然，根據經驗，最後報告出來了也很可能是一個沒有確定結論的模糊報告，各方大可根據自己的 需要去自行解讀。

 

美方最新的說法是掌握了大量的錄音、視頻等充足證據，證明政府軍在今年曾多次使用化學武器，而這次襲擊更是早在3天前便已開始準備，襲擊當時是毒氣炮彈由政府軍控製區飛入反對派控製區。同時，美國國務卿還特意強調“我們不會再犯伊拉克那樣的錯誤”。不知道這算不算此地無銀三百兩呢？

 

按照敘利亞政府的說法，是反對派在敘利亞政府軍的反攻過程中使用了化學武器。

 

通常來說，法庭在審理刑事案件前，往往會討論一個關於動機的問題。作為敘利亞政府，如果你已經穩定了戰局、又不斷被人警告使用化武就會挨揍，這種情況下，你使用化武又不能改變戰局（1000多已知死者絕大多數為老幼婦孺），你的目的是什麽呢？當然，也不能排除由於反對派武裝略帶種族清洗性質的進攻方式激怒了什葉派民兵而導致中下層戰鬥人員自行使用化武進行報複，雖然這種可能性不是很大。

 

使用化學武器是一件很無恥的事情，但這種事被暴出來後，到底是誰使用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各方將按照自己需要的方式來解讀這起事件並製定自己下一步 的行動方案。從美國的角度來說，到了這個份上，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否則別的不說，丟人都丟不起。剩下要考慮的已經不是打不打，而是打的時間、方式 以及規模了。有人說敘利亞軍隊裝備精良、防空體係十分先進。對此我隻想說，當年南聯盟的防空體係也很“先進”，結果呢？這種雙方實力差幾個級別的較量，敘 利亞又是沒有什麽戰略縱深的小國，打起來的結果根本沒有任何懸念。當然，目前看來，美國也沒打算傾全力幫反對派一舉滅了敘利亞政府軍，畢竟美國已漸漸擺脫 對中東地區的能源依賴，讓這兩方多打上一會兒，對自己有益無害。同時，海灣國家也普遍對於美軍可能的大規模介入抱有疑慮，擔心重演伊拉克戰後混亂的局麵， 使中東亂局雪上加霜。他們更傾向於看到敘利亞反對派通過自身力量的不斷壯大和整合最終順利實現改朝換代。綜上，美軍的介入方式很可能還是在一定時間內以有 限度的導彈和飛機對敘利亞政府部分重點目標實施精確打擊，這樣既達到了警告敘利亞政府的目的，維護了自身正麵形象，又不至於使自己深陷其中。考慮到敘利亞 和當年伊拉克自廢武功的老薩不同，畢竟手裏還攥著大把的化學武器，為避免敘利亞政府誤判而做出不必要的過激反應，甚至有可能通過特殊渠道將自身部分意圖透 露給敘利亞高層。說到這裏，如果說現在最緊張的是擔心挨打的敘利亞政府，那第二緊張的，則非以色列莫屬了。細心的朋友會發現敘利亞的化學武器襲擊事件一 出，以色列第一個跳出來開始全麵備戰。因為海灣地區的阿拉伯國家有一個不成文的傳統，彼此間誰吃了虧都會通過去找以色列的晦氣來爭取獲得支持。昔日老薩第 一次海灣戰爭時因為離著遠，隻能隔沙漠扔扔飛毛腿炮仗。如今敘利亞可是衝下戈蘭高地就是以色列腹地，雖然不怕打不過敘利亞，但確保敘利亞政府不要不顧一切 地來惡心自己一把也是十分重要的一件事情。

 

寫這些東西其實不喜歡輕易做各種預測，畢竟一切皆有可能，說錯了還是蠻傷的。不過既然提起這些話題，想到什麽也就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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