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60)
2023 (79)
這個公司隻是大公司下麵的一個子公司,隻做IT服務。我進去的時候我們的客戶隻有大公司內部的子公司,客戶多,分工細。我們有服務器組,用戶支持組,網絡支持組,backup組,email支持組,還有其它和我關係不大的組。另外有自己的HR,會計組等。我後來和會計組的一個同是北京來到成了不錯的朋友,十幾年的交情。
做IT說白了就是苦力的幹活。做服務器以後發現體力活更多了。那時的服務器都巨大,尤其是放在data center裏大鐵架子上的服務器,經常兩個人都抬不動。每次服務器的上架就是挑戰,兩個人要有力氣,還要配合默契,在兩邊的軌道對齊以後同時用力往裏推才能把服務器放進去。然後接線也是技術活,每個rack(鐵架子)後麵所有的連線都要整整齊齊地捆好,看上去要清清爽爽,否則排查問題時就慘了,每根線都不知道連到哪裏去了。
這個data center和我們的很像:
我們用的每一根Ethernet cable都是自己裝上接頭的。一大卷cable扛起來還是很重的,然後根據需要剪成不同的尺寸。最難的就是把那個小塑料接頭裝上去,裏麵的幾根線都是有顏色的,要先用鉗子小心地把cable外皮剝去,露出大概半英寸長度,開始沒經驗常常一剪子下去cable就斷了。然後按照規定的顏色順序把cable插到塑料接頭裏麵去。最後用一種專用鉗子使勁壓下去,一個接頭就完成了。我的力氣不夠大,最後這一鉗子非常難壓到底,經常要請人幫忙。不用多做,兩根cable四個接頭下來我的手基本就半殘廢了。以前還真不知道人工做接頭這麽麻煩。有時候網絡連接不好,其實就是cable的接頭沒做好,導致信號傳輸不暢所致。
再重的體力活我也願意承受,何況總會有人幫忙,沒人願意看到同事受傷,公司也要對員工負責。但最最痛苦的,最滅絕人性的,這輩子令我最痛恨的,也是導致我最終身體精神雙重受傷害的,就是oncall。我們組在我進公司六個月以後開始把我排進值班表,從此以後我真正的苦日子就開始了,而且隨著年頭的增加愈演愈烈。公司越是國際化,我們的日子越苦,因為每天24小時總有國家在上班,我們總要隨時支持。
開始的oncall是值班者佩帶BP機和一個大哥大,很笨的那種。BP機一響就必須用大哥大給公司的值班室(operations)打電話,了解大概的問題所在,然後視問題輕重決定是否去公司解決。Oncall是24小時的,白天正常上班,出了問題也是這個人負責,但至少還有同事可以幫忙。但夜裏就隻有孤軍作戰了。我雖然以前也有失眠的毛病,但自從oncall以後就隻有加重的份兒了。想想夜裏睡得正香,突然被鬧醒,還要馬上打電話過去,然後可能要起身去公司幹活,這是什麽生活?就算事情不嚴重,我可以接著睡,我也睡不著了。加上擔心著會不會再被吵醒,心理陰影就烙下了。最過分的一晚上接過十幾個電話,我不知道有多少神經堅強的人可以不抱怨。
後來先進了,每人發了手機。服務器也安裝了自動發信息的監控軟件,服務器一有問題就會直接發出信息,然後由值班室按照級別不同發到我們的手機上。Oncall期間隻要手機一響,我就會心裏一沉,夜裏更會不開心,不知道這一起來需要忙多久才能再回到床上去。偶爾出了大問題我們也會幾個組的oncall人員一起在網絡會議上解決,甚至老板也會出席。一次聖誕夜趕上這麽一回,從上半夜出事起一直忙到下半夜,中間老板給大家說了聖誕快樂。
不值班的日子還不錯,所以為了生活穩定我也就隻好堅持下來了。進了這一行就沒有回頭路,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並且天下烏鴉一般黑,隻要還呆在服務器支持領域,到哪個公司都脫離不了oncall。我也想過再次跨領域,但因為其它原因沒有成功。
不過這就是命,還好的是沒有去接BNC那種頭,那才叫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