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九針 (29)

長篇小說：九針 
文/紅葉

第五章 異國他鄉 (2)

最初的興奮期過去後，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擺在鄭雯的麵前，錢從哪裏來？雖然鄭
雯申請了獎學金，自己也帶了點錢來，可是留學的開銷很大，這點錢絕對是不夠用
的。 

鄭雯決定出去找工作，一連問了幾個中餐館，問到第四個餐廳時終於找到了一個女
招待的兼職工作。她拿的是學生簽證，沒有工作許可，打工好象也得偷偷摸摸的。
這個餐館的工作有小費，還包晚餐，鄭雯很高興，說好當天晚上就來上班。

過了一個星期，史密斯收到鄭雯的電話，要請他們夫妻吃飯。

“ 她還是學生，哪兒來的錢？ 還是我們請吧。”瑪麗聽見後說道。 

但鄭雯執意要請，就在她打工的中餐館裏。
這女孩子很懂事，讓瑪麗很感動。

在餐館裏，史密斯欣賞著鄭雯穿梭於餐桌之間的身影，她的臉上是熱情洋溢的笑容，
身上充滿了青春活力。這笑容讓他想起自己的學生時代來，那時，他也是這樣對生
活充滿著夢想，渾身有著用不完的精力。

第二天，鄭雯打電話給史密斯，請求幫忙：“ 我這裏有份中文菜單，老板娘讓我翻
成英文。我的英文不太好，您能不能替我看看？” 

“ 好， 沒問題。”史密斯一口答應。 

他們約定在學校的咖啡館見麵，史密斯花了一個小時， 幫助鄭雯完成了翻譯任務。

鄭雯覺得自己在這裏生活如魚得水，以前覺得有點過高的顴骨，古書上說是克夫相，
配上她的丹鳳眼此時卻成為了一種富有異國情調的東方美。她小時候經常為自己的
身高而苦惱，總覺得自己長得太高了，中學時曾經暗中喜歡的男孩都比她矮，現在
也變成了令人羨慕的優勢。

她意識到了作為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的好處，坐公共汽車上學時，還有鄰座的陌
生男人來要電話號碼。隻是有些本地女人，對她似乎不太友好，看著她時好像看怪
物似的。不過鄭雯根本不在意她們敵視的目光，女人本來就是女人的天敵。

不久鄭雯搬家了，搬到離學校更近一點的一幢公寓裏，和另外一個女生合租。 

這天鄭雯正走在上學的路上，忽然，一輛汽車在她身邊停下了。鄭雯定睛一看，原
來是史密斯先生。 真巧，會在路上遇見他。

“ 你到哪裏去？”史密斯從車窗裏探出頭來問道。

“ 上學去。”鄭雯回答。

“ 來，上車吧， 我送你去。” 史密斯打開車門， 邀請鄭雯上車。

“ 謝謝您。” 鄭雯高興地說道。

史密斯開著車，不解地問鄭雯：“ 你怎麽不坐公共汽車呢？公共汽車不是直接開到
校園裏去嗎？”
 “ 乘公共汽車從我住的地方到學校隻有幾站路，反正不遠，所以我就走去了。正
好也可以省下車票錢，順便鍛煉身體。”鄭雯輕鬆地答道。

“ 什麽？ 你走路去學校的？” 史密斯吃驚地問道，好像這是件天大的事情。

“ 是啊。” 鄭雯笑笑：“ 為這個我已經走壞了一雙鞋，我同我媽媽寫信，要她趕
快多寄幾雙鞋來。”

鄭雯的樂觀深深地打動了史密斯，他覺得，這樣嬌弱的女孩子是不應該受這樣長途
跋涉之苦的，如果遇上刮風下雨的惡劣天氣呢？她的勤奮精神也深深地感動了他。
 “ 那以後我送你上學去吧。”史密斯提議道。

“ 這樣太麻煩您了。”鄭雯客氣著。

“ 沒關係，反正是順路，我上班開的也是這條路。” 史密斯回答。

從此後，史密斯差不多每天送鄭雯上學，下午他下班後，再把她接回來，送回家。
史密斯把接送鄭雯上下學的這件事情告訴了太太瑪麗，瑪麗認為他做得很好，誇獎
了他。

一來二去，每天早晚形成了習慣，一到那時，仿佛有一條看不見的繩索，將史密斯
往鄭雯那裏牽。他們基本上每天都要見兩次麵，談天說地，越來越親密。鄭雯感覺
到這個男人喜歡上她了，也加倍地下功夫。

史密斯覺得自己漸漸地離不開鄭雯了，和她在一起，他又重新充滿了青春的活力，
仿佛回到了學生時代。

這種年輕的感覺，對於他來說已經久違很多年了。每到周末的時間，不用接送鄭雯，
史密斯反而覺得若有所失。

這天史密斯照例來學校接鄭雯時，鄭雯滿麵春風地出來，告訴他道：“ 期末考試成
績出來了，我的成績都是A。” 

“ 是嗎？太棒了。”史密斯興奮地說，比鄭雯更高興，他建議道：“ 我們應該慶
祝一下，先不回去了，我請你去吃晚飯。”

“ 不用了。” 鄭雯推辭道。

“ 那麽我總得有所表示，請你去咖啡館喝杯咖啡怎麽樣？”史密斯堅持道。
“ 好吧。” 鄭雯同意了， 她說：“ 那我們就去校園裏的那個咖啡館吧，從這裏
走過去不遠。”

校園的景色很美， 微風吹過，送來滿眼的青翠。這迷人的綠色一路延伸著，無聲地
漫延過校園的每一個角落，如輕煙般的若隱若現。

同鄭雯一起走在寧靜的校園中，史密斯覺得，那種久違的學生時代的感覺又回來了。
如果說此刻校園中沒有月光， 在這個女孩子的身上臉上，他看見了更奇異的月光，
他已經被這個青春可愛的女孩子迷住了。

校園的咖啡館裏，每天晚上總是擠滿了學生，顯得很熱鬧。有三五成群，彈著吉它
說笑的，也有安靜地蜷縮在一角，專心地看著手提電腦的。

史密斯買了兩杯咖啡， 還買了蘋果派等甜點，他們找了一個角落的座位坐下。

“ 謝謝你。” 鄭雯笑道。

“ 不客氣。” 史密斯回答。

咖啡館裏大多是年輕學生，也有些情侶，成雙成對的躲在角落裏竊竊私語著。史密
斯畢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和這些青年人的年齡差距明顯地能看出來。

鄰座的金發女孩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光看了鄭雯一眼。

看見這種審視的目光，鄭雯有些生氣，可是她隨即立刻控製了這種情緒，她是很能
控製自己的情緒的。

他們倆隨意聊著天，鄭雯那一頭烏黑的短發閃著柔和的光。距離得那麽近，史密斯
可以聞見鄭雯頭發上的香味，那是一種飄忽不定， 難以形容的幽香。

“ 我給你猜個謎語。” 鄭雯笑著問史密斯：“ 什麽老鼠兩條腿？”

史密斯思索起來， 什麽老鼠是兩條腿的呢？ 老鼠不是應該有四條腿嗎？ 

他搖搖頭，老實地回答道：“ 不知道。”

“ 米老鼠啊。” 鄭雯笑道，她緊接問：“ 什麽鴨子兩條腿？”

史密斯自然而然地上當了，他回答道：“ 唐老鴨。” 

“ 錯了。” 鄭雯笑道。

怎麽又錯了呢？ 史密斯疑惑不解。

鄭雯笑著在史密斯的手背上拍了一下，說道：“ 所有的鴨子都是兩條腿啊。”

看著鄭雯年輕快樂的笑容，史密斯忽然有些失魂落魄，他忘記了自己該說些什麽。
這種青春浪漫的砰然心動的感覺，對他而言，顯得既陌生又親切。

同瑪麗結婚該有三十年了吧，婚後前幾年的感覺非常好，兩人整天卿卿我我，如膠
似漆的。
後來幾十年的日子過下來，他們的感情越來越趨平淡，男女之間的激情早己成為過
去時。

他們一直想生個孩子， 可是去醫生那裏檢查過了，瑪麗天生沒有卵子，所以根本不
可能生育。史密斯安慰妻子，有沒有孩子都沒關係， 隻要他們在一起快樂就好。

夫妻做久了，往日戀愛時的激情已經轉換成親人般的感情，就象一杯清水一樣。清
水雖然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但是平淡無味。多年以來，他們早已適應了對方
的生活習慣，日子就這麽平淡而舒適地過著。

彼此之間太熟識了，就象俗話所說的：“ 拉著妻子的手， 就象左手拉右手。” 親
切，自然，但是沒有什麽感覺。

但是剛才鄭雯在他手背上輕輕一拍， 卻讓他立刻感到仿佛突然觸電一般。

“ 你也說一個謎語吧。” 鄭雯見史密斯沒有反應，又在他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
要求道。

“ 什麽？”史密斯回過神來問道。

“ 你也出一個謎語讓我猜吧。”鄭雯笑道。

“ 我想不起來什麽謎語。” 史密斯搖頭。

“ 那我再給你講個笑話吧。” 鄭雯說道：“ 有個人新交一個女友，向同學吹噓女
友美如天仙下凡。同學好奇要來照片一看， 看完之後隻有一個問題：‘ 這個天仙
下凡的時候， 是臉先著地的嗎？”
 
史密斯笑了，這麽些年來，他沒有象今天感覺這樣年輕過，也從來沒有和一個活潑
漂亮的女孩子晚上單獨呆在一起這麽久過。他的心裏，充滿了一種奇異的，浪漫的
感覺。

上一篇：九針 (28) 

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63269/202303/18111.html

下一篇：九針 (30) 

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63269/202303/2429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