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 二十三對奇跡 (17)

長篇小說：二十三對奇跡 
文/紅葉

第六章 真相 (2) 

“ 何焱的親生父母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從香港移民到美國來的，他父親本來在香港有
不錯的工作，但是移民後卻適應不良，一直鬱鬱寡歡的。相反的，他母親卻如魚得
水，在一家大公司工作，步步高升，他父親的心理就更失衡了，夫妻經常吵架。”
金蘋說道。

“ 這種事情很普通啊，我的父母以前也是整天吵架，家裏雞犬不寧的。” 劉凱璿
不以為然地答道。

“ 你聽下去就知道了。”金蘋說。

“ 那你接著說。” 劉凱璿說。

“ 他父親有次同妻子大吵， 一怒之下， 就到抽屜裏拿了把手槍，當著兒子的麵，
把妻子打死了。這在當時的華人圈子裏是轟動一時的新聞，還上了報紙。” 金蘋說
道。

從金蘋嘴裏吐出來的這些話實在太聳人聽聞，太出乎意外了。

“ 什麽？” 劉凱璿倒吸一口冷氣：“ 怎麽是這樣？”

雖然外麵的陽光燦爛，風和日麗，劉凱璿卻覺得有著絲絲的寒意襲來，渾身汗毛直
豎，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夫妻吵架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有的還天天打架呢，一輩子做怨偶的也多得是，到
真的會動手殺人的地步卻實在是太極端了。

“ 真的假的？” 劉凱璿難以置信地問。

金蘋說的這些話實在太令人震驚， 她一時不敢相信。

“ 千真萬確。” 金蘋斬釘截鐵地說。

好可怕，衝動是魔鬼啊。

金蘋接著說：“ 他父親後來當然進了監獄，不知被判了多少年，估計到現在也沒出
來。何焱當時的年齡可能隻有四五歲吧，政府的社工把他帶走了，後來給他找了一
個寄養家庭。”

劉凱璿很難想象那個淒慘的畫麵，一定是刺耳的槍聲，滿地的鮮血，受驚的孩子，
尖叫，哭喊，同所有悲劇中的場麵一樣。 

“ 他一定是當時嚇傻了。” 劉凱旋感歎著。

“ 錯了，他沒有嚇傻掉，而是跑進臥室的壁櫥裏躲了起來。他的父親，在殺妻後清
醒過來，立刻慌不擇路地駕車逃跑了。但是沒能跑多遠，不久就被警察抓捕歸案了。”
 金蘋說。

“ 你怎麽這麽清楚？說得這麽活靈活現的，好象你當時正站在現場。” 劉凱璿懷
疑地問道。

金蘋怎麽知道這些細節的，不是在編故事吧？

“ 不瞞你說，我還真的看到了那份舊報紙，在網上查到的。” 金蘋回答道：“ 當
然，為了保護隱私，報紙上沒有指名道姓寫著何焱的名字。報紙上還稱讚這個聰明
的孩子，在警察到來之前一直躲藏在臥室的壁櫥裏。否則的話，可能也會招致殺身
之禍。”

“ ‘虎毒不食子’，哪有親生父母會殺自己孩子的？” 劉凱璿說。

“ 那也不一定。” 金蘋不以為然， 她說道：“ 人失去理智的時候什麽事情都做
得出來的，親生骨肉又怎麽樣？報紙上不是有報道那些親生父母殺害孩子或者是親
生子女殺害父母的新聞嗎？雖然是極端的個例，但確實是存在的，你以為那些社會
新聞都是編造出來的嗎？”

“ 他的父親應該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 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呢？” 劉凱璿仍然
不敢相信。

“ 你這話問得奇怪了，就象我和我在北京的同學聊起美國學術界的一些陰暗麵時，
她天真地問：‘ 美國也有這種事情啊？’，你說幼稚不幼稚？ 聽了讓人哭笑不得。
她還以為美國處處是天堂，人人是天使呢。你記住我這句話；‘隻要是有人的地方，
就有矛盾和衝突，包括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的夫妻。一個人的犯罪與是否受過高等
教育和學曆是無關的。’”金蘋說。

劉凱璿不說話了，事實勝於雄辯。 

她想起牛頓說過的一句話：“ 我能夠計算天體的軌道，卻不能計算人性的瘋狂。”

確實，人性的瘋狂和罪惡，有時是出乎正常人的想象之外的。

劉凱璿見過許多智商高卻情商低的人，讓人感歎不已。

有時，一個很聰明的人卻會做出一件愚蠢無比的事情來，從而毀掉了自己的一生。
可能就是因為這樣，人類社會才不至於變得太極端，太兩極分化。這是否也是大自
然維持平衡的一種手段？

“ 這件事情是很多年前發生的，你怎麽會知道何焱就是那個孩子的？” 劉凱璿忽
然想起這個問題。

劉凱璿覺得奇怪，金蘋也是認識何焱不久，怎麽會知道得這麽清楚，難道金蘋有相
麵算卦、未卜先知的本領？

“ 世上就有那麽湊巧的事情，當年社工把何焱帶走後，給他找了一個美國寄養家庭，
那家是我導師的鄰居，彼此之間很熟悉，六、七年前他們才搬走的。而且當年那是
轟動一時的新聞，我的導師當然記得何焱。”金蘋說。

“ 你不覺得你的導師告訴你這件事情有悖於道德嗎？他不是應該替人保密隱私的嗎？”
 劉凱璿有些不滿地問。

“ 確實是這樣，可是我導師和他太太都對我很好，就象親生女兒一樣。其實發現這
件事情也是個偶然，也是由你引起的。” 金蘋說。

“ 怎麽會是由我引起的呢？” 劉凱璿不解地問。

“ 你回國的那段時間何焱經常來找我打聽你的消息，有次無意中被我的導師看見了。
而且別人都在瞎起哄說何焱是我的小男友，他覺得挺不正常的，所以認為有必要告
訴我這件事情。” 金蘋說。

確實，感情有時是淩駕於道德之上的，有著理智不可以解釋的原因。

“ 可是，何焱看起來很正常，不象是有什麽心理問題啊。” 劉凱璿說。

的確，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劉凱璿覺得何焱聰明、有禮貌，心地善良，是個很好的
朋友，而且他的言談舉止表現得完全正常。

也許是那時他的年齡太小，朦朦懂懂的， 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沒有想到他居然經曆過這樣慘烈殘酷的家庭悲劇，劉凱璿不由得深深地同情起何焱
來。 

如果不是金蘋的消息來源可靠， 她幾乎以為那是在講故事。無奈，真實的生活往往
比故事或者小說更加離奇，更加不可思議。

“ 很多有心理問題的人， 表麵上看起來都是挺正常的。 ”金蘋提醒劉凱璿。  

這倒是真的，一個人有心理問題從外表上是看不出來的。

不久前劉凱璿還看過報紙上的一條真實的新聞：有個心理變態的空軍飛行員，謀殺
了好幾個陌生女子。而這人還是王牌飛行員，平時給達官貴人開專機的。事發後人
們怎麽也不敢相信，這個平時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人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一連幾天，劉凱璿都沉浸在知曉何焱的家庭悲劇的震驚之中。

曾幾何時，劉凱璿還很羨慕何焱，一廂情願地以為他有一個幸福溫暖的家庭，在父
母的精心嗬護下快樂地、無憂無慮地長大。不象她，在異國他鄉孤苦伶仃，無依無
靠的。

原來真相是這樣的，她實在是太膚淺了，總以自己有限的經驗去看這無限的世界，
為表麵的現象所迷惑。

事實證明，這種幼稚的推斷十有八九是錯誤的。

這天，劉凱璿朝學校圖書館走去，她不知不覺地沉思著。

轉過一個彎，忽然麵前出現了一個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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