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真好!”-我在交大125周年校慶雲端上的抗疫發言
問好在線的各位交大新老朋友!
剛剛黃醫生的發言生動有趣,苦澀也樂觀,這就是我們交醫人在抗COVID 19中的投入和恣態。想想我們都是同命鳥。我在美國加州政府部門下最大的organization -Kaiser Permanent Medical Center 工作,那是一個什麽概念呢?就是covid 19襲來時,其它醫院可以不收新冠病人我們醫院不行,不管你有沒有準備好,不管有多少新冠病人都得收下。
我們醫療中心的口號是Thrive! 在這場抗疫中見證Thrive奉獻和艱辛。
說起美國人還真不怕死,如果醫生告訴病人你隻有二個月的生命,病人會這樣回答,“我過了一個很好的人生。”似乎沒有什麽遺憾,我在病房看的多了。但美國人怕肝炎和肺結核,也即怕流行病和傳染病。而美國的住院病房是綜合性的,偏偏沒有專門的傳染科病房。就像我在的stroke 病房,32個床位的病房中隻有一個房間是有negative air-空氣濾過。這個房間平時就是為開放性肺結核病人留著air borne隔離病房。無疑進這樣的病間一定要戴N95的口罩,平時能不用就盡量不用。而covid19,定為enhanced isolation,中文直譯,增強型隔離,而實際操作就是droplet +contact isolation.
2020年春,新冠肺炎在紐約開始爆發時,南加隻幾個病人。我院把這樣的病人送進各個科室的negative pressure 房間,大家輪流照顧。開始輪到誰照顧這樣的病人誰就有情緒。但是team一直在,團隊的力量很有效,知道有新冠病人來了,大家趕快互相幫忙著準備。
新冠病毒從東到西席卷而來,很快南加就淪陷了。大量的病人湧進醫院,誰都不會想到我在的stroke unit第一個被定位新冠病房。理由是我們所有的床位都帶心電監護儀和血氧飽和度測量儀。
我帶的是7/24,日日夜夜與新冠病毒脫不了幹係的高級護理團隊。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幾乎都是裸奔,沒有PPE(personal protective equipment),把病人的under wear 當頭套戴上了,把病人的gown穿上了,把病人的尿墊包腳上。很快醫院規定所有病人的防護用品一律都不可以碰觸。於是,最困難時我們就穿上了裝垃圾的塑料袋。我自己感到塑料袋保護還挺管用的,但明顯的不方便,還有濕悶。
當時,不知道從cdc到醫院真的感覺新冠病毒並不這麽可怕,還是確實沒有PPE, 照顧新冠病人一般隻有surgical口罩。偶然有了N95口罩,當天用完後放在塑料袋內送回去,經紫外線消毒後再重新使用。Staffing各顯神通,從教會、朋友處得來各種PPE,如口罩、眼罩、麵罩、防護衣我稱為太空服等。我得到的第一批手工縫製口罩是同行網友雲兒看了我的《病房故事》從華盛頓寄來的,得到捐贈時的心情,就像打仗中野戰軍受到正規軍的援助,心潮澎湃。與此同時,我也多次得到在凱撤上層工作的學妹鍾大夫通過工作郵件饋贈的各種PPE。
我清楚記得,那時發送PPE,必須經個人同意簽字後才能給。當然其中也有我們自己出錢買的PPE.有同事戴著千元美金以上的防護麵罩,後麵就像清朝人腦後拖著一根長長的辮子,豪華啊,奢侈啊,感覺他們的保命方法特有效
醫院的隔離衣是上不遮頸,下不掩腳的薄薄的一層。 我和同事們穿的太空衣都是made in china ,讓其他科室的同事很羨慕。
沒有PPE很苦惱,有了PPE也很苦惱。
醫務人員戴的N95口罩是要每年經過測試的,主要的是不能有一絲一毫漏氣。N95口罩上緣的小鋼片,把我們的鼻子壓出了深深的潰瘍。於是我們把治療病人臀部pressure ulcer的mepilex裁剪成一條條往臉上、鼻子上貼。N95 stripe 把耳朵和頭皮都拉得神經性敏感性疼痛,脫下mask臉都是變形的。N95還有明顯的悶氣感,一般情況下佩戴N95口罩一次不能超過4個小時,如果長時間持續使用N95口罩,肺也要代償造成肺部損傷,如會引起肺氣腫之類的問題。
太空衣size很大,好像專門是做給那些高大的男人去救治covid病人穿的。我自己穿上就要動很多手腳,我主要的方法就是用橡皮膠貼來改變尺寸。袖子、腰圍、褲腿都一圈圈貼上塑料膠,看上去很ugly,但還是很管用。不過,太空服最大問題不是尺寸而是如廁的問題。太空衣是從下到上的zipper ,每次要上廁所就得把太空衣全部脫掉,然後當然必須還得再穿上,這是一個不小的工程。我們工作時間是12個半小時,包括其中三十分鍾休息,太空衣在身上絕對是多於十三個小時的。有朋友建議我用男性尿壺小便,而我則采取絕對禁水禁食。
我們進病房是把自己塞進太空服,N95口罩上再戴一個Regular surgical口罩,眼罩和麵罩,腳上還要綁上大大的鞋套,整個就把自己憋死了。我是一個平時怎麽鍛練都不容易出汗的人,出了病人的房間大汗淋漓,渾身濕透,脫掉鞋套倒的出水的。一個shift下來,可以掉2~3磅,那就是脫水嚴重啊。
我們必須把自己裝扮得嚴嚴實實,沒有辦法呀。因著我們的病房沒有HEPA filter,意味著我們在這樣的環境中,吸入呼出都是沒有空氣過濾的新冠病毒啊。
我有同事戴著N95口罩透不過氣來,扶著牆就蹲下去昏厥了。我們趕把她送到急診室拿掉N95,什麽治療都不需要,血壓、心率什麽都正常又活過來了。
我們這些都是有家室的人,屋裏還有小孩或老人。在醫院工作,就怕把病毒帶回家裏。我每次去上班都要換三套衣服進出。坐進車裏一套,一到醫院換上醫院提供的製服,再穿上太空服,戴上各種防護裝備,離開病房時層層脫掉,換上自己的衣服。車開進自家的車庫,又開始全麵酒精噴灑,再換上家常的服裝,然後直奔浴室。我家裏有公公婆婆都90歲以上了,新冠流行開始他們就從來不吃我煮的飯了,每天有小叔子給他們送飯。我就從車庫到浴室,走進自己的房間裏,像機場那樣走專門通道。
醫院有提供給我們這些醫護人員免費的旅館,可以與家人隔離。我有同事至今還住在免費的旅館裏,當然她是單身。這個小女生很可愛,“每天還有一頓免費早餐,why not?”還非常enjoy!
新冠病毒流行期間,醫院的政策比中國京劇臉譜變臉還快。剛開始的時候,可能沒覺察到這個病毒這麽陰險狡猾凶狠。大多數人都認為這是感冒的一種。它的所有的症狀,也就是像感冒一樣的,但是胸部X-R,CT胸部的表現是完全不同的。剛剛冬明醫生已經分析了胸部片子的表現,我們已經看見了它是雲絮狀的,斑塊狀,浸潤散發性,就像一桶漿糊倒進了肺內把空氣交換的小濾泡全都阻塞了。在covid19 以前,我們談論的肺炎是細菌性肺炎-大葉性,小葉性的;但covid19 是一種病毒性彌漫性肺炎。
記得我第一次去做新冠核酸測試就是暴露在新冠肺炎病人麵前。病人來的時候就是有一點全身乏力,咳嗽,低熱,當時胸片是正常的。但兩天以後馬上測出COVID19陽性。我當時真有上呼吸道感染的症狀,又直接進出過這個房間與病人交談。記得那天是周六,核酸檢測場待檢人寥寥無幾,工作人員也是懶洋洋的。工作節奏極慢。南加州四月陽光直射車頂,坐在車裏不能把車窗搖下來,即使開著空調,戴著口罩直把自己憋得眩暈眼花。那時候感覺自己真不行了要得新冠了,心裏恐怕啊。等周一下午報告出來是陰性,精神立馬大好!我前後做過三次核酸檢測都與暴露在新冠陽性病人麵前有關,所幸都是陰性。當時我的同事凡是照顧過新冠陽性病人,沒有防護好的都感覺自己肯定得了新冠感染了。有人在station 一邊給家裏打電話,一邊嚎啕大哭,好像到了世界末日。護理工作者不是戴著天使的光環,人心都是肉做的,遇到這種情況誰都會害怕崩潰。
往年冬季是流感Influznez A或influznze B,但回過頭來查chart這些人中就有COVID 陽性的,說明新冠病毒一直存在,但是2020年的瘟疫流行,是稱為COVID -19,是這場特殊瘟疫流行的禍首。
在美國人的獨立節後,病人就像潮水一樣,湧進了醫院。
新冠病房是怎樣的?
每個標準房間要有HEPA Filter,這點短時間內肯定做不到,所以病房裏麵除了一個加蓋紅色垃圾箱和普通的病房沒什麽兩樣。外麵要求很高的,首先要有兩大張的警示牌:一張提醒你是什麽樣的iso;另一張是標準PPE的穿戴法;每個病房前掛有一個黃色的iso bag,但這個bag除了隻有gloves 其他都是架空的, iso gown和聽診器,眼罩、麵罩都是share的。我科有前後非常大的兩個station ,也就設有兩個大的table,分clean and dirty area,所有的東西從table 上拿,用完了再還回去。但是每天你會發現equipment越來越少,很多人拿了不願意還回去,寧願自己清潔了後,留著下次再用。
每個房間外必須還有一個小table,常用的酒精,normal salin flush,洗手液,針筒,輸液管等。
Remdesivir (瑞德西韋)是一種廣譜抗病毒藥物,對多種RNA病毒有抗病毒活性,病房裏每個人都要打這個人民的藥。護士們挺聰明的,把一個個靜脈泵接上長長的輸液管,拉到門外;把病人的氧氣管接的長長的,病人上廁所保證氧氣供應,以減少自己暴露在病人麵前。
急診室一個個電話打到我手上,要把病人送上來,病房根本來不及set up,剛剛出院的病人房間也來不及用紫外線消毒。Floor上最好還要有個proctor (跑龍套)的,但每天護士緊缺,我自己首當其充。那時在floor的節奏就是小跑步。我們很多人平時都有鍛煉走路的習慣,用一個App叫we run,那時我隻要把手機隨意放在口袋裏,一個shift下來總要一萬步以上。
還有每天追著醫院COVID曲線走,Bed Control 每四小時會update 一下疫情,如COVID 陽性率,住院和死亡病例。眼看著曲線節節高升,直線上揚,有同事開玩笑說,要是這是股票多好啊。我們平時冬季滿床的時候,醫院156張床,但是所收的新冠病人很快就超過了這個數字。後來所有的unit都以收新冠病人為準了,醫院把手術室,procedure 都停了。門診全部來支援病房,連mother&baby unit都打開了。
醫護人員中也有人開始支持不住了被感染了。加州醫療係統一直是非常嚴格的,醫患有ratio 的。那時已經到了surge,board 緊急通知取消ratio,一個護士最多可以照顧7個病人;ICU,3~4個,同時又緊急雇外州來的護士。有護士做24小時的,20小時,16~18小時更是常見。試想一下,一般人讓他打坐不做事24小時不睡覺已經很困難了,更何況我們包在太空服內,這麽強大的工作壓力。那時在高速公路上發生車禍最多的就是醫護人員。我有同事在醫院門口的高速上出車禍,正值上班時間,把我院的員工堵在高速公路上,不能準時來上班。還有很奇葩的,實在太累了,下班後直接把車開進自家車庫裏,忘記啟動grage 門,直到砰的一聲,車毀門壞,才把自己撞醒。
新冠病毒流行以來,我不相信二件事。
第一,都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看未必。那時護士每加班8小時,可以多pay $700;4小時可以多拿$400;但是那是用命換錢啊,沒有人肯加班。很誠實地說,我當時就沒有加過班,但是我不call in sick,我已經很勇敢了。
第二件事,我不相信“不見棺材不落淚”,我倒是遇到,“見了棺材跳進去的。”
那時住進病房感染病人很明顯的特點,就是一個個家庭來的,Ramirez,Rodriguez,Chavez一個病房3~4個Name Alert,都是老中小三代人的感染。很明顯西裔為多。他們群聚,他們喜歡party,他們不以為然,他們不怕感染。95歲的老太太要出院了,沒人來接。家裏兒女和孫輩住在各個醫院,電話都沒人接。醫院門口排起一個個方陣,大家庭十幾、二十多人聚在一起,就是等著家裏有人end of life,很悲慘,也很無奈。
我很喜歡問病人一個問題,“你是怎麽感染的? ”90%的人都會告訴我,“不知道。” 還顯得很冤枉,群聚群鬧就是很大的傳染源啊。待在家裏,戴上口罩,保持社交間距,都是有效的預防感染隔離方法,不得不尊重事實。
我們整個unit就像以前上海南京路上的有軌電車,當當當聲此起彼伏非常sharp, 它是由病人快速心率和低氧交叉著alarm 組成的。 我的工作宗旨,不想讓病人在自己的手裏或班上走,不斷地幫助病人調節氧氣。給氧的方法有很多種:nasal cannula , vent mask,Non rebreathing mask, humidified high flow nasal cannula oxygen therapy,(HFNC )cpap/bipap,最後就是氣管插管呼吸機了。
我科新冠肺炎病人帶著氧氣大多是Non Rebreathing Mask, (NRB)氧濃度高,病人被氧氣充得口幹舌燥,麵紅耳赤,個個張著嘴巴,還有不斷地刺激性咳嗽,讓人很不舒服。我們不斷地給病人送水,病人一喝水就要把氧氣拿掉,氧分壓直速往下掉。大多數上了cpap/bipap 病人隻能餓著,一吃飯,嘴鼻離開機器就透不過氣來。 推開房門,病人像青蛙那樣一個個趴著,這個體位幫助減輕肺部壓實感提高氧分壓很有用。很多中、輕年人都不知道那時他們的生命會到盡頭,一邊趴著還一邊玩手機。有些人還不懂英文,Prone position教不會,雙人房我把簾子一拉開,“copy,copy”,讓B床病人學A床病人動作,“see”,室友明白了,翻個身馬上就趴在那裏了。
呼吸機極缺。有些病人插了管後沒有呼吸機,我們的呼吸治療師RT不斷地捏皮球,手都快斷了受不了了,也哇哇大叫。我就到處去找呼吸機,其實也隻能等下一個病人走了把呼吸機讓給另一個病人。
每個shift code blue 和code RRT此起彼伏。大家都疲於奔命。
一對夫婦,太太在tele病房,先生在ICU ,結果太太一聽自己的先生在ICU call code blue,踉踉蹌蹌一定要爬起來,摔倒在地成了comatose.因著這個事件,我們醫院改變了策略,以後Code Blue從來不報哪個房間。
我院有個肺科醫生-Dr.S非常能幹又有主見,組織了一個RRT小組。由肺科醫生,麻醉師,三個RN,藥劑師組成。每天一早Dr.S到各個病房查看病人的情況,然後找病人或家屬談話。強烈要求生存的病人,應該及時救治,爭取盡量早插管,提高存活率。 63歲呼吸衰竭的H已經危在旦夕,RRT的團隊也已在床邊,正準備氣管插管。突然,接到一個電話,H太太說,你們等一等,H掌管著business,讓他把所有的帳號密碼全寫下來。Dr.S苦笑著說,“看來錢要比命重要啊。”
插管前病人常常睜著恐懼的眼睛問我,“我還能活嗎?”我哽咽在那裏,真的,不知道怎麽回答。再善良的安慰也救不了他們的命。很多人在我的chart list上,一個個都成了Dec'd(死者)。
疫情期間不能探望病人。有些家屬就特別難搞,不斷地打電話來刁難、質問、謾罵。也有很熱心的家屬給我們送吃的,但是,說真的新冠家屬送來的食品沒有一個人敢吃的。
醫院的停屍房很有限,院外停著兩輛長型貨櫃車幫著冷藏屍體。一天搬運工W,把厚厚的一個白色塑料袋在我麵前一放,“covid juice”. 原來,貨櫃車裏的屍體無法及時運走,有些屍體滲出的液體彌散出來,很臭。醫院緊急規定,每俱屍體要套二個屍袋。我的一個同事他是left tech(搬運工),他的哥哥比他大兩歲,感染了COVID 19就住在我們的病房。這個進來時還是身強力壯的男人,脾氣很大跟每個人都吵架。他從kitchen 罵到Housekeeper,對醫院的醫療服務更是不滿。最終他也沒有逃過插管的命運,在我們病房住了三個月,一月上旬還是被上帝接走了。他這個left tech 弟弟,每次把屍體運到貨櫃車上,看見他哥哥的屍體停在那裏心裏備受折磨。回來後就withdrawal ,坐在角落裏發呆,什麽工作都做不了了。我們跑過去安撫他,這個六尺高的男人藍眼睛裏滾著淚水,“我媽還不知道我哥走了。”
我院有EAP員工幫助計劃(Employee Assistance Programs,EAP)就是在這麽大的Disaster麵前,通過專業人員對員工進行心理輔導和建議。我家裏有二個九十多歲老人公公婆婆要照顧,我應該可以拿三個月休假照顧老人,但是我沒拿。我真的想到家裏的老人就是要做飯給他們吃,現在由小叔來承擔,但醫院的病人是一定要有醫護人員來照顧的。醫護人員一缺就更困難了。很多醫務工作者在這場疫情中有PTSD創傷後遺症,現在有更多的人在找EAP幫助。
今年陽春三月,我院為這些在新冠感染中逝者做了一次追思活動。一棵經過冬季凋零的樹上,每個來參加悼念的家屬,把一個個小黃牌、蝴蝶結、小飛鳥等結在樹上,他們也許是父母,也許是孩子,也許是兄弟姐妹,代表著一個個逝去的生命。
每天我去上班都要經過這裏,如今這棵樹已長滿了綠枝,鬱鬱蔥蔥。我們抗疫的成果也開出了新的生命。
三月
如今
疫情中病房裏的故事幾天幾夜都講不完。在這場瘟疫中看人性,看人情,還要看人們的自律程度。 如果說疫情剛開始時PPE是救命的,那麽現在打疫苗絕對是對抗新冠的最好方法。
活著真好!
下麵把主場交給鍾大夫,她和我在一個Medical Center ,不過我們是一北一南,還有她是醫院的決策部署高官,以她的角度來看看新冠給我們醫療係統帶來了怎樣的改變?
謝謝大家!
為了所有的曾經和永恒的不忘,讓我們在《遠情》中深邃。。。
【後記】最近比較懶情,息博擱筆不碼字了。同行妹子雲兒一直在我耳邊朝督暮責,讓我把這次講話記錄下來。為了我們艱辛的付出和不容易,也為了不再被遺忘的記憶。好吧,我聽從妹子的話,把這次講話作了一些整理,就留在這裏啦。請千萬不要轉載,謝謝您的合作。
二零二一年五月於美國洛杉磯
親愛的亮亮媽,以為天亮了,可以緩解一段時間,沒想到反撲回來是這麽的快。現在都在討論要不要打第三針的疫苗了,打過疫苗後明顯的得病過程反應沒有這麽強烈。所以跟這個病毒的抗爭是持久性的,除了打疫苗就是要保護好自己沒有其他的選擇。
多謝好姐妹問候,您和家人都保重!
點點好啊,對不起病文中把寫字台搬走了,給親陪不是了。現在美國正臨著第四波的疫情來襲,而且是變了種的新冠,Delta 病毒,直叫人心碎。隻知醫院增病人,不知病毒何時了?點點和家人都要保重,即使打了疫苗也不能摘下口罩。謝親來訪^_^
親愛的亮亮媽,可能職業教會了我對病人和同事都要深刻的憐憫。清理遺體絕對是護士助理的事,但菜鳥會很害怕,沒有碰到過,以後就會有長進了。我平時工作就是和稀泥,病人滿意,staffing不出事就謝天謝地了。謝謝好姐妹鼓勵謬讚!過生活做美食,親讓我佩服的五體投地。
祝親一路生活,一路平安保重!
親愛的好姐妹,這個case給我們警示,過度補給和過度治療都是矯枉過正。親在體育界,體育精神是提倡健康,但是名譽和物質的引誘使人常常會喪失理智。這個病例很特別,這麽“健康”的人走得這麽突然,大家都引以為戒。謝謝親,讀文留字,共鳴分享。祝平安健康!
多謝好姐妹語重心長!
親愛的麥子,後新冠期病房的case就不單純了,接連遇到好幾個病例,想著還是要記錄下來。為了不忘卻的回憶。在病房確實很壓抑的,我們做著一份與人打交道的工作,而且是“病人”,平時隻有自找樂趣啦。唱歌吾是小白,真的為了釋放心情。親也唱歌嗎?看親碼字也多有哲理和快樂。能寫能唱自我釋放,最好我們還能奔奔跳跳的,哈。麥兒鍛煉也很有心得的!咱們抱團到老啊^_^謝謝親來看吾,祝一切安好,保重,再保重!!
洋洋親,我在美篇知道好姐妹來過了,但是要抱歉的是很多美篇我也沒打開寫字台。
我這人太直言直語了,疫情時心中焦慮和不滿都發泄在文字裏。其實,我這樣的人很不適合寫博,真實,真情值多少錢?文字會出賣了自己,善於適事奉承才是生存的王道。網絡教會了我很多,也真的令我思考。
我本來是決意不再寫了,身邊還是有很多像親,葉子,亮亮媽,雲兒,波波等好姐妹,一直鼓勵我寫下去。疫情期間全力以赴對抗新冠病人,而新冠一走,病房裏的各種奇怪的、難忘的病例又湧了出來。真的,有些人,有些事非常令人難忘。隻能說親太了解我了,決定把原本爛在肚中的病房故事不緊不慢的繼續往外傾倒。
經過生死的疫情,回頭看真的太不容易了。其實,病房中,大家誰也不敢鬆懈,時間刻刻把自己保護的很嚴密。祈禱,新冠變異株千萬千萬不要再來,不能再來。
謝謝喜洋洋好姐妹不離不棄一直扶持和對醫護人員的感恩。讀者如親,溫暖如春。
同祝福親和家人健康平安!
抱抱好姐妹(^_^)
親愛的好姐妹,久違了,抱抱,先來一個大大的擁抱:-)
現在醫院新冠病房全關了,全院每天隻有幾隻新冠小鳥,放在有HEPA Filter 的房間,不在話下。非常高興亮亮不用麵對新冠病人了,身陷其中,我知道好姐妹當時有多麽的煎熬,卻一直安慰和關心著我們。要謝謝的是親這樣善良無私的人一路支持和鼓勵,現在,天亮了!但是疫情給我們留下的創傷一時很難愈合,後疫情時期各種改變是全方位的,對醫院的衝擊更是首當其衝。現在要麵對很多Project,工作也不輕鬆,但暫時不會送命。
疫情時,病房裏全是新冠病人,病種單一。現在又遇到各種各樣的case,還是熬不住想簡單的記錄一下,為著不忘卻的回憶。非常非常抱歉,這回我選擇在文學城不開留言,文字首先是寫給自己看的,我不在乎上不上首頁和點擊率,但同時轉發到海外博客一定是有留言的,雖然那裏人煙稀少,卻是可以留下一點心念的靜地。
親也發現了,我現在好想學唱歌,從一個小白開始。最近網紅歌《萬疆》古風和京韻結合,非常唯美。親高調圓潤的京嗓一定會唱得好聽。
想念好姐妹,也想念大家!好的,我們不聚不散,美好的日子咱們抱團慢慢過。
謝謝亮亮媽好姐妹來看我,祝親和家人一切安好!
問候阿妹周末好!謝啦^_^
迪兒親,我在南加生活了這麽多年,還是因為這次的校慶活動才知道南加有張鳴會長帶領的生氣勃勃的、卓有成效的這麽大的交大校友會。校慶中,抗擊疫情隻是一部分,教育、科技、創業等各路精英的發言更是精彩紛呈,網上都有回放的。
迪兒妹妹,天地廣袤,網絡很近。因著網絡我們相識相知,還有那麽多共同情趣,驚喜的是原來還是校友,感歎一句,你我相遇,緣份注定。
也為親兒在這場抗疫中一直無私的支持和鼓勵而感動。忙著親的所忙吧,時時刻刻都會牽到妹子溫暖的手。
謝謝真誠的文友,是團隊的力量走到了今天!
小喜兒,看見你自己博客裏的回言,“學醫的不文不理”,我格格大笑^_^太形象了。
不過,學醫的考進去的一定是理科生,我們基礎課第一年是要學高等數學的。但後期到了臨床輪轉, 寫大病史分析,還真要有點文科底子。什麽條理不清的,表達不明的,中心思想含糊的,就別想當好學生了。因此所謂的“文”真是死記硬背強化成的。象靜兒這樣能理能文的小可愛,直叫人佩服不已。
替我們的醫療團隊謝謝喜兒的敬重和讚美,你是我眼裏的小精靈!
鬆兒親,經過了這場疫情相信大家都改變了很多,我自己最深的體會就是一切簡單就好。這麽大的生死都扛過來了,許多小事都不會去計較了。多謝好姐妹理解和共鳴,醫護是一馬當先了,但大家都不容易,抗疫我們一起走過!
心雨的醫大和上海交大合並,心雨就是交大人了,我也是交大的,我們越說越有緣了。南加州有一個交大校友會,囊括了五個交大:上海交大,西安交大,北方交大,西南交大,還有台灣的新竹交大,可惜我已經好久沒有參加校友會的活動了。
小主真誠迎接娘娘駕到!
娘娘對小主的博文也是篇篇留言,記憶猶新。
這篇就保留在這裏了。
活著真好!還要像娘娘一黑貝老師那樣活得精彩!
多謝文友致意、共鳴、鼓勵!
涉及皮毛講了,有些記憶打開成殤;有些往事埋葬肚裏。
對,HEPA (high-efficiency particulate air )filter.
謝謝文友非常專業的指正,下線即改。
波波親,儂在我關博時的關心和惦記使我非常感懷。在抗疫的第一線做著一份良心的工作,也是責任的召喚。職責把我定在那裏,常常為不能講人話而苦惱。我有被不食人間煙火的大頭找去談話,說我不該和staffing一樣,表現對病房環境的憂慮。想起大家說要打假,我必須裝假。唉,太直了!要我不說真話也挺難的。
我隻盡力做了一個floor charge 所能做的一切。想想我們的staffing,想想我們的病人,必須把自己先放下來。
謝謝親的認同和共鳴,今後的路還很長,誌同道合的人我們一起走。
謝謝yy56文友的支持、理解和共鳴。
圓姐的每一個字都讓我潸然淚下。謝謝姐兒一路默默關心和陪伴。
謝謝文友讀文惠讚。再麻煩都會過去的,希望今後的路越走越寬。
親愛的冬兒,我決不是交大的高材生,是傍著交大的醫學生。二醫大歸交大綜合型大學,就變交醫了。
這次抗疫講座是有6人組成的醫學生作為代表發言。其實抗疫的事是大家一起努力,奮鬥,付出的。我隻代表大家講出了部分心聲,學校給了我們很高的榮譽。
說起N95口罩,我現在就頭皮發麻。我堅信這場新冠流行病會寫進以後的醫學教科書,可又有誰會關心這些整天戴著N95口罩的人以後肺的損傷後遺症。
臨床上,肺氣腫的病人常常會被問到你有沒有抽煙?以後應該還要再加一句,你有沒有帶過N95口罩一年以上的?
知道冬兒也回去上班了,多有不便。但有保護要比沒保護安全多了。
抱抱好姐妹,Take Care!
麥子親,這場疫情中工作的性質決定了我們必須麵對和付出。同事中有些人退休了,有些人辭職了。我是退休不到時候,辭職沒有勇氣被推著走了。
謝謝麥子今天來看我,真應了親兒的一句話,不管開博關博,不管寫與不寫,你一直在我身邊。謝謝親,有好姐妹的陪伴真好!
我和雲兒一起謝過麥子親了!
身邊很多醫護人員都感染了,平安過來真是要大慶祝了。總感到得不得新冠與防護很重要,還有就是個體免疫力。有基礎病的人教易染。
謝謝五湖以北兄!
謝謝姍姍文友、謝謝你們的一路相伴!
城城三大聲,致敬!致敬!致敬!令人老淚縱橫。。。
有句話叫,在其位謀其職。誰都想與新冠病毒撇清關係,但是醫護工作者不行。一步步從恐懼、焦慮、彷徨中走過,今天對於新冠病毒已經不知道什麽叫害怕了。
其實,那時住院的病人也很不容易,每一個居家的人都不容易,但是,大家都扛過來了。隻有好好珍惜現在的每一天。
圓導,王府豪華郵輪娛樂總監,引領著大家晚宴豪聚,五光十色,一路順行。儂額致謝,鞠躬,敬禮means everything to me.
可惜啊,我上錯了船。抗疫的船命運多舛,乘風破浪活到今天,與圓親一起祈禱神靈的眷顧。
我和雲兒從今後棄暗投明,直奔圓導的豪華郵輪而去(^_^)
一凡親的致謝敬意都收到了。我在想要是我會寫微小說,把疫情間病房裏發生這麽多的事,一個個都寫出來,路轉峰回,然後結尾要讓每個人都活著該有多好啊。
美麗大氣的菲兒親,雲兒在身邊一直催著我要把這段講話變成文字,還寫了這麽情真意切的序,讓人感動不已。
菲兒記性真好。我把這次發言主題定為,中風病房怎麽變成新冠病房的?是的,新冠病毒剛開始流行時,上麵的政策天天變,醫護舉步艱難。這些我在以前的好幾篇病房故事裏有提到,現在講來也是記憶猶新。新冠期間病房裏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我沒有講,有些事是不能講的,那就讓它爛在肚子裏算了。現在疫情大流行已經控製了,讓我們珍惜生命,好好活著!
我出門戴一會兒口罩,就覺得無法呼吸,就會想起心雨和雲兒。好心疼你們,對你們充滿了敬意。
心雨親的文有一部分原來讀過,今天看了還是感慨萬千,這一路走來,對你們醫務工作者是多大的考驗啊!敬佩心雨的真實,坦蕩。美國現在疫情的好轉,你們實在是功不可沒,向你們致敬!愛你們!
謝謝豆子文友,抗疫中我們一起走過!
不客起!儂起立,我彎腰低眉謝過了。
唱歌在雲兒妹子的美聲麵前我就是一個小白。實在太喜歡這段歌詞了: 留住所愛留住所想,留住一夢相伴日月長 。
雲兒親啊,你這個序是塊大補膏。以前隻知道親做美貼,鶯歌燕舞是個文藝的範兒,今天讓人刮目相看,原來公關還做的這麽出色。
因著同行,因著姐妹,因著關愛,疫情中我們一起走過。這篇完全是因你而寫,謝謝你的鼎立相托,有機會與文友分享抗疫的一段往事。你比我樂觀,比我熱情,也比我堅強。謝謝親,今後的路我們還手拉手一起走。
弄弄啊,這種感受太真實了。連我們這些久經covid還在神經兮兮呢,真是性命交關!
所謂抹鼻子的核酸檢測是Rapid testing,不是很準,隻能作為篩檢。
一年都熬過了,三天會很快的!祝弄弄越弄越開心(^-^)
領導來了,坐地板我一定要先打打蠟。領導到哪裏都是一個發光體。
多謝好姐妹讀文、占地、留言^_^
其實,過去的一年大家都不容易,希望疫情不要再反複,否則真的吃不消了。
最後站了起來寫上最後一筆。
xi xi nong。
上海交大125年校慶,海外雲端抗疫專題講座,是集校友在各醫學界的精英於一起的聚會!
受邀者都是奮戰在抗疫一線的醫護人員,他們的親身經曆與感受,將為這段曆史留下寶貴的記憶與資料。
我們的親愛的姐妹,心雨受邀,是一種榮譽,也是我們的驕傲。因為我們既是她的第一時間的讀者,也是她的支持者與陪伴者。
心雨在疫情期所展示的才華,專業知識,愛心,勇氣和堅毅,我們從她的一篇篇病房裏的故事中,就都領略到了。
讚心雨,愛心雨,謝謝你繼續跟我們分享你的雲端抗疫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