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您又攤上大事了！

婆婆，您又攤上大事了！

“請把您的護照交出來。”乘務長站在趙婆婆的麵前，這樣的義正辭嚴誰聽了都會有些寒顫。
趙婆婆轉過身去，一手護著提包，一手握著水瓶，睜大的眼珠快要從眼眶裏跳了出來。

我的同事琦有個奇葩的婆婆人人都知道。趙婆婆在國內可是個呼風喚雨的官夫人，仗著丈夫是個財經高官，趙婆婆常常掛在嘴邊的就是那個終日歎息世風日下,一代不如一代的魯迅筆下的九斤姑娘，那時。。。那時，家裏山珍海味吃不完，穿金戴銀不花錢，誰在她麵前還不點頭哈腰，阿諛奉承。高頭大馬自喻為年輕時有幾份斯琴高娃姿色，帶有點蒙古血統的趙婆婆對這個嬌小玲瓏的南方媳婦還真有點看不慣眼呢。婆婆眼尖首先挑剔的是琦一口烤瓷白牙。和那個時代的大多數孩童一樣，琦染上了四環素牙。好在琦的父親在國內是一家大醫院的口腔科醫生，22歲那年，三個月內把女兒的全口黃牙全部整成一口烤瓷牙。這種整牙的刻骨銘心的痛，每次隻要誰在琦麵前說起整牙的事她的臉就會扭曲的變形。婆婆偏偏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不過，我的這個同事琦卻有著百裏挑一的堅強性格。十三歲時自己的生母因為車禍過世了。一年後，做醫生的父親把身邊護士小姐娶回家時，她坐在桌上與父親談判，後母不可以再生孩子。這一點至今都讓後母對她耿耿於懷，刮目相看。考醫學院差二分的琦，護士專業一口氣讀到碩士畢業。謝絕了多少國內護士長職稱的挽留，二十八歲那年隻身來到熱帶雨林、紅色中心的沙漠—澳大利亞。十年的澳洲歲月，她除了在精神病院與精神病患者打交道外，跑遍了世界各地，領略了錦繡風光。能說會道、見多識廣的琦談朋友的跨度也是五湖四海從律士到醫生，從官場到經商者不少於一打。用琦的話說這些人不是太自負就是太自私，要麽揮金如土，要麽吹毛求疵性格不夠完美。而她在網上遇到了趙卻依然認定是命中早就注定的婚姻，辭了工作，賣了房子放棄了澳洲的一切生活，直奔美國的末來而去。琦投入了自己的全部積蓄在南加不錯的地段買了房子把先生和他的父母請了進來，她在婚姻中抽到的第一張牌便是婆媳不合。這才知道“命運自有它的出題方式”強中自有強中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用琦的先生自己的話說，母親是個不可理喻的人，是他們家的“慈禧”一直不懂為什麽自己的父親可以這麽忍著母親而沒有怨言，顯然老一輩的婚姻叫“忍耐”。而同一個屋簷下，同事琦和婆婆的性格涇渭分明，互不相讓卻是難以磨合。

首先超市裏的菜是沒有一樣符合婆婆的胃口的，她唯一看得中的就是切成薄薄的羊肉片，於是他們家餐桌上高成本的羊肉片就是家常菜了。而毫無情麵的婆婆每次都吃的所剩無幾。

母親節的時候，婆婆一聲令下，琦陪著婆婆去百貨公司跑噠噠。“慈禧”背著LV的新款包，頸係21forever長絲巾，腳蹬Lace-up魚夫鞋在洛杉磯走遍了著名的商家也沒有找到她要的一千刀以上的純金耳環，“這美國為什麽樣樣東西都要帶鑽呢？外國人就是沒有中國人精明會保值”。從她的大嗓門裏吐了出來。然後又為了婆婆要的Jumbo UGG鞋從東區攛到西好萊塢區。“南加有幾天穿UGG的，她這不是明擺著就是折騰嗎？”琦無可奈何道，"我都被她搞得精疲力盡，她卻一直趾高氣揚地走在前麵。"

同事琦做夜班白天要休息。婆婆扯著"京東大鼓”的亮嗓門：“寶寶，你媽整天睡覺，你又沒飯吃囉！”我的同事氣得有事沒事都在房裏裝睡更不出來做飯了。

婆婆不會講英文，Adults care 偏偏要到美國人群組去。她說，我不喜歡中國人的窩裏鬥。每周五天，都帶著中國的翻譯雄赳赳氣昂昂地的坐陣在白人群裏，不會交流？沒關係，她很享受這種雞立鶴群的滋味。“這還不是用我們納稅人的錢做足場麵嗎？”琦感歎道。

趙婆婆其實心裏也挺矛盾的。她一麵罵著美帝國主義霸道，一麵又向往著美國醫療製度。對赤貧如洗的窮人，美國的醫療保險是慷慨的，不要他們付一個便士的。於是婆婆就充分利用每一個福利。她從眼鏡配到助聽器，從手杖到輪椅，把平時連copay都不用付的抗高血壓藥，抗高血脂藥，心髒病、糖尿病、腎病的藥都一一儲存起來，帶到國內去備戰備荒了。在婆婆的眼裏，西藥就是美國的有效。

在1米72的寬大婆婆眼裏，這個1米58身材纖細，個頭矮小的媳婦哪配得上自己1米89英俊瀟灑的兒子。她變本加厲要拉著自家小巧可愛的孫女，馬上去做DNA檢查。琦的心裏活生生地被戳了一個大洞。琦在修養良好的先生麵前吼道：“讓你變態的老媽滾出我的房子去！”

工於心計的婆婆追著要到美國各地去旅遊。逛起商店來生龍活虎的她，每次上下機都請工作人員幫她推著輪椅，她很享受這種人上人的美國人文福利。畢竟，國內退休老幹部還是有些氣場的。

最近，趙婆婆從朋友圈內聽說，坐嘉年華郵輪去加勒比海遊玩宛如天天參加盛會。豪華的超五星級享受，閃爍的霓虹燈，流光溢彩的環境，決定要去償試一下。因著自己的兒子早已把她完全駕空了，於是，婆婆像變了個人兒似的，天天在家挽起袖口做羹湯，夾著尾巴做人，再也聽不到她拿腔拿調的高八度京腔了，隻一味地討好媳婦。人心畢竟是最柔軟的地方，琦經不起她的花言巧語，答應了她的請求。同時琦想，也許通過這次旅行可以改善一下婆媳的關係，當然所有的費用都由琦來承擔。周一晚上，琦帶著女兒、公婆一行四人興高采烈地乘上飛機，去向南方邁阿密開始嘉年華遊輪的旅行。

飛機在起跑線上等待著起飛的指令。機艙裏一片寂靜，突然趙婆婆站起來打開座位上的行李蓋取下一個小暖杯給孫女倒水。彬彬有禮的空少有著一張亞裔麵孔，走過來用國語對婆婆說：“請您在座位上坐好了不要動，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
趙婆婆理直氣壯地，“不是還沒起飛嗎？你們現在又不給水，怎麽小孩子就不能喝水了。”
空少，見婆婆已經坐下了也就走開了。

幾分鍾後，婆婆又站起來，把暖水瓶放回到行李艙內。空少又過來了語氣嚴肅地，“請您坐下，再不服從命令一切後果由自己負責。”
婆婆還是強詞奪理，"飛機不是還沒開嗎？我就是要把水杯放回去。”不過，接著她又馬上坐下了。

不到2分鍾，婆婆想想剛才放回去的水杯可能口沒擰緊，又站起來準備拿回水杯。這下空少一個箭步衝到她的麵前攔著，婆婆使盡渾身力氣推了空少一把“你走開！”空少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乘務長馬上過來了，對著琦說：“我們要把她遣送下機，她已經造成了不服從命令暴力行為。你的英語沒問題請翻譯給她聽。”
機智靈活的琦馬上賠禮道歉，說她是自己的婆婆平時比較難以溝通，如果是我自己的媽，我什麽都可以說，請你們給她一個機會我一定說服她改正。此時的趙婆婆真的有被嚇到在一邊嚶嚶地抽泣起來，並一個勁地“sorry ,sorry."就差沒給跪了。此時，琦已做好了全家一起下飛機的準備了。

最後，乘務長要她交出護照，並甩下一句，“落地法庭上見。”

當飛機起飛時，婆婆還是幸運地沒被趕了下去，不過一路瑟瑟發抖。期間，琦不斷地給空少賠禮道歉，給乘務長打招呼。得到的反饋是，所有的人一旦座上飛機就要絕對服從空服人員的命令，如果空少真的受傷了，這次航班就要取消，造事者要承擔所有乘客的經濟費用和損失，並有坐牢的可能。

想起去年秋，我在九寨溝返滬的飛機上，因緊急空中管製，從成都飛往上海的飛機又返回成都，整個過程機組人員一片沉默。我的同行一個東航的退役空服員，她給我講了這樣一個故事。幾年前，在上海飛往美國的東航客機上，所有的人都已準備就緒，飛機正在跑道上等待滑行。機長發現機翼可能有問題提出重新檢查。有個小個子的男人待不住了，出來罵罵咧咧、髒話連篇。機長問他，“你到底要走？還是要死？”小個子男人出現明顯的躁狂，突然打開了機艙的緊急係統。整個飛機立時就不能起飛了，全有的裝備係統全部報廢。機長氣得一腳把他從滑梯口踢了下去。後來，這小狂人被送進了監獄。國人的素質差、承受能力低，法製觀念薄，也許是機組人員保持沉默的原因。

現在，婆婆一路上膽戰心驚不斷地問媳婦，“上法庭會怎麽樣？”琦安慰地說，“在美國，其實上法庭沒什麽大不了的。我也上過兩次法庭，不過您的性質不一樣。您不是正在申請美國公民嗎？有可能會被作為妨礙公務，暴力行為，不良公民起訴而遭拒絕入籍。”說完這句話，琦突然閃過一個輕鬆的念頭，要是婆婆不能入籍被禁止入境該有多好啊，從今以後我也可以過個清靜的生活。

下機時，琦還一個勁地向機組人員賠禮道歉，婆婆這下是耷拉著腦袋也跟在後麵再三的對不起。乘務長隻說了一句“That's over".

“整個旅程都在悶悶不樂中度過，是不是有法院的傳票，還不得而知”。琦心情矛盾地說道。琦的先生倒是大快人心，“這樣的老媽，你完全不應該去解救她，就讓她嚐嚐美國法律的尊嚴。”

用琦的話說：這個婆婆，你說她有教養是絕對高捧了她，說她沒教養又低估了她。她，絕對是一個奇葩。

這次教訓，趙婆婆倒是講了一句非常觸及靈魂的話：每個人都在說中國趕超美國。哼，我看再過50年，中國的法律都無法與美國相提並論。

婆婆，婆婆們，公眾場合千萬不能專橫跋扈，我行我素，以小失大。人活一輩子就得懂個“理”字。社教禮儀，遵守公德，尊重他人，服從航空規則，“法律不能使人人平等，但是在法律麵前人人是平等的”千萬不要以自己的無知去碰撞法律的威嚴。

婆婆，您再也不要攤上大事了，行不？！！

 

【後記】趙婆婆是否似曾相識？是的，她就是《孝順媳婦有話說，老人應該和晚輩住在一起嗎？》那篇博文裏的美婆婆原玉。其實，現實生活中她真沒少折騰。這不，這次乘機又攤上大事了。不過，鑒於老人認錯態度好，有悔過的表現，我感覺這次應該是化險為夷，了結了吧。同事美娜中文名為琦隻有一聲歎息，“這樣生活何時了？” 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63208/201608/1234144.html

對大家也是一個警示。真的，我們在公眾場所有沒有注意自己形象？各個年齡段都應該值得思考。因著，也是同事最近帶著太太，小兒子乘國航去韓國旅行。太太罵了一句登機辦事員“一張臭臉”，結果護照被沒收，叫來了地警，引發了一大堆麻煩。請保護我們自己的公眾形象，暑期出門旅遊探親訪友，乘機遇事大家必須克製一點，“小不忍則亂大謀”。天太熱，火氣千萬不能再熱哦。

謝謝大家讀文，祝網友們夏安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