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ne with the w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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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歸故裏(二)入關美國喉長氣短-因著我那張不被信任的臉

(2015-11-05 03:41:52) 下一個

情歸故裏(二)

入關美國喉長氣短-因著我那張不被信任的臉
 
 
晚霞,在殷紅和橙黃交融中,輝映出那條朦朧的琥珀寬帶在朵朵聖潔白雲的護送下,正以金碧輝煌的氣勢向地平線遊去。
 
十一小時十三分鍾的飛機航行已近尾聲。廣播裏悅耳地傳來:“看!美麗的洛杉磯雲彩!您的左邊正出現的是美國好萊塢。”我立即打開窗戶遮光板,剛好看見這震撼一幕。正想掏出手機攝下這自然賦於眼球的宏偉,隻幾秒中這種奇觀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晚霞閃爍得如此之快,就象電影鏡頭在眼前搖晃一下使人覺得很不真實,我再試圖尋找好塢的標誌,向下俯瞰卻什麽也沒看見。
 
這時小桌板上方顯示屏展出離洛杉磯機場著陸隻有十二分鍾,接著飛機左翼高高舉起不斷地調節著機身。突然黑烏烏的雲團麵目猙獰地向飛機撲來,好像一塊大鐵板扣倒在麵前,真讓人耽心飛機是否能穿過這樣厚實的恐懼?隻聽身後一位中國乘客說:“不是說美國少汙染,原來雲層是黑的這樣令人可怕。”她說話當兒,機翼又幾經左右收縮,撲向地麵。洛城繁星點點已躍入眼簾,滋潤的大地履有秋水洗禮,略顯張揚,低窪積水片片成堆。“噢,剛下過雨!”身後的聲音呢喃地補充道。
 
“到家了!”美國我的第二故鄉,我感歎。去也匆匆,來也匆匆。麵頰上還留著與家鄉親人團聚的幸福;嘴角裏依然咀嚼著大餛飩的菜肉清香;眼眶裏的淚花含有媽媽的濕吻;一個月的江南之行在我入關後就將化為夢遙煙塵了。
 
入關,馬上又要入關了!我立即意識到。每次入關,我都心有餘悸。我曾經敘述過自己第一次跨進美國,不順利的入關經曆。從此以後就象受到了詛咒,近十幾年來,每次回state幾乎都要經過美國海關開箱檢查。不過,每次都使胸有成竹的工作人員徒勞無功。偶有一、二次,入境官員一句:“welcome home”,讓我直接通行,我會感激流涕。
 
暗自盤算著:今天是否會運氣?自感勝算不大。這次乘坐的Delta airline(美國達美航空公司)回程隻有七成滿,相對的是我乘坐的飛機中較空閑,當然也是較舒服的一次。在入境申報單上,我在Food上劃上圈號並注明:like snack,cookies,candy and Soup bases etc.
 
今天的飛機早到四十一分鍾,繁忙擁擠的洛杉磯機場地麵上竟無空餘艙門可以接應Delta,終於我們在滑行跑道上待命三十五分鍾後可以下機了。每個人必須先自行通過電腦check in,打印出一張自己的照片。我看見操著廣東口音的高個小夥子滿頭大汗地叫著“不要急,一個個來。”近二十台電腦前幾乎人人都在叫他幫忙,他索性停掉了對麵一排電腦,急中生智維護著十來個人員,扯著嗓門:“大家看中文,跟著中文一步步操作就是了”。我站在雜亂無章的混合性隊伍中,手裏握著護照、申報單和剛打印出來的照片,正緩緩地“聽候發落”。一個入境管員跳過前麵長龍,徑直走到我麵前放開護欄帶讓我進去。他很快地問我:從哪裏來?出國目的?待多久?有沒有帶食物進來?“有!”我指著申報單上的食品。“有沒有肉類和水果?”“沒有!”我堅決地說。他很快就讓我過去了。我知道他看見招架不住的長龍,是來幫忙的。專門挑握著綠色的護照,容易讓人過。我們就在窗口邊下問答,他根本就沒有開放窗口。然後,他又去幫助下一個。
 
當我提好行李推著它們來到出關處,坐在高椅上圓頭肥腰的男性官員用犀利的眼神從頭到腳快速掃了我一眼,然後兩眼盯著我的箱子,接過單子問了同樣問題:“有沒有肉類、水果和植物?”我還是堅決地說:“沒有!”顯然他不相信我的話,在申報單上寫了個A,然後左手一伸“請”。我知道,今天我必須接受開箱檢查。這一步之遙就可以跨出的海闊天空全泡湯了。他把我推向custom service ,我還是很禮貌地說聲“謝謝!”
 
幾乎沒走幾步就看到了custom service ,前麵已經排著好多人了。今天的開箱率還蠻高的,我特別注意了一下手握綠色護照者居多。
 
今天的乘客以遊客為主,從他們的對話中完全可以知道這群“資深驢友”已經遊玩過許多國家,有些人已經美國往返多次了。他們一路上大聲喧嘩,毫無顧忌。剛聽前座講了去日本到哪裏去吃了入口即化的生魚片;又去希臘愛情海看到世界上最的水。後喋喋不休地傳來從泰國看到人妖及到南韓體會無創性整容。。。現在他們到美國遊玩的同時要血名牌,他們生命不息,一直搏在旅途中。這些人的特點來時兩手空空,連行李箱都是美國買回去的,當然無行李可檢。那些奔波在職場人士,西裝革履,一個拉箱走天下。哪象我啊,十幾年不變的風格,每次上下飛機還是兩個大箱子,一個拉
世界上最籃的水 - 世界上最藍的水箱還有手提包。為此,我姐沒少數落我:“你幹嘛活得這麽累,專門為別人著想。”早年,我姐嘲諷我帶這麽多東西來回“跑差價”。現在中國的東西並不便宜,我在上海城隍廟買的景泰裝飾盤比在Macy's買的要貴好幾倍。但禮尚往來,禮多人不怪。這麽多年我習慣了,來去都要給同學同事帶禮物和零食。還有,回國時被姐妹們一不小心地打扮成“新上海人”,以這樣的風貌再回state,肯定少不了被人猜疑仿冒包包就在行囊中。也難怪,海關不查我的箱子還要查誰滴?
 
一個帶眼鏡、半禿頂矮胖子跑了過來:“女士,你箱子裏裝了肉嗎?水果嗎?”
“先生,今天您是第三個問同樣問題的人了,我講了您會相信嗎?”我反唇相譏道。“女士喜歡帶東西。”他狡地說著走開去。
 
排在我前麵的五十開外頭發黃染的男士,四件行李參差不齊,且他把形狀不規則大件放在最底部導致上麵行李不斷往外翻,狼狽不堪。他,是男士。也喜歡“帶東西!”顯然我們同病相憐都有張不被人信任的臉。
 
多年前,我和LA同學同架班機回來,我的同學輕裝上陣,大箱子裏套小箱子。在浦東機場她講最後母親塞給她一盒東西放不下了,放在我手提箱中,我二話不說,“OK”就裝進了行李。
 
當我倆有說有笑步向海關時,頭發花白機場老太一個箭步上來,拿過我手上的申報單劃了一個B. 我跟同學講完了,又要叫我開箱檢查了,我隻能返回。我的同學突然追上來,“快點把我那盒東西還給我,那一盒是肉鬆。”好險啊!要是被海關發現我是跳進黃浦江也洗不清啊。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倆走在一起,為啥偏偏要開我的箱子?我同學分析:我行李簡單儂複雜;我的申報單藏而不露儂拿在手上;我牛仔T恤儂風衣高跟;儂貓膩較重,我更符合美國人的心態。“但是,儂做了中國人的事。”我回敬到,我們相視而笑。我覺得她的話不無道理。後來,我一直牛仔T恤跑機場不過依然高跟。所以至今也得不到美國人的信任。
 
真想著,和藹可親的女管員來到我麵前,第四次問了我同樣問題。她還跟開箱的大胡子重複了我的敘說,示意我把箱子放到傳送帶上。過X光後,大胡子說“OK”,當他接過我的單子,突然又想起什麽,讓我把其中一隻箱子再放回傳送帶上又過了一次X線。然後他說:“把這個箱子打開”。手忙腳亂中我在皮夾中翻找鑰匙。大胡子手握小刀:“我幫你撬開好嗎?”我義正辭嚴道:“不,不!我這個箱子要比裏麵的東西值錢。先生,您準備賠我箱子嗎?”大胡子隻笑不語。
 
大胡子在打開的箱子裏東摸摸西我一一跟他解釋:  這是中國有名零食“來伊份”;那是我同事歡喜的“黑糖話梅”;還有港式酸辣湯。他說:他都知道這些是什麽,他熟悉中國很多食品,他最喜歡酸辣湯。我說:您每天的工作就是檢查食物,帶我一樣東西的人肯定不少吧。他說:“是的,是的!”
 
大胡子又捏著五顏六色織錦鍛拖鞋“好看,好看!”我說這是給我同事們的禮物。他馬上說:“城隍廟買的。”立時,我被這個中國通驚得目瞪口呆。
他馬上又說:“我太太現在就在上海。”
我問:“中國人?”
大胡子說:“上海人!”
“噢,您是中國人的女婿,我是美國好公民。”說完,我們開懷大笑。
在我接過護照時,我們互道再見。我又說了一句:“明年再見!”大胡子停頓了一下,然後又哈哈大笑。忽然我意識到:明年再見!不就意味著又一次被開箱檢查嗎?不能給自己栽贓,馬上改口道:“明年上海見!”我揮揮手灑脫離去。
 
當我迫不及待推著行李見到豬先生時,他已在外麵整整等候了一個半小時。
“你的行李太鬆了。”豬先生提醒道。
“還不是長著讓人不信任的臉。”我嘟囔著:“又被開箱了。”
“你什麽時候可以汲取教訓?”豬先生乘虛而入。
“回家”我一聲吆喝。
 
“終有英才不識我,我欲信步笑離去。”很快,我們的小車就湧入加州茫茫的高速公路中,一切返璞歸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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