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ne with the wind

隨心而飄, 隨意而寫。 我自流連隨風笑,凡人癡夢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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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他鄉(九)我在美國找工作·下篇

(2014-08-14 13:31:28) 下一個


    陰溝洞裏亦翻船   起死回生又一朝

   九五年七月下旬的那天,晨光微曦,大地在星光的徘徊中依然不願蘇醒,東方掙紮地吐出了第一道白綾,我和豬先生在時光朦朧中把所有想到生活上需要的東西盡可能往TT有限的空間裏塞。與三年前剛來美時不同,已能所棄厚厚的自己熱愛的醫學書籍instead鍋碗瓢盆民生所急一樣也不拉下。

   就在整個village 靜悄悄的黎明時分,我戀戀不舍地跨上TT與Reno這樣悠悠道別了。

   穿越沙漠那段旅途叫人特別難忘,前麵是遙遙無期望不到盡頭的遠方,輾過的是被車輪拋棄的痕跡。這種不是在沉默中暴發就是在沉默中消失的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糾結時時卡在不歸途中,叫人振奮,叫人懵然!

   豬先生開長途有個很不雅致綽號“瞌睡蟲”,不知什麽原因,他一開長途就對miles過敏總想偷工減料—打瞌睡。這個公開的秘密很讓人耽心,不小心這個TT 就成了穀歌“無人駕駛車了”。在豬先生雙眼緊盯著前方時,我則絲毫不敢馬虎盯著豬先生,一路上音樂震響,不斷地與他大聲講話,在uh huh, uh huh逐漸衰弱的頻律中,我必須有節奏地在他腦門上抹上那滴綠色的小而有威力-風油精,讓他清醒,驅趕瞌睡。

   道路其實和沙漠一樣荒涼,那段隻有單行道的彎曲山路上不知什麽時候我們後麵跟了一輛錚黑的跑車,我跟先生示意,我們的TT有擋人之道嫌疑,豬先生也很快意識到了,於是在一個凸肚的邊緣我們向右靠靠讓她先過,呼呲一聲那輛車拉風的從我們身邊呼嘯而過,隻見那女郎瀟灑的舉起右手在反光境裏揮舞致謝!噢,熱情禮貌的美國人!從此以後,我開車碰到誰給讓道,也以同樣的姿勢回報,這個習慣養成至今。

   在出發之前,我有受到早期住LA大學C同學一再熱情邀請,讓我們到了LA住到她家去,那時她在LA的T城剛買了房子,用C同學先生的話說,“把你們大學一個大班同學都請來開party 都沒問題
但本著寧可人負我,我不可負人的原則,我們計劃著要在下午以前到達LA,可以有段時間當天找房子。

   我們在一路風塵撲撲,馬不停蹄穿越沙漠後,迎來高速公路兩旁的鬱鬱蔥蔥,進入加州時渾身的細胞個個活躍仿佛看到新生命的誕生,一股新鮮氣流就這樣被強行注進了血液裏。從Reno 到LA大約520miles 行程中,我們那輛寶藍色的Toyota Tercel 雖然寒酸卻很爭氣第一次帶我們走完了七個半小時的長途跋涉。

 
  以前曾在報紙上看過,要找房子可以到中國人的超市停車場的柱子上去找廣告。一進LA市區,我忙不顧遐左右甩頭,跳入眼簾的是多如牛馬的中文牌子。在Reno 美麗的小鎮沉寂多年後,一下看到中國的文字有一種被救贖的感覺生命裏本屬於自己的東西原來是這樣根深蒂固不會改變。

   把TT停在Monterey park一中國超市門前,果然高高的柱子上琳琅滿目的廣告讓人應接不遐,在各個title簡短的summary 下飄蕩著一條條撕開的白帶,電話號碼就在這白條上向你舞動,要得知更多的消息自己撥打電話探個究竟。多麽貼心啊,為哪些沒帶筆的記憶不好的人想得周到。我們一連揭了三個電話號碼,前二個沒人接leave message說是要晚上6點後聯係。等不及了,第三個電話終於有人pick up, 一番廣東話後大概意思他不是主人,你們可以來看房,主人什麽時候回來不知道。顯然這處的幾個電話對我們都不合適。

   正在猶豫下一步計劃, 這時走過來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也許看出我們人生地不熟問我們要不要幫忙?我就信口把我們剛到此地來找工作的,現在正在找租處和盤托出。他一聽馬上說到, “去找Doctor W ,我跟他很熟他的醫院非常需要中國護士。”說著拿出自己的名片,在背後寫上了醫院的地址和Doctor W的聯係電話。接過名片細看,原來他是一個人壽保險的CEO,這個大餅就在我們跨進LA不到二十分鍾時送到了嘴邊,一時如雨後的彩虹,那道絢麗的光芒在腦海裏跳躍,所有疲憊和不悅都己拋到九霄雲外。

  心存感激藏好了名片,我們繼續找房子。把車開到另一個中國超市門口處,突然看見一個中國書店,我們走進去買了份中國日報,想在廣告上尋找希望,不想回頭看見一個告示,新房出租。我們把電話拔過去時,立刻受到男主人的回應,可以馬上來看房子。

  這是一個community  house,男主人是二十七歲香港人Z ,這張年輕小白臉頸脖上掛著粗粗的馬鞭項鏈,把那張秀氣的臉映成黃燦燦的引人注目。我們當即決定租下來的理由是,這個屋子裏另一個房客六十九歲張媽媽那張和藹可親的渴望臉:“來吧,一起住吧!”

  我們以$280租下了二樓靠東邊那間不大的房子,而遙遙相對那間master room 據說已經以租出去了。

   第二天,我們直接來到到CEO給的地址,一腳跨進醫院的人事部,遞上resume 同時小心翼翼道出我們是來找Doctor W的,立即受到熱情接待。人事部門T女士是個熱心腸人,聽說我們是來找工作的立即把所有RN opening都展現在眼前,問我喜歡哪個部門?哪個shift ?我則尊重其事把自己當務所急是要工作簽證和綠卡陳述了一遍,T女士爽快到,這個醫院對我開出的條件都可辦,但今年名額在上半年已用完等明年的 renewal,而明年對護士辦身份可能有新政策。她立即就寫了另一個醫院的地址叫我去試試。

  懷著十二分的希望我們來到第二家醫院,所遇到相同的答複,沒有辦工作簽證的名額,說是把我的名字放在listing 上一有開放先通知我。

   接著我們跑遍了附近城市的七家醫院得到都是同樣的答複,深信這時出來找工作很不合
宜。第三天豬先生因要對得起獎學金給老板做事,一定要回去了。在今年工作毫無希望的情況下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我堅決不死心賴著不走。

   眼淚汪汪看著豬先生的TT消失在人群中,我轉身拿起電話找到了我的C同學。C正等著我要來的消息,不想近在咫尺,聽了我的情況後,分析道:看來acute hospital 今年是沒有希望了,在做hospice 的她提議找找long term care hospital 也許還有希望,說著就開車過來接我到了 Santa Anita 的nursing home.

  接待我們的DON 和C很熟,因著她們經常有病人來往的交流,我那能說會道的同學就有張可以把石油賣到沙烏地阿拉伯去的嘴,一番我是怎麽從醫生到護士的,這個工作對我有多重要夫妻分居兩地,孩子在中國還沒出來
反正一下我就變成了可憐之人。DON那個怎麽看都有點像《尼羅河上的慘案》裏那個寫偵探小說的女作家每個故事都會給人意想不到的結果,她抓著我的手,眼淚就撲搭,撲搭掉在我手背上,一時觸到心裏最柔軟的部分,自然愛哭的我把這雨水加大到了傾盆的程度。
 
  同情歸同情,她也是對沒有paper work 可以幫到我而很難過,她正要打電話問問其他醫院的情況,這時,房門輕輕推開,探進頭勢清爽,西服筆挺的男人,DON 一下子看到了希望,“J, 你有沒有工作opening?Ms Y 是要工作簽證的”,J一口爽快答應,我馬上可以給你工作,你願不願意到San Diego 去?接著J 就展開攻勢,從San Diego那邊的Nursing Home 和這裏是姐妹醫院,那邊氣候還要比LA溫和10度,那邊facility 非常organize,五個units 有一個是康複病房,專收醫院轉過來的病人要打IV 的,我們需要一個RN,你可以去那個unit工作。說著,表示第二天可以帶我到San Diego 的facility 去看看,如果我滿意回來以後馬上辦paper work, 當時我毫不猶豫就答應去看看facility 。

  他說著遞上名片:“我叫McDonald",還加重語氣到: 就是hamburg Mcdonald's麥當勞 , 他說話的當兒還比劃手勢畫了個漢堡放在嘴裏咬了一口,那腔調滑稽極了。原來他是facility owner的助理。

  晚上,我給豬先生打電話,豬先生一點都沒有快樂情緒,相反堅決不同意我的決定,一是毫不容易到了LA就再等等吧;二是我隨便跟人家走被人賣掉都不知道。對豬先生一貫言聽計從的我,耐不住等待的心,我行我素,這次卻沒有顧及他的“忠言”

  在第二天去San Diego的隨訪中,一路上我和麥當勞相談甚歡,他表示,沒想到我的英語這樣好。而我真是幸運遇上了一個大好人,我們彼此都留下了一個非常好的印象。後來, 自己常常調侃,拿到的工作都很容易不用層層麵試的。從San Diego 回來後,我正惆悵著是乘公車還是叫出租車去Ventura 拿paper work ,我那熱心的C同學在百忙之中自告奮勇帶著滿心喜悅我到Ventura 總部去辦work through,同時我很爽快的在合約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任何情況我必須為這個facility服務二年。

   至此走過的每一步都叫人真情難忘,對每一個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心存感激。記得回家路上C的車
正好要加油,我一個箭步遞上了50刀的gas fee  ,當天還不忘買了大龍蝦,晚餐自然由我這個能幹同學主櫥慶樂一番。

  等到豬先生再次來LA時已是一個星期以後找lawyer辦工作簽證的事了。其實,洛杉磯Atlantic大道上移民律師事務所鱗次櫛比,什麽事都要先做research豬先生為把失誤率減少到最小程度挑中了downtown 那家猶太人事務所。

  出發前的檢查工作真可謂萬無一失,將所有資料反複驗證後輕輕放入黃色檔案袋內,先來到Huntington 一家公證處公證我們的婚姻關係等等,被猶太人告知,工作簽證和綠卡同時辦會優惠省時。

  興致勃勃來到lawyer office 一陣喧寒後,打開檔案袋,護照不見了!如五雷轟頂,天昏地轉,就像坐在雲宵飛車把人帶到最高點又狠狠拋下,一落千丈膽顫心驚!一切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丟了護照的我如丟了魂,馬上返回公證處想著在那裏丟失可能最大,秘書滿懷同情幫我們一遍遍尋找,除了反複做無用功一切都是徒勞。再回到住處翻箱倒櫃也是一無所獲。以為豬先生會暴跳如雷,不想,沉默的他寡言的讓人有些害怕,所有補救的機製正在他腦海裏翻滾。

  做事極仔細的他在我出國前已告訴公公所有材料都要copy留底,一個長途打回國內果然有護照copy 件,接下來我們就不能去找猶太律師了。在張媽媽的介紹下我們找到了那個在洛杉磯很有口碑的移民律師事務所,通情達理黃小姐一聽情況不用著急,辦工作簽證所有材料都是印影件,把我護照copy 件給她就行了。一個電話就叫國內公公往office 傳真,一連換了二個Fax machine 都不甚讓人滿意,第三次終算勉強可以了,想著原版一定比較模糊。

  陰溝洞裏亦翻船,起死回生又一朝。

  這場有驚無險的工作簽證就這樣落下帷幕,等工作簽證paper work送出去後,才開始登報申明本人護照遣失,原本無效。至今想起來還是個迷,不知道護照去哪兒了。

  拿到工作簽證時世界上失去了一個好醫生,多了
一個抱怨的RN。。。



  下篇我在LA等工作簽證的六十九天裏,飽經市井小民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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