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記 —由國內醫鬧想開去

寫在前麵的話

      周末了，好不容易熬來的休息，一大堆瑣事等著要做，心雨告誡自己今天隻讀不寫，多少清明祭文掠過，唯獨剛剛讀了君子網友這篇《折翼人間的天使 》哀傷揮之不去。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62548/201404/846.html 君子圖文並茂的祭文催人淚下，痛心疾首。 心雨第一次知道醫鬧是在電視連續劇《心術》中，不想現實版的鬧劇，悲劇卻越演越烈，生命作陪，天理何在！，忽然覺得自己對醫鬧有太多太多的感想，難道自己是深喉嚨嗎？要不，還是應該說點什麽。。。

     心雨再次跨入國內醫院急診室己是自己離開熟悉而又熱愛的醫院二十幾年以後的事了。那是去年回國探親期間一次苦卑而深澀的“急診室曆險記”。。。

    十月下旬的江南，雖己過了夏的炎熱，秋的涼爽卻末能隨之深入人心，我在姐姐家作客。鬱悶煩熱季節的情緒襲擊著剛離開晚餐桌上的姐夫，一陣絞榨心前區的疼痛放射到左肩伴著冷汗直下。噢，典型的心絞痛！我當即用了家裏的Omron機測量出他的血壓186/105mmHg，這樣的情況是要上醫院的，自服了一片325mg阿斯匹林後，我姐開車送姐夫上醫院，我仗著自己懂一點醫可以為他們壯壯膽，自然也就同車上陣了。

    

    這是一個現代化綜合性教學醫院，12層的急診大樓，成年急診科設置在四樓。

經過了25分鍾排隊掛號後被告知4樓6號門去見醫生，乘著百貨公司式開放的扶手電梯隨著人流來到四樓，在6號門前被一個小方桌擋在外麵，“先量血壓。”年輕的護士隻不過二十出頭，戴著大口罩不要期望看見她的微笑，那副露出在口罩上的雙眼毫無表情冷冰冰地看著血壓計，我為她這麽年輕而練達的職業風格倒有幾分敬佩。因著姐夫的血壓持續很高，我們比其他早到的病人要幸運許多，在等待隊伍人群虎視眈眈下可以直接進入6號門D房間。

    一腳跨進“看病”區域，我立即產生嚴重認知障礙，這是醫院？是醫院嗎？放眼望去，人山人海，喧囂鼎沸，擁擠不堪的走廊已塞滿了擔架，混亂不已找不到一席坐位，好像菜市場才剛開幕。進得房間再也沒人為你按排了，四位醫生在各自的分隔區域執職，憑著火眼金星要為自己找個有經驗負責任的醫生看病還真不容易，直覺告訴我就是他，於是我們走向了他，一個30歲剛出頭，清晰的臉龐上那副厚重的眼鏡為他增添了不少成熟，前麵還有6個人和我們一樣命運等待著他的診治，我輕輕地跑上前去問一句“醫生，有氧氣嗎？” “自己找。”男醫生忙得無法抬頭顯然是聽到我的聲音了。“在哪兒？” “牆上！” 這時我才注意到，其實牆上多發性洞孔(氧氣管）早己被走廊過道上擔架裏和擁擠在坐位上病人占有得一無所有。

   進得裏麵原以為可以看醫生了，站在6個人的後麵，數著指頭，幾時可以輪到我們。忽然，一個家屬衝到前麵，“醫生，我媽呼吸不行了，你快去看看！”有良知的男醫生立刻站起身來跟著家屬就跑了，丟下了我們這些還不到危急時刻的病人和家屬麵麵相視。二十五分鍾後，男醫生再次淡定坐回原處，等候著他的已是九人，我們的前麵又多了三個手握化驗報告回來的病人。

   望眼欲穿，好不容易輪到我們了，又一個家屬來到男醫生麵前“我爸吐血了。”男醫生再次拔腿如飛跟著家屬走了。等男醫生再次回來已是三十分鍾以後了。幾經折騰，耐心耗盡，我在一旁心裏極不舒服也有“感染”心絞痛的嫌疑。終於輪到我姐夫了，還沒聽完全部主訴， 男醫生飛快地在病曆上寫下，“心前部不適。”建議：1）心電圖；2）化驗；3) 胸片；接著就叫下一個病人了。

 

    我接過病卡一看，醫生果然訓練有素，明明病人講的是心前區疼痛，醫生斷定為不適，這“不適”以後若是發展成心肌梗塞，那就是病人自己沒說有疼痛。白紙黑字寫著不適，可以是消化道胃不舒服，可以是肺的鬱悶，可以是皮膚摩擦，可以是心理障礙，總之，對於我這個懂一點醫學“咬文嚼字”的人來說 ，這是一份簡明，素質，完全不用擔憂醫療責任的好病曆。

    來到六樓心電圖室，又是一陣長龍的禮遇，在讓過腦外傷，中風病人先做EKG後終於等到了技術員把姐夫的一紙EKG遞給坐在那邊優雅的女醫師，隻見她飛筆落下“正常”二字隨手我就接了過來。在我的review下，II導聯上有明顯ST段depresspon，我把它傳了過去“醫生，您要不要再仔細看看？” “難道你不相信機器嗎？”心雨被優雅嗆了一句。在美國，自己每天上班都要做多少個EKG，也有computer自動診斷在上麵，但每次醫生都會要求Fax過去親自閱讀的。中國醫生就是這樣自信地讓機器給撐著麵子？在我的追問下優雅也爽氣，很快在EKG上飛也似地改到，“S丅變化，請結合臨床。”

   來到二樓化驗室，等待檢查結果已完全是機場的電子翻版式大屏幕，不知是人太多，還是計算機太慢，等到結果時比告知的三十分鍾要慢一倍。姐夫最終拒絕胸片是被告知“機器故障，正在修理中。”而在門前等候的隊伍中，正有哮喘病發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病人。

     等我們再回到男醫生之處，他把所有資料迅速看了一下，開了一個高血壓的藥，打發我們走了。整個過程醫療費898RMB

   回味著剛才急診室一幕，心雨忽然明白，醫院氧氣不是提供的，要找的；病號是站立的，沒坐的；醫生要照顧急診和留觀的，不是專一的； 急診要等4個小時以上的，不是及時的。環境是吵吵嚷嚷的，不是安靜的；醫生護士是有“素養”的，不是無知的；

  在現代化醫院的硬件下，所編織出為人服務的軟件欲是如此unreasonable...

其實，我非常同情男醫生，在整個診療中他被醫院的 setting abuse to the helpless, 被當作機器使用的他身兼多職，象個無頭蒼蠅飛來飛去。我真想跨步上去大聲對他說“辭職吧，不要再做這樣無為的醫生了。”

   我們出得急診室，拋開吵雜的人群，呼吸著清涼的晚風，心頭襲過一絲靜謐，姐夫的心絞痛也已基本緩解。回家路上，我姐輕輕責怪到，“就你緊張，看與不看一個樣。”

  心雨忍不住要問：但從這次小小的急診記，你對國內醫療機構滿意嗎？

   心雨大學的同學，現在大多數是各科專家門診或博導，早些年跟他們溝通，坦誠到：每月的紅包費是工資的3～4倍，內科開藥可以拿回扣，若特別外科如胸外，腎移植等早年有病人送金項鏈和戒指的，後來就有土豪送車，送高級寵物和古董玩物的。。。在醫院裏享受特權的當然也就是這些土豪了，老百姓看不起病並不是單純的醫療費貴還要背負累累的人情債，誰之過？

   中國醫院管理製度和本身經營方式弊病重重，心雨難得回國，卻看得觸目驚心。

   心雨回鄉看到，看病可以用別人的醫療卡，一家隻要一人有公費醫療全家都可有醫療保障,  是誰主張了這樣惡習？是誰容忍了這些敗壞？

   心雨在街上親眼看見：“回收藥品”的招牌，有誰敢這麽明目張膽，喪心病狂幹出這等危害人的不恥行為？與解放初期王康年賣假藥有過之而無不及。

  心雨有同學一天要看200多個門診病號，這是看病嗎？

  醫生是高尚的職業，生命是被尊重的，曾幾何時欲被淪為挨打的職業？

  在美國醫院有非常有效的security system,  有強大的醫療律師團隊，有專門調解醫患糾紛的機構“倫理委員會”。任何無理取鬧病人，家屬都被列為不受歡迎，而被醫院排擠在外。

  中國醫療法製去哪兒了？中國人文素質去哪兒了？中國人的良知去哪兒了？

  在血淋淋的醫鬧麵前，難道這些還不令人深思嗎？

  為這些葬送在沒有社會道德觀念，醫療法製不全下的幽魂而鳴冤叫屈。

   珍重生命，哭泣冤魂，讓我們一起祭拜在清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