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Charge nurse bed huddle 在醫院四樓Conference room 舉行,心雨一路快爬著階梯上來欲有些小喘,還沒來得及坐穩椅子欲從上跳了起來“地震了!” 驚呼從房間內的九張嘴裏一起彈出,那一刻整個樓層強烈地持續晃動著,不停地搖擺著個個身體,真實感受著大地賜予我們周末的禮物競是這樣恐懼直達心底。
四樓Tele Floor菲律賓Charge Malou一個鍵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跨到桌子底下;五樓M/S Floor護士長驚叫到“Let's run away!";三樓FCC Shirley 立刻進行prayer, “Dear God, please save our baby. . .”是啊,今晚她的Floor 有一對三胞胎要出生;我們二樓ICU,SDU,OTC三個Charge 不約而同地: “uh-oh, let's die together!” 也許是因著我們是送走生命最多的units “不求同日生,隻求同日死”倒成了我們共同的情懷。。。Bed coordinate John 立刻反唇相譏到,“ I am waiting for my wife,not going with you guys”; 一旁House Supervisor Bonnie 則輕輕哼起了“Raise me up”;Staff office 的Michael 兩行熱淚如瀑布傾注而下,“Jay, Jay where are you?" 這個男人此刻呼喚著他的同性伴侶,比女人還柔情斷腸,誰會懷疑這不是世上真正的愛情。
二十二妙,我經曆了恐懼,心態奇特不能不說沒有掙紮,這當兒我腦海立刻浮現了馬航班機上這趟神秘飛行旅客,當飛機up and down 在失去通信聯絡後四個多小時飛越高空穿越低穀對人心裏是怎樣的折磨? 他們知道自己是有來無回嗎?他們有機會寫遺書嗎?他們掙紮反抗嗎?他們最後一刻做了什麽?他們就這樣永遠消失在神秘之中。。。心雨一直認為,其實,死亡並不可怕,但心裏和精神所遭受的折磨,對末來末知的恐懼和打擊使人身心崩潰是多麽的殘忍和不舍。
回到病房,Unit Secretary and CNA 直朝我跑來,“剛才嚇死了,我倆不知所措。” 還互相調侃到是怎樣躲在table 底下的,大概整個Floor那時就他倆守在nursing station 了,因是發藥時間,其他護士此時都忙得看不見蹤影。等Janet 跑來station 時,卻哭喪著臉,“我想回家!”是啊,她的baby 才三個半月;Jose 則一口一聲,“小case”大有神情自若,英雄不亂的氣概;其他staff 倒也訓練有素,個個沉著自定,這些不愧為生在加州,長在加州的久經沙場的老兵,我鼓勵他們給家裏打電話,都說家裏沒事,我倒也舒了一口氣。其實,任何危機發生時,最怕的就是人們情緒不穩定,不能handle stress.
今天我查房,自然跟病人聊得就是剛才的地震。
2207病房:K是一個49歲乳癌IV期病人,癌細胞己轉移到肝,腦,骨髓,第一次化療就被擊倒持續的高燒和心絞痛而入院,她的頭發已全部落盡。“我想上帝是不願我光著頭去看他的”K極其樂觀到,“剛才,那一晃是上帝在發脾氣,為什麽現在地球上有這麽多的癌症病人?”K自然表現得對生病的無奈卻如此開朗,“我們都會在 生命最美麗的時候與上帝去約會。”我安慰到。K馬上激動地“That's right,I won't' go over there till my hair growing back."一個典型的白人樂觀主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