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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道的工農兵學員的故事
1973年7月19日,《遼寧日報》以《一份發人深省的答卷》為題刊登了張鐵生的信。同年8月10日,《人民日報》轉發了《遼寧日報》刊登的《一份發人深省的答卷》。這是我頭次聽到工農兵學員的稱謂。當時我們隨父親走五七道路下放到農村,雖然父親在1972年就已經抽調回城,但因工廠為五七戰士回城蓋的樓房還沒蓋好,所以母親和我們還在農村。因此當聽到這則消息似乎與我無關,沒引起我的注意。1974年5月1日,《紅旗》雜誌第5期發表了大連海運學院無線電係導航專業731班學員趙兵在1月3日化學考試中的一份答卷,題為《在本期化學學習中對對立統一規律的體會》,5月9日,《人民日報》予以轉載。即開始了開卷考試。這時,我們已回到城市,在中學讀書時就開始開卷考試,我們也開始學著用毛主席的哲學思想來分析數學作為期末考試答卷。
1975年夏天,我們到淩水海頭遊泳和撈海帶,看到幾個年輕人在遊泳。同伴說,他們是大學生,這就是第一次看到工農兵學員。1976年,我中學同學的哥哥從青年點被推薦上了沈陽農學院上學,身邊真的有人當了工農兵學員了。他真的是沒有任何背景,父親雖然為科長,但很老實。他肯幹,精明,各方麵關係搞得很好。畢業後留校,2年就升為處長。後來學校動員工農兵學員學曆的離開學校,他自己調到大連海關,降職為科長。
1978年3月5日,77級新生入校報到,在汽車站有人接站。接我的是一位75級的工農兵學員大哥,一把搶過我的大柳條包箱子扛在肩上,一直扛到我的寢室,有一站多地的路。我們聊著天,他說在校學習2年半後,現在跑步跑不動了。我一聽感到難以置信,因為我剛從青年點來,渾身有200斤的力氣。
我們級隊的輔導員就是工農兵學員畢業留校的,比我大11歲,跟我們班長是中學同學,所以我們對工農兵學員印象很好。
我在圖書館看到一本工農兵學員的數學教材,裏麵有一幅插圖,一個工人在做工,下麵的說明說,鞍鋼工人階級一把大銼挫出了微積分。
77級一入學就開始全神貫注地學習,兩耳不聞窗事,但還是聽到了一些傳聞:
某係的一個75級學員因亂搞男女關係被開除了;又聽到某學員因談戀愛而得到留校察看的處分。
一天在學生二食堂吃飯時,聽說77級學生和75級學員打起來了,議論沸沸揚揚。從西山宿舍去教學區的路上有一板報,在板報上掛著一件黃綠色的確良(軍)血衣,板報上寫著紅色大字:
“75級工農兵學員行凶毆打77級學生,血債要用血來還!”
然後全校的77級動員起來了,對學校施加壓力。75級學員聯合76級學員防守反擊。學生會主席,學校團委等都是工農兵學員,他們和學校的關係也很好。最後學校經過調節,斡旋,此事被壓下去了。
我們入學一學期後,75級要畢業了,他們開始狂歡。我們住在學生4舍2樓,75級住在3樓。已經晚12點多了,他們還在唱歌跳舞。我們上樓去告訴他們:
“小聲點,別跳了,我們快考試了。”
然後就下樓來了。好了一會兒,樓上又鬧起來了。這次77級幾個寢室的男同學都出來了,連班長和級隊長都出來了。幾個人站在樓梯口往三樓喊道:
“睡覺了,別鬧了!”
一會兒,75級的男生們都下來了,下到在3樓到2樓的樓梯上,居高臨下。其中一位穿著黃綠色的確良軍裝的很有派頭的白胖大高個帶頭,很凶地嗬斥:
“叫什麽叫!”
一看這位頑主就是北京軍隊大院的將軍子女,就這樣兩幫吵起來了。75級女學員也全出來了觀看助戰。眼看有人控製不住準備動手,這時77級一班的一位身高不足1米6,但身材異常壯碩的WSW站出來,拉了個門戶:
“誰敢動!我是武術教練,省長拳冠軍!”
75級的白胖頑主一看,這家夥不像是虛張聲勢,正不知如何是好,那群女生趕緊勸說他們回寢室,他們就勢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後撤。77級同學們目送他們上了樓。就在這時,我班GXH突然吼了一聲:
“有什麽可狂的!”
大家愣了一下,然後都屏住氣,生怕節外生枝,但75級他們即將畢業離校,沒有必要打一仗,於是沒發一聲就回去睡覺了。
一次全校師生在大禮堂文藝匯演。我班HDW正在演唱男高音《毛主席的恩情比山高,比水長》,突然禮堂斷電了。大家都在嘁嘁喳喳聊天了,突然暴風雨般的掌聲從後排像波浪般地向前滾動而來。原來雖然沒電HDW還在清唱,他那男高音傳到了大禮堂的後排,引起了掌聲。當年在全國大學生歌詠比賽上,HDW獲得男高音一等獎,作曲一等獎。在食堂吃飯時,我說LB不行,沒有HDW 厲害。沒想到LB就坐在我旁邊吃飯,一聲沒坑。他就是我係76級學員,男高音獨唱。77級沒入學前,他是學校裏的第一男高音。LB同學,今天在這裏,我向你道歉了,謝謝你的寬宏大量,沒與我一般見識,避免了一場爭執。
1979年5月時,78級已入校一個學期多了,75級離開學校快一年了。此時學校有3屆學生:76級,77級和78級。粉碎四人幫後,人心解放,老師同學都心情愉快,抓緊時間學習,恨不得一天當兩天用。係裏77級有7個班級,外加化工係的化工儀表班,共有8個班分成2個級隊。我們在上西安交大邱關源教授的《電路》,即電工基礎課,俗稱電老虎課。每個老師教一個級隊,即4個班級。2個老師之間展開了競爭。我們老師增加了下午的解題答疑。老師引薦一位年輕的老師:
“這位是75級的高才生林老師,今天由他給你們答疑。”
“我是第一次講課,麵對77級高才生,心裏很忐忑,請大家多包涵!”,林老師用顫抖的聲音說。
學校裏的輔導員大部分是工農兵學員。他們工作經曆豐富,情商很高,但大多數學術不強。學校開始下達文件,留校的工農兵學員原則上不占用教學和科研崗位,若自願離開,學校予以各方麵的支持。一大批工農兵學員或自謀出路,或學校幫忙推薦到社會上。一些仍然留校做輔導員。個別的考上研究生,比如那位林老師後來考上了研究生。後來有一些輔導員跟新生聽課,補上了缺失的知識,進入到實驗室,也評上了副教授。
我大一時的輔導員曾經跟著我們一起聽同濟大學樊映川教授的《數學分析》及《普通物理》,但最終沒有堅持下來。1988年一次我在乘火車時,聽到鄰座的一位乘客在高談闊論,聲音似乎是挺熟。伸過頭一看,原來是我的輔導員。他已經在校教一門類似《政治經濟學》的課程。
我們在校時和75級學員相遇半年,和76級學員相遇1年半。76級學員有一年半的時間拚命學習,有一定效果,但因基礎參差不齊,隻上3年學,在學術與77級相比,總體上還是有一定差距,但他們的社會能力是相當的強。
1982年2月畢業到京城工作,工作單位裏竟然有20--30位工農兵學員。他們女的都很漂亮大氣,男的都很有氣質有能力。逐漸了解到,他們都是重點大學的學員,並且都是本部裏的司局長以上的子女。有部長兒媳婦,部長女婿,部政治部主任的女兒等,還有各司局長的子女。由於他們的人際關係和個人能力,也由於他們已經工作一年以上,剛分配來的77級同學和他們相比沒有優勢。
我個人認為,96萬工農兵學員在77級畢業之前的那個時代,總體上是那個時代的精英,上大學的比例也是相當的小。
來美後,在公司同一組裏遇見過一位,在幾曾回首論壇上遇見2位,都很不錯。
幾曾回首:我所知道的工農兵學員的故事
請讀悄悄話。
幾曾回首壇裏幾個回憶,都是77級與75級的衝突。
我想我知道你是哪一位,請悄悄話談。
在73年張鐵生白卷之前招的工農兵學員,成績還是挺重要的。以後雖然成績不那麽重要,但能上大學的工農兵學員總體文化水平比知青的平均文化水平高不少。畢竟這些人是願意學習的。
好多考上研的工農兵學員其實放到77也能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