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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戰爭[正史]

(2013-10-27 14:55:15) 下一個

元日戰爭 [ZT] 

一、第一次元日戰爭(注1)

  至元十年(公元1273年),出使日本的國信使趙良弼回國,宣告與日本通好的努力失敗,忽必烈準備以武力敲開日本的國門。從至元十年起,忽必烈開始著手部署征日戰爭。

  至元十年(公元1273年)四月,忽必烈趁耽羅島林衍起事反對高麗王統治之機,派元軍駐高麗統帥祁都、洪茶丘和高麗將軍金方慶,率軍攻入耽羅島。元軍鎮壓林衍之後,於耽羅島設招討司,駐紮鎮邊軍一千七百人,從而控製了日本與南宋間的海上通道。隨後,忽必烈召祁都、金方慶等至元都商議征日事宜。至元十一年(公元1274年)正月,金方慶回國向高麗王傳達了忽必烈的造艦命令:共造艦九百艘,其中大艦可載千石或四千石者三百艘,由金方慶負責建造;拔都魯輕疾舟(快速艦)三百艘,汲水小船三百艘,由洪茶丘負責建造,並規定於正月十五日動工,限期完成。高麗王不敢怠慢,立命征集工匠役夫,驛騎絡繹不斷於途。限期緊迫疾如風電,民甚苦之。(注2)由於伐木造船,大木伐盡,綠山為禿,役夫棄田,農失其業,怨聲載道。高麗王恐激起民變,遣使請求每船留五十人,期於放歸鄉裏事農。役夫工匠的減少,加之限期緊迫,遂按高麗船式而非南宋船式建造。六月,九百艘軍艦完工,上報世祖忽必烈,忽必烈遂任命征東都元帥祁都、(注3)右副帥洪茶丘、左副帥劉複亭,統帥蒙漢軍二萬人、高麗軍五千六百人,加上高麗水手六千七百人,計三萬二千三百人,於八月出發。(注4)

  由元世祖授命組成的征日元軍,是由蒙、漢、高麗三族軍隊組成的聯軍。聯軍的核心是蒙古族部隊,經過成吉思汗的訓練,當時的蒙軍軍紀森嚴,應用善戰,戰鬥力極強。部隊的組織在當時亦較為先進,每十人、白人、千人、萬人各為一個戰鬥隊,每隊設一長率領。千人隊為兵力的基本計算單位,任命武功卓著的將領擔任隊長。元軍的戰術也較日本先進,據日本史書記載:

    擊鼓鳴鑼,殺聲震天。日軍戰馬驚恐不安,跳躍打轉,當武士撥轉馬頭衝向敵人的時候,已經被敵人射中。蒙古矢短,但矢根塗有毒液,射上既中毒。敵數白人箭射如雨,長柄矛可刺進鎧甲縫隙。元軍排列成隊,有逼近者,中間分開,兩端合圍,予以消滅。元軍甲輕、善騎馬,力大,不惜命,豪勇自如,善於進退。大將據高處指揮,進退擊鼓,按鼓聲行動。在後退時,鐵炮中裝鐵彈,隨著火焰噴出,四麵烈火,煙氣彌漫;其聲淒厲,心碎肝裂,目眩耳聾,不辯東西,被擊斃者極多。(注5)

  這是元日戰爭參加者的一篇戰況紀實。從中可以看出元軍的戰鬥隊型和戰術應用。首先,元軍擊鼓鳴金,鼓噪前進。這使日本武士及其戰馬很不習慣,戰馬驚懼,在原地打轉不敢衝鋒,致使武士在撥轉馬頭時,已經中箭落馬。

  其次,元軍列隊集體前進,敵人衝至隊前,立即中間分開,兩頭合圍聚而殲之。

  其三,元軍弓箭手集體排射,矢短弓硬,射程近二百步,短矢能穿透日本武士的鎧甲,而且矢尖有毒。

  其三,士卒身者護頭輕甲,便於運動,隨身攜帶短弓、曲刀、長矛、大斧,應英勇悍鬥。

  其五,指揮官占據高處,以鼓指揮進退

  其六,元軍使用日本武士沒見到過的鐵炮。蒙軍在征服歐亞各國的戰鬥中,經常使用火器。大炮的轟鳴使日本武士極其害怕。

  元軍的武器和戰術,日本武士從未建國。因而在初次接戰中,損失不小。

  反過來再看當時日本武士軍隊的情況。

  日本武士部隊的基礎是守護地頭製(莊頭製)。這使源賴朝建立幕府時期形成的兵製。任守護地頭職的武士,多為有功於曆代將軍或執權的家臣,即“禦家人”。守護,是掌握某一地方兵馬大權的最高行政長官;地頭,是管理公私土地進行征稅的官吏,並對其管理的土地擁有警察權。他們按其管理的土地麵積大小,蓄養私兵。這種私兵就叫做“家子”(家人,族人)、“郎黨”(家臣)。家人是守護、地頭一族的世仆,在需要時即成為武士隊伍的骨幹。郎黨類似於漢、唐時代的曲部,是第一線的戰鬥員。家人和郎黨是多年隨從守護、地頭的世仆。此外,隸屬於浪讓以武士的從卒、馬卒,又叫做下郎或下部,是補充戰鬥員。某一守護率隊出征,其一族的家人、郎黨即成為該守護部隊的骨幹隨同出陣,守護所轄的地頭,亦率其家人、郎黨自成一隊,歸守護指揮。這種主從關係構成的部隊,組織鞏固,不易潰散,散而可以重聚。家臣以死於君主馬前為榮,因此戰鬥力頗強。但是,這種隊伍各自為戰,指揮不統一,戰鬥時又偏重於一騎對一騎的單打獨鬥(即一騎討),因此戰鬥幾乎是混亂、無組織、無紀律的,不易於指揮,無戰術可言,因而從整體上來說戰鬥力是弱的。

  至元十一年(公元1274年)侵日元軍在祁都、洪茶丘、劉複亭三將的指揮下,十月三日從高麗合埔(今鎮海灣馬山浦附近)出發,駛向對馬。十月五日逼近對馬島。守護官總右馬允助國,召集八十餘騎弛向元軍登陸據點,雙方展開激戰。由於眾寡懸殊,對馬守護軍全部被殲,六日占領對馬島。稍事休整後,元軍於十四日傍晚攻入隱岐島。元軍二船約四百人先行登陸,部隊上陸列好隊伍後即立赤旗為標記,與守護軍左衛門尉平經高(平內左衛門景隆)所率領的百餘騎激戰。經高軍戰鬥不利,退於城內。十五日元軍陷城,經高自刃而死。十六日元軍逼近肥前沿海島嶼及西北沿海一帶,肥前守護鬆浦一族(鬆浦黨)英勇抵抗,或被殺或被俘。元軍沒有在此處登陸向縱深發展,將軍力直接指向博多大宰府。

  元軍十月五日進攻對馬島的消息,在十月十七日方送到鐮倉幕府,十八日至京都。(注6)到十月二十二日,方知對馬島為元軍所占,(注6)而這時,元日第一次戰鬥已經結束了。從這一情況來看,日本朝廷和幕府對元軍侵日戰爭,沒有任何具體的部署和指揮,戰鬥主要在大宰府少貳藤原經資的指揮下進行的。

  大宰府西守護所少貳兼任“三前二島”守護藤原經資得到元軍進攻對馬的戰報後,一邊上報幕府,一邊部署防禦。藤原經資自任總指揮,豐後守護大友賴泰任副指揮,經資之弟景資任前線指揮,同時命令九州各地武士隊伍向博多灣集結,準備參加戰鬥。

  十月十九日,元軍艦隊進攻博多灣,殺散海濱守軍占領今津一帶。由於今津一帶地形不利於大部隊展開作戰,且距離大宰府尚有一日行程。因此元軍當晚回到船上,準備次日進攻大宰府。

  二十日晨,元軍展開登陸戰,一部元軍從博多灣西部百道源濱海一帶登陸,昨晚已在此布陣的第一線指揮藤原景資所率領的五百騎兵,並沒有趁元軍登陸半途截擊。而是在元軍登陸整頓好隊型後,方才按日本當時會戰的慣例,由主攻部隊放“鳴鏑”表示進攻開始,然後由一名武士單騎溺戰,弛在前邊,大隊騎兵隨後衝殺。日本武士對元軍的戰術,完全沒有思想準備。當日本武士騎兵部隊逼近時,元軍鼓聲大作,殺聲震天,硬弓短矢,大炮轟鳴,日本武士心驚膽戰,戰馬驚恐不前,兩軍剛一接觸,日本武士軍隊死傷嚴重。百道源戰場日軍“伏屍如麻”,(注7)元軍推進至鹿原。

  另一部元軍攻入百道源西部的赤阪高地,肥後武士菊池二郎武房率自己所部武士一百三十騎與元軍展開戰鬥。大宰少貳藤原經資所率領的武士部隊,按一族一門的戰鬥組織形式,輪番與占領赤阪高低的元軍進行殊死戰鬥。終於迫使這部分元軍向鹿原方向後撤。在元軍撤退時,肥後武士竹崎季長率自己的郎黨四騎,尾追元軍,負傷落馬僥幸未死。元日戰後,竹崎季長以自己參加戰鬥的經驗和目睹實況為基礎,繪畫《蒙古襲來繪詞》一卷,為研究元日戰爭留下了比較逼真的史料。

  鹿原及鳥飼一帶的元軍,繼續登陸,擴大占領地麵。日本北九州各地武士如怡土鬆浦黨、原田一族、日田、栗尾、山田氏等所率各隊武士,先後趕到戰場,一隊一隊輪番進攻元軍。盡管武士軍隊人數不少,但就每一隊而言,都教元軍為少,因而死傷慘重。

  這時,另一部分元軍從博多灣東部箱崎方向登陸,占領岸邊鬆林,從背後夾擊與百道源元軍作戰的日本武士。該地守軍大友賴泰的武士隊伍經不起元軍的夾擊,開始向東南方撤退。由於大友賴泰部隊的撤退,與百道源元軍作戰的日軍腹背受敵,被迫向大宰府水城方向撤退。

  二十日,元軍與日軍激戰了一整天,近傍晚時候,博多灣箱崎等地先後落入元軍之手,日軍被迫全軍撤退,但元軍緊緊咬住不放,隨著撤退的日軍節節進逼。元軍作戰指揮劉複亭為了更好地指揮作戰,從高坡走下騎馬前進。這個情況被日軍前線指揮藤原景資發覺,他立即引馬搭箭射之落馬。元軍統帥受傷,使進攻的勢頭略受挫折,加之天色昏暗,遂停止進攻。這時,日軍方擺脫元軍的追擊,迅速退往大宰府水城。日軍撤退後,沒有來得及逃走的老幼婦女,被俘近一千五百餘人。

  夜幕降臨後,戰鬥基本停止,受傷的左副帥劉複亭,先行上船。元軍統帥祁都召集其餘將領討論明天的軍事行動。經過一天的戰鬥,元軍對日本武士的勇猛戰鬥,頗有懼意,而且對一隊隊參戰的武士部隊難以估計其準確數字,以為數倍於元軍。同時元軍雖然占領了灘頭陣地,但死傷不少,兵疲矢盡,並且統帥受傷,這些對久經戰陣的元軍統帥祁都產生了影響,從而不能準確地判斷出戰爭雙方的形勢。高麗軍將領金方慶比較冷靜,他看到當時的戰爭形勢對元軍比較有利,隻要堅持苦戰,便能攻克大宰府,保住陣地以待援軍。所以,他建議:“我軍雖少,但已入敵境,人自為戰,即孟明焚舟、淮陰背水計也。”(注8)但是另有打算的祁都否決了金方慶的意見,他認為:“小敵之堅,大敵之擒。策疲兵入境,非完計也,不若班師。”(注9)於是祁都決定,全軍撤退到船上,明日班師。然而,就在當夜,突降大風暴雨,元軍不熟悉博多灣的地形,船隻觸礁沉沒者極多。祁都連夜率軍冒暴風雨撤退回國。

  元軍侵日的第一次戰爭,就這樣結束了。據史料記載,是役元軍不回者約一萬三千五百人。(注10)這個數字為侵日元軍的半數,當然這並非都死於戰陣,主要是死與風暴。

  第二天即二十二日早,日軍在大宰府水城列陣,但不見元軍進攻,派出偵察人員始知博多海麵已無元軍船隻,元軍撤退了。

  鐮倉幕府和天皇朝廷方麵,在十一月一日尚不知元軍進攻博多的消息,十一月六日接到鎮西守護藤原經資的報告,才知道元軍入侵九州並且戰爭已經結束。據當時的大臣堪解由小路藤原仲兼的日記:

    十一月六日,戊午,來人言,凶賊船數萬泛海上,突然逆風虞起,吹歸本國,少數船隻擱淺陸上。式部大夫(即大友賴泰)郎從俘獲凶賊五十餘人,以繩縛之。已命其解送進京雲。逆風之事蓋蒙神佑,值得永世虔敬,受福非淺。(注11)

  入侵元軍遭暴風襲擊,連夜遁走的消息傳入鐮倉幕府和京都後,幕府朝廷、公卿大臣、武士人民,無不認為是天佑,是祈神的結果。因為元軍不是為日軍所擊退,是被暴風吹走的。因此,全國上下,朝廷和幕府開始了大規模的祈神運動。一是為酬謝神佑,二是為祈神使元軍勿再來。

  當時實際掌握朝廷大權的龜山上皇,從十一月初開始,向寺、社奉獻錢幣,在延曆寺,為祈願“異國降伏”,修行五壇法、金輪法、佛眼法、四天王法等。第二年建治元年(公元1275年)正月,三次去石清水八幡宮參拜不動明王木像,其中一次竟不間斷地祈願七晝夜。在上皇祈願的同時,朝廷還派出僧正、名僧赴全國各地舉行祈願儀典,發動全國人民共同祈願。龜山上皇親手書寫“敵國享福”的字條三十張,防在佛像神座以及社、殿的石基之下,表示以神力壓倒元軍之意。目前箱崎的八幡宮尚保留有這樣的字條。這種祈神活動一直持續到第二次元日戰爭結束以後。現在看來這些活動不免有些可笑,但在當時,是天皇朝廷唯一能做的事。因為天皇政府不掌握有軍隊,備戰的問題完全由幕府進行。

  當時不僅天皇在祈神,幕府的實權者北條時宗也在祈神。北條時宗信仰禪宗,師事道隆。道隆於日本弘安元年(公元1278年)去世後,時宗為聘請高僧曾令日僧德拴和宗英二禪師赴南宋物色。弘安二年(公元1279年)五月德拴和宗英聘請南宋名禪師祖元等至日。時宗對祖元尊敬。祖元原本為南宋溫州雁山能仁寺主持,至元十三年(公元1276年)元軍攻入溫州,群僧逃走,祖元獨坐禪房不動。據說元軍入禪堂,刀架項上,祖元神色不變,口念一偈:“乾坤無地卓孤昀,喜得人空法亦空。珍重大元三尺劍,電光影裏斬春風。”(注12)元將為祖元的氣魄所懾服,收刀率軍離去。這雖然是傳說,但也反映出祖元反對元軍入侵南宋的思想感情。祖元入日後,從宗教和思想上影響被北條時宗,鼓勵其進行抗元鬥爭。弘安四年(公元1281年)春,元軍第二次侵日戰爭在即,北條時宗去祖元處學禪,祖元故意以“莫煩惱”三字禪語。北條時宗追問其故,祖元閃爍其詞地說,春夏之交博多灣將有騷擾,但時間不會很久,即可安寧,請勿煩惱。祖元暗示元軍入侵時將會得到神佛的佑護,北條時宗應虔誠祈願。北條時宗在祈神運動中為表示虔誠,曾刺指血書經卷。後來祖元說:“太守(北條時宗兼任相模守)血書經卷,一句一偈,一字一畫,悉化為神兵。”(注13)身為武士首領的北條時宗尚且如此,其他武士的崇佛情況自然就不問可知了。

  北條時宗懼怕元軍的再次入侵,在祈神的同時,著手加強西部的守護力量。首先加強長門守護所的力量,任命胞弟北條宗賴為長門守護,統率長門、安藝、周防、備後各國的“禦家人”,防衛中國西部。與此同時,增派北條實政去鎮西主持九州方麵的備戰工作。為了充實九州防務,幕府下令,凡居住鎮西的幕府禦家人,免除其負擔的京都防衛任務,由京都武士接替,以便專心防守博多、箱崎、今津等地。鎮西幕府禦家人以外的武士,應與禦家人共同守衛九州沿海。鎮西所屬因幡、出雲、石見等國的歲貢原地儲存暫不上繳,充做戰時的軍糧。

  北條時宗在增強西部兵力之後,開始在博多灣沿岸建造石壩賣座為反抗元軍入侵的防禦工事。石壩西起今津,東至箱崎,壩高約五、六尺,厚約一丈,沿自然地形長達十餘公裏。這個工程由大宰少貳藤原經資負責建造,凡在鎮西領有土地的武士,按其領地麵積多少,分擔築壩的任務。該工程費時五年,知道弘安三年(公元1280年)方始完工。這個石壩在元軍第二次入侵的防衛戰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幕府在加強鎮西防務力量的同時,在建治元年(公元1275年)十一與,下達“異國征伐令”,準備入侵高麗。命大宰少貳藤原經資準備船隻和水手,並動員鎮西和中國西部的禦家人和其他武士參加出征部隊。原定於建治二年(公元1276年)三月準備齊妥,即刻出發,但屆時幕府並未下令出征,而是將動員起來的武士用於修築石壩,以加快石壩的進度。不過,既然幕府以出征高麗作為動員武士的借口,盡管部隊沒有出征,已有部分武士未經幕府批準,即自行侵擾高麗南部沿海。為此高麗王呈請忽必烈迅速進攻日本,以解本國受日本擾邊之苦。可見北條時宗的征伐高麗令雖未正式實行,但已為部分武士的個人行動所實現了。

  元世祖忽必烈第一次派遣元軍入侵日本的目的,在於威嚇日本,使其迅速通好,尚無滅日的決心。祁都等元軍統帥利用忽必烈的這種想法,巧妙地掩飾了遭風敗退的事情,以“入其國敗之”(注14)的戰績,上報世祖。忽必烈信以為真,認為日軍在元軍的打擊下,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必將立刻與元通好。因此,大賞征日有功將士,同時決定派出禮部侍郎杜世忠、兵部郎中何文著等,攜帶國書出使日本,以求通好。四月,元使杜世忠一行繞過大宰府,直抵長門室津,企圖順利地闖過關卡,到達京都或鐮倉。但長門守護卻將元使杜世忠等人押送大宰府,然後上報幕府。北條時宗得到此消息後,立命將元使送至鐮倉。

  八月,元使杜世忠一行抵達鐮倉。剛愎自用的北條時宗,既無接受國書,也不考慮其他後果,就立刻下令斬元使之首以表示自己的勇武不懼。九月七日,元使杜世忠一行三十餘人,被斬於鐮倉龍口,隻放逐了四名高麗船員。因此,元使被殺的消息並沒有立刻傳入元都。兩國相爭,不斬來使,這是自古以來的慣例。北條時宗無視這個慣例,以為斬了來使,既顯示了武士的氣概,又可杜絕再有人使日,從而徹底消除忽必烈要求通好的幻想。實際上,這正表示了北條時宗目光短淺,無政治家風度。六百年前,聖德太子攝政時,以獨立國之禮與傲慢自大的隋煬帝周旋,獲得無限的好處。北條時宗如果能效法聖德太子,則可避免元軍的二次入侵。而且在北條時宗殺元使之後,忽必烈尚未獲得消息之前,日商船一再赴慶元要求以黃金兌換日本急需的中國銅錢(日本自古就一直使用中國造銅錢作為貨幣),忽必烈特意下令,準許日商赴元貿易。這些都說明了北條時宗完全沒必要殺害元使,招致元軍的第二次入侵。而且兩次元軍入侵,給日本帶來的嚴重後果,正是北條氏垮台的重要原因。


二、第二次元日戰爭

至元十六年(公元1279年),南宋滅亡,元統一中國。這是忽必烈注意到杜世忠等尚無消息。南宋降將範文虎奏請以個人名義寫信給日本政府,請求通好。範文虎的使者周福,在同年六月入日,八月被殺於大宰府。忽必烈要求通好的努力毫無結果,迫使他下了征服日本的決心。

  至元十六年(1279年),忽必烈任命祁都和洪茶丘為第二次征日的元軍統帥,同時命令高麗王再次造艦九百艘。至元十七年(公元1280年),杜世忠被殺的消息傳來,忽必烈征日決心始定。為了集中領導工作,忽必烈特設征東行中書省,任命範文虎、祁都、洪茶丘為中書右丞,行中書省事,加封高麗王為開府儀同三司中書左丞,行中書省事。

  忽必烈征日決心已定,遂著手建立海軍。命範文虎去江南收集張世傑舊部及其他自願從軍者計十萬人,戰船三千五百艘,組成江南軍。江南軍由範文虎統帥,從水陸出發東征日本。另一方麵,另命洪茶丘至東北,招募沈陽、開原等地自願從軍者三千,歸洪茶丘統領。祁都仍統領蒙族軍。又任命高麗將領金方慶為征東都元帥,統帥高麗軍一萬、水手一萬五千,戰船九百艘,軍糧十萬石。三軍合計近四萬人,組成東路軍,取道高麗東征日本。

  元世祖的軍事部署完成後,於至元十八年(公元1281年)正月,召集兩路征東軍統帥會議,並任命宿將阿刺罕為兩路軍總指揮。會議確定,兩路軍各自擇日出發,於六月十五日至隱岐島會師。同時,忽必烈命令各船攜帶農具,以備占領九州後做囤懇之用。由此可知,忽必烈征服日本之心甚堅,並認為此行的勝利是必然的。

  二月,諸將陛辭,忽必烈指示取人之國者,在於得到百姓土地,切勿多殺。同時將帥要同心協力,切勿猜忌,以免招致失敗。(注15)忽必烈此時已經看到了將帥間的不合,但卻沒有加以處置,是第二征日行動失敗的重要原因。

  至元十八年(公元1281年)初,元世祖忽必烈征日軍事部署已經基本完成,即將擇日下令出征。恰值此時,高麗王上書世祖,日本武士犯邊。於是,元世祖下令征日大軍出發。

  五月三日,元軍東路征日軍進攻對馬島的世界村(上島佐賀浦)、大明浦,守島日軍奮勇抵抗,但因重寡懸殊,全部戰死。元軍占領對馬島後,不顧忽必烈的指示,大肆殺掠。五月二十六日,東路大軍進入隱歧島。元軍占領隱歧島後,理應按忽必烈在軍議會上的指示,在此等待江南軍。但是,祁都自持有上次戰爭的經驗,且兵力多於上次,尤其是出於對於南宋降將的心結,恐怕江南軍搶占首功,因而在沒有對日軍的防禦措施進行偵察的情況下,貿然率軍自隱歧島出發,駛向博多灣。忽必烈最擔心的將帥不和的情況出現了。不偵察日本的防禦地形和不與江南軍會師,是東路軍失敗的根本原因。六月六日,東路軍艦隊出現在博多灣附近海麵。與此同時,祁都還排除一隻小型艦隊,前往長門海域,以牽製長門的守軍,使其不敢救援大宰府。(注16)

  日本當時的快報,其實走得相當慢,五月二十一日元軍進攻對馬島的消息,在十天之後的六月一日才先後送到幕府和朝廷(其實第一次元日之戰也是如此,戰爭結束了,幕府才得到了元軍來犯的消息)。元軍進攻長門的快報,六月十四日方始送到。

  元軍進攻長門的消息,震驚了鐮倉和京都。民心不穩,輿論驚慌,以致市中無米,民有饑色。謠言一個接著一個地傳來:元軍占領九州、元軍已從東海、北海入侵等等。朝廷的公卿大臣尤為恐慌,在朝議中甚至有人主張迅速將朝廷遷往關東,招募武士浪人守衛京都等。後宇多天皇親臨神宮祈禱七晝夜,龜山上皇在清水神社祈禱,又派人去伊勢神宮祝詞:願以身代國難。各王公大臣紛紛向寺、社獻幣、寫經、誦經。

  武士們的恐慌不亞於天皇和公卿們,北條時宗立刻命令圓覺寺開山祖師祖元禪師祈願,祖元對時宗說:“朝臣(指時宗——引者)發揮勇武精神,血書大經。”(注17)北條時宗立刻刺指血書經卷,同時命令各地武士向社、寺獻地祈願。

  當北九州鎮西守護所得知元軍入侵對馬、隱歧後,在鎮西奉行少貳藤原經資率領下的守護部隊立即進入沿海石壩陣地,嚴陣以待。北九州的守護部隊通過第一次元軍入侵戰即文永之役,取得了寶貴的戰爭經驗及教訓,對部隊進行了適當的調整。總指揮仍為藤原經資、大友賴泰作副手,在他們領導下,有藤原領導的“三前二島”的禦家人武士部隊、大友的豐後武士部隊、築後守護北條宗政、肥後守護安達成宗的、以及島津久經所率領的薩摩、大隅、日向三地的守護武士部隊。參加第一線的戰鬥人員大約有四萬餘人,連藤原經資的父親,八十四歲的入道覺惠,河野通有的兒子,十四歲的河野通忠等都積極勇敢地參加戰鬥。此外,四國和中國地方部分禦家人和武士,參加了九州的戰爭,宇都宮貞綱率領約六萬中國地方的武士部隊,作為增援軍在必要時將前往築前。

  六月六日,元軍艦隊駛進博多灣才發覺,沿海灘頭築有石壩,登陸戰的實施困難很大。祁都派出偵察部隊,偵察終日,始知誌賀島和能古島防禦薄弱,未築石壩,遂命令艦隊靠近誌賀島下錨。元軍第一次侵入博多灣,是以突然襲擊而得手的,第二次侵入偵察終日未能登陸,為日軍防禦贏得了整整一天時間,已不再是突襲而是強攻了。

  六月六日夜幕降臨時,熟習近海作戰的鬆浦黨禦家人草野次郎經永,率少數部下分乘兩小舟偷襲元軍,是、縱火焚船,乘元軍慌亂之際斬首二十一級。這一果敢行動引誘其他武士效法,偷襲元軍徹夜不斷。(注18)元軍為預防偷襲,將大船調於外圍,日本船小難以正麵衝擊。偷襲者至,元軍以石、矢投射,日本武士的小船非碎即穿,損失逐漸增加。日軍統帥鎮西奉行少貳藤原經資下令,若無命令不準進行偷襲。

  七日晨,由洪茶丘所率元軍登陸占領誌賀島,與元海軍形成犄角之勢,擴大占領區。八日和九日,元日兩軍的陸站,就集中於這個狹長的島嶼之上。誌賀島在海潮退時,露出海灘直通陸地,元軍試圖從海灘突破,進攻博多守軍後路。因此殺爭奪戰相當激烈。據《張成墓碑銘》記載:

  八日賊遵路複來。君率纏弓弩,先登岸迎敵,奪占其要,賊弗能前。日賊軍複集,又返敗之。明日倭大會兵來戰,君統所部,入陣奮戰,賊不能支,殺傷過眾,賊敗之。(注19)

  戰鬥越來越激烈,高麗軍也比投入這場爭奪戰。日軍副指揮大友賴泰之子大友貞親親率日軍突入,擊退元軍和高麗軍,恰遇洪茶丘。幸虧王姓萬戶長率軍搶救,戰退日軍,洪茶丘方免於難。(注20)九日,日軍複來進攻。在這狹長的灘頭陣地,元軍不能發揮其所長,恰好適應了日本武士一人一騎的戰鬥方式,因而元軍傷亡很大。據日本史書記載,元軍被殺千餘人。(注21)戰鬥進行到六月十三日,元軍未能前進一步。這是正值六月(公曆七月)盛夏,長期船上生活和戰鬥,蔬菜、飲水供應困難,疫病不斷發生,病死者已達三千餘人。元軍處境不妙,搶占博多灣的計劃已難以實現。因此,祁都等決定,於六月十五日率軍撤離誌賀島,駛向隱歧島,(注22)與江南軍會師。

  然而,江南軍亦未按時到達指定會師地點,衍期後至。五月,征日行省偵知,靠近大宰府的平戶島守軍皆調至大宰府,應以該島作為兩路軍的會師地點。忽必烈將此情報通知兩路軍統帥阿刺罕,由他做出決定。阿刺罕作出兩路軍會師與平戶島的決定後,在六月初病死。(注23)忽必烈任命阿塔海代替阿刺罕職,由於人事更動,致使範文虎江南軍未能按期出發。範文虎於六月初已派出先遣艦隊去隱歧與東路軍聯係,不幸這隻艦隊誤至對馬,(注24)然後始至隱歧。九州日本守軍知道江南軍(尚不知是先遣軍)至隱歧,總指揮藤原經資率一部分軍隊進攻隱歧。六月二十九日和七月二日,激戰二日日軍不敵,退走。(注25)

  範文虎因先遣艦隊已發不宜久等,遂在阿塔海未到任的情況下,命江南軍於六月十八日分批開航。(注26)阿塔海於六月二十六日到慶元,這時江南軍已全部離港,所以阿塔海未能參與江南軍的指揮工作。江南軍在七月底全軍進入指定陣地,(注27)範文虎與東路軍會師之前,所屬各部尚未與日本作戰。兩路大軍會師後,七月二十七日開望鷹島,先頭部隊遭日軍艦隊的截擊。據《張成墓碑銘》記載:

賊舟複至,君整艦,與所部日以續夜,激戰至明,賊舟始退。(注28)

  戰爭進行了一天一夜。天明,日軍撤退後,範文虎與祁都等相議,“欲先攻大宰府,遲疑不發”。(注29)兩路大軍會師後,軍勢大振,本應立即進攻大宰府,其所以遲疑不發者,大概是看到了台風到來的前兆,“見山影浮波,疑暗礁在海口,會青髯見於水上,海水作硫磺氣”等等。(注30)元軍兩路統帥均無航海常識,見台風前兆不知躲避,如果當時退到平戶、隱歧、對馬或高麗,尚可保全。由於在海上遲疑了一天,遂導致全軍覆沒。

  八月一日,台風襲來,元軍船毀人溺。師喪大半。江南軍張僖所部和也速都兒所部,因見天氣惡劣,夜裏停泊時,命將戰艦各去五十步下錨,因而避免了台風襲擊時各艦船互相碰撞,所以損失極小。(注31)台風過後,張僖和也速都兒即乘船各處搭救元軍將士。江南軍總指揮範文虎旗艦破碎沉沒,抱船板漂流海上,被張僖所救。張僖立即向範文虎建議,據他了解,江南士卒未溺死者尚有半數,且皆為青壯戰士,可以重整旗鼓進行戰鬥,利用船壞後將士沒有退路義無反顧的心理,強行登陸,因糧於敵,擴大戰果。從當時形勢來看,這個建議是可行的,但是,剛剛脫險的範文虎已經被台風奪去了鬥誌,堅持要立刻回師。他對張僖說:“還師之罪,我輩當之,公不與也。”(注32)張僖隻得分船於範文虎,收集殘卒共同班師。這時平戶島尚有被救起的四千軍卒無船可乘,範文虎命棄之不顧。張僖不忍,將船上戰馬棄於島上,載四千軍卒回國。

  第二次元日戰爭和第一次一樣,最終也遭遇台風而失敗。《元史》日本傳載,江南軍“十萬之眾,得還者僅三人耳”。這條記載明顯失實。據現有史料可知,元軍兩路大軍的損失輕重不一。東路大軍中高麗士卒和水手共二萬七千餘人,台風後歸國者約一萬九千餘人,損失約七千餘人,不到總數的三分之一。如果減去戰死和死於疫病者,則溺於台風的人數還要減少。由高麗水手駕船的蒙、漢軍隊的損失亦可按此類推。所以,年過五十六歲的百戶長張成,能夠在元日戰爭中得以生還,並留下一塊記述元日戰爭的墓碑銘,就不足為奇了。相反,江南軍的損失比較慘重,隻有張僖和也速都兒部得以全軍返還,其餘各部均損失慘重。據張僖的估計,台風過後尚有半數軍兵尚在,即五萬人左右,回師時範文虎拋棄了一些,因而“士卒十喪六、七”(注33)的估計是可信的。元世祖忽必烈準備數年的侵日戰爭,因而不當,以致江南大軍十萬之眾,三千五百艘戰艦,不見一陣,喪師而還。

  範文虎回國後,被遺留在日本海島上的元軍士卒,大部分被日軍殺害。據至元十九年(公元1282年),從日本逃回的士卒反映,被遺留在各島的元軍士卒約三萬人。因將領皆走,眾人推舉張姓百戶長為帥,組織伐木為舟,伺機回國。八月七日,日軍乘船逐島搜捕,約三萬元軍除一部分被俘外,其餘戰死。九日,日軍將被俘元軍帶至八角島,從中選出新歸附的南宋人和工匠、農民留作奴隸,其餘盡殺之。(注34)被幕府留做奴隸的人中,有部分人如莫青、吳萬五以及江南把總沈聰等得以逃回。

  範文虎等回至元都,向忽必烈匯報時,編造了一個彌天大謊:

    至日本,欲攻大宰府,暴風破舟,猶欲議戰。萬戶曆德彪、招討王國佐、水手總管陸文政等,不聽節製逃去。本省載餘軍至合浦,散還鄉裏。(注35)

  範文虎和祁都等聯合欺騙忽必烈,既不匯報先期出師破壞軍事會議時定下的會師日期,招致戰爭失利,又隱瞞了範文虎至平戶一個月不進行戰鬥的過失。同時,以在合浦將軍隊散還鄉裏的措施,掩蓋了軍隊的真實損失情況。範文虎等把失敗的罪過,都推倒部下曆德彪等人的身上,騙過了忽必烈,還得到了賞賜。一年之後,莫青等逃回,忽必烈始知範文虎等的欺騙行為,非常震怒,立即將征日軍大小將領,全部罷免。征東行省左丞指出:“罪在元帥”,不要累及將校。(注36)實際上,罪在元帥一語也包括了忽必烈自己在內的。

  元軍在至元十八年(公元1281年)八月一日(日本弘安四年閏七月一日),受台風襲擊被迫撤退的消息,報至京都的時間為日本曆閏七月九日,報至鐮倉幕府的時間為閏七月十三日。日本朝野上下、天皇、將軍、公卿大臣、禦家人以及各級武士、工、商、農民無不欣喜若狂,熱烈慶祝。經度和鐮倉二地的祈願活動,從祈求“敵國降伏”的內容,改為感謝神佑的內容。在熱烈慶祝的同時,幕府並沒有放鬆警惕,擔心元軍的第三次入侵。因此,幕府對西部的防禦工作,再次做了部署。

  九月下旬,幕府通過鎮西奉行大友貞親,對九州武士下達命令:

  一、賊船雖退,但不得私自離開陣地,如有特殊急事,先行必須請假。

  二、對所俘虜投降的人員,人人有責,進行監視。

  三、晝夜檢查港中往來船隻,身份不明者不得出國。

  四、不熟悉的外國人禁止入境。

  五、維修要塞、站崗放哨,不得放鬆。

  六、如有違犯,定責不貸。(注37)

  幕府除下達上述指令外,對高麗兩次隨同元軍入侵深為不滿。建治元年(公元1275年)十一月曾下達“異國討伐令”,因故未能實行,現在重新提出討伐高麗的問題。幕府在日本弘安四年(公元1281年)八月,命令重新以築前、豐後、豐前三國武士為基礎,組成高麗的入侵部隊,以少貳藤原經資和大友貞親為指揮,準備出征。同時,令山城和大和兩國武士中的凶悍者五十六人,限期八月中旬至鎮西報到。他們和三國武士組成小部隊,對高麗南部沿海進行騷擾劫掠。高麗國王苦於日本武士小部隊的騷擾。上書忽必烈,要求增派軍隊防禦。至元十就年(公元1282年)十一月,忽必烈命令在高麗南部金州設鎮邊萬戶府,以防日軍入侵。至元二十年(公元1283年),元軍又增派五百軍隊至金州。

  戰後,幕府對參加反元軍入侵鬥爭的武士獎賞。但是,武士參加戰爭的軍費和對戰死者家屬的撫恤費等,均由武士自己的負擔。這筆軍費以前是靠幕府的封賞予以補償的,而幕府用以封賞的財務和土地,是沒收者戰敗者的。現在,由幕府領導的反對元軍入侵戰爭,名義上是勝利了,但卻拿出不土地和財物分賞禦家人。禦家人和其他武士在戰爭中的損失很大,立功得了榮譽,卻使自己陷入貧困。武士開始對幕府產生不滿情緒,終於導致北條氏勢力的削弱,形成其滅亡的基本原因。

  元世祖的兩次征日軍事行動,未取得任何成果,心中極為震怒,決意第三次征日。他不顧臣下的勸阻,獨斷專行地進行第三次征日的各種備戰工作。

  忽必烈首先整頓了征日備戰的領導機構,至元十九年(公元1282年)正月,撤消原征東行中書省,罷免了該省的各級負責官吏。至元二十年(公元1283年)重新設立征東行中書省,以宿將阿塔海為該省丞相,劉國傑、徹裏帖木兒為左右丞,高麗王為該省左丞相,組成征日領導核心,進行練兵、籌糧、造艦、擴兵等各項工作。

  忽必烈鑒於兩次征日行動中,艦船均毀於台風,因而在備戰工作中著重於堅固耐風的大艦。至元十九年(公元1282年)二月,派吏至乾山監造江南戰艦千艘,七月令高麗造艦一百五十艘,九月令平灤、揚州、泉州等地造大小艦三千艘。同時命阿塔海接受範文虎率領的海船三百艘。至元二十二年(公元1285年)又命女真造征日迎風船二百艘,令樞密院征集膠、萊各州的漕船、江南各處的海船,以備征日。大規模的造船,各地山禿林盡,民工應役,喪失農時,民不聊生,積怨四起。有些不堪壓迫者逃至山林,起義反抗。忽必烈被迫下令緩造征日之船,所拘民船亦皆返回。

  在造船的同時,忽必烈開始訓練海軍和培訓水手。至元二十年(公元1283年),令徹裏帖木兒率領萬戶三十五人、蒙古軍二千人練習操舟,探馬赤人五百練習水戰。至元二十一年(公元1284年)、二十二年(公元1285年),一再命令軍官練習操舟,招募水手。至元二十而年(公元1285年),甚至下達這樣的命令:凡熟悉海戰者,可以自行招募水工,募得百人授百戶職,募得千人授千戶職。(注38)

  忽必烈在募兵之外,還以赦免重囚、死囚(除謀反、殺父兄等外)充征日軍。撥五衛軍、侍衛親軍、回回炮營和工匠等軍種歸征日行省指揮。與此同時,還令高麗王儲糧以備征日,令江淮各地運糧百萬石蓄於高麗合浦以做征日軍糧。

  忽必烈在備戰的基礎上,從至元二十年(公元1283年)、二十三年(公元1284年)、二十五年(公元1286年)、二十六年(公元1287年)、二十七年(公元1288年),一再下令征日,但都因大臣勸阻或人民起義,使征日之舉未能實現。至元三十一年(公元1294年)正月,元世祖忽必烈死去,征日計劃也就束之高閣了。

  元貞元年(公元1295年)成宗即位,雖有征日之議,實際上隻限於空談,具體的軍勢備戰工作早已經停止。成宗在大德三年(公元1299年)曾派普陀山僧人一山一寧赴日。這時,北條時宗已死,新執權北條貞時對一山一寧未加以殺害,但仍堅持不回信的態度。因此,元日之間的政治聯係始終沒有建立起來。

  成宗後期,元朝的國力逐漸衰退,已無力再作征日之舉。但相反,日本武士開始逐漸乘船串擾中國沿海。大德八年(公元1304年),被迫在定海設千戶所駐紮軍隊,“以防歲至倭船”。明代倭寇的禍根,在這時已經萌生了。


 

 

注1:日本史書簡稱為“文永之役”。
注2:《元史》,高麗傳。
注3:《元史》中征日元帥出現祁都和忽敦兩個名字,這裏統一用祁都這個名字。
注4:《元史》,世祖本紀,至元11年條。
注5:《八幡愚童記》,下,載竹內榮喜,《元寇研究》,日文本,第58—59頁。《國史資料集》,卷2,第588—589頁,因版本不同,文字略有出入。
注6:《堪仲記》,10月18日。
注7:《堪仲記》,10月22日。
注8:《高麗史節要》,載山口修,《蒙古襲來》,日文本,第124頁。
注9:《高麗史》,金方慶傳。
注10:《高麗史》,金方慶傳。
注11:《東國通鑒》,載王婆楞,《曆代征倭文獻考》。
注12:《堪仲記》,文永11年1月6日,載山口修,《蒙古襲來》,日文本,第139頁。
注13:《元亨釋書》,卷8,淨禪3之3,釋祖元。
注14:《佛光圓滿常照國師語錄》,收《國史資料集》,卷2,第323頁。
注15:《元史》,日本。
注16:《元史》,日本。
注17:《堪仲記》,弘安4年6月條。《壬生官務家日記抄》,弘安4年6月15日條,收《國史資料集》,卷2,第596頁。
注18:《國史資料集》,卷2,第323頁。《元亨釋書》,卷8,祖元。
注19:《皇元故敦武校尉管軍上百戶張君墓碑銘》,旅順博物館藏。
注20:《皇元故敦武校尉管軍上百戶張君墓碑銘》,旅順博物館藏。
注21:《東國通鑒》,忠烈王7年6月。載竹內喜榮,《元寇研究》,日文本,第33—34頁。
注22:《八幡愚童記》,弘安4年6月20日條。載竹內榮喜,《元寇研究》,日文本,第33—34頁。
注23:《皇元故敦武校尉管軍上百戶張君墓碑銘》,旅順博物館藏。
注24:《元史》,日本。
注25:《堪仲記》,弘安4年6月24日條。
注26:《皇元故敦武校尉管軍上百戶張君墓碑銘》,旅順博物館藏。
注27:《高麗史》,忠烈王8年6月條。
注28:《元史》,日本,相威傳。
注29:《皇元故敦武校尉管軍上百戶張君墓碑銘》,旅順博物館藏。
注30:《元史》,相威傳。
注31:王婆楞,《曆代征倭文獻考》,第86頁。
注32:《元史》,張熹傳。
注33:《元史》,張熹傳。
注34:《元史》,相威傳。
注35:《元史》,日本。《八幡愚童記》、《東國通鑒》、《壬生官務家日記抄》,弘安4年閏7月12日條,載《國史資料集》,卷2,第599頁。
注36:《元史》,日本。
注37:《元史》,劉國傑傳。
注38:山口修,《蒙古襲來》,日文本。第225頁,簡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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