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當真相比謊言更可怕,後果更嚴重,你會選擇真相,還是謊言?
當張德華趕回報社已是下午三點,報社內的職工一個個心不在焉,有人聊天,有人打遊戲,有人在吃零食看雜誌,換在平時眼前這一幕足以讓張德華犯高血壓,可現在沒人在乎這一切,張德華徑直快步走進自己的辦公室鎖上房門,過了一會又出來,看了眾人一眼說,“小李,進來一下,小李懵懵懂懂地走進辦公室不明所以,大家都沒幹正事,為什麽卻隻叫自己進來?
“小李,你是負責報社網站維護工作的,如果我們現在想為武總爆料,在網上造勢,你有多少把握?”張德華問道。
李陽撓了撓頭,“張總,這不好說,得要看是什麽料,現在網站競爭激烈,各種網絡信息太豐富,很多新聞消息都是曇花一現,你過去不也說過嗎,狗咬人不算新聞,人咬狗才是新聞,可現在即便是人咬狗的新聞,也很難引起多高的點擊率,這是個信息爆炸的社會,每天各種各樣的負麵消息不斷,大部分網民早已經麻木了。”
張德華有些鬱悶地從煙盒裏抽出根煙用打火機點燃,看了一眼小李,把煙盒扔給他,李陽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煙盒,現在大中華香煙已經停產了,這可是絕版!
“你說說現在網上什麽消息最火?”張德華沒時間客套,直接問道,
“當然是國貿大廈縱火案了!網上都吵翻天了,大部分網民都說燒死的貪官活該,也有國內人權組織抗議遊行,還有些外媒評論中國人缺乏人性,總之,這幾天大部分都是這方麵的消息,當然複興黨被血腥鎮壓的相關新聞也有,但關注的人要少的多。說完小李又猛吸了口中華煙。”
張德華閉目沉思片刻後睜開眼睛說道:“這樣吧,小李,你現在馬上去組織人員,把這些年有關中共貪官的負麵新聞全部收集出來,越驚人,越有爆炸性越好,最好是未被大麵積曝光過的猛料!還要跑外找出實際證據,不要在乎資金問題,但內容必須真實,可以向警方索取線索,這裏有個電話,你打給他就說是武總介紹的,他會幫你進入警方數據庫,但要嚴格保密,低調一點。還有,我今天見過武總,他的情況很好,通知大家不必恐慌,複興黨是西安第二大黨派,上麵會有人為武總說話,而且武總還有軍方背景支持,現在主要是執政的民主黨在借機打壓,但這次的事件肯定會被平反。”
“哎,張總,有您這句話我們心裏就有底了,我馬上就去辦”李陽拿著煙興衝衝走出辦公室。看著小李的背影,張德華苦笑了一下,自己很少說謊,更討厭空話連篇,可現在呢?
從警局與武衛國談過後,張德華從內心已經把自己和武衛國綁在一起,認定救武衛國就是救自己,救自己的全家,也是在挽救報社。為此,張德華已經不顧一切。
張德華拿出手機,按下錄音播放鍵,武總的聲音響起,我在農村出生,小時候家裏很窮,兄弟姐妹四個,我是老三………。張德華仔細傾聽,這是在警局張德華特意要求武總詳細描述的成長經曆,張德華聽後覺得很感人,決定在潤色後作為武總自傳的第一個章節,為武總寫自傳也是受到曆史上希特勒在監獄中寫出的自傳《我的奮鬥》大獲成功的啟發,網絡時代,隻要你能迎合讀者口味,傳播速度何止是20世紀的上萬倍。張德華打算從一個貧困農村男孩的奮鬥史寫起,如何曆盡波折堅持讀完高中,參軍、衛國、負傷,複員後如何白手起家成為一名成功人士,以及在複興黨的發展,介紹複興黨的綱領,民族國家的觀念,高調讚揚民族主義,愛國主義,大力渲染民眾的反貪官情節,反日情緒,渴望建立一個清廉高效的政府,書中強調人民對國家穩定統一的強烈訴求,以及中國政府對日本的軟弱外交的義憤,配上一些國內各時期貪官不為人所知的猛料,這本書應該會大獲成功吧?至少也能在一個月後的法庭答辯中為武總加分,中國的法院已經采取了陪審員製度,隻要有一個陪審員能看過此書,那就是希望。在草擬了一下寫作大綱後,張德華猛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自己真是急昏頭了,書名怎麽還能用《我的奮鬥》呢?!想了一會,張德華把書名改為《勇士的心》。
兩個月後武衛國在法庭上正侃侃而談,法庭內座無虛席,法庭外聚集來自各地的民眾、記者、攝影師、網評員……足有幾千人。一個月前《勇士的心》在網上免費發行,點擊率空前,武衛國很快就成為中國最耀眼的人物,各地網民要求無罪釋放武衛國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給當局造成極大壓力,而檢方的證據不足更使政府難以招架澎湃的網絡輿論。
張德華坐在法庭內緊張地傾聽武衛國的答辯,這部發言稿張德華推敲了無數遍,已經能完全背誦,但在聽著武衛國慷慨激昂,擲地有聲的演講時,內心卻仍然免不了激動,武衛國真是一個天生的演說家,每一段發言幾乎都能引起聽眾的共鳴。張德華感覺這裏不像是法庭,更像是為武衛國專門設立的講台會場。
當武衛國的演講結束,法庭內外竟然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看來不用宣判結果就已經注定了。走出法庭,張德華長出了一口氣,兩個月的辛苦沒有白費,《勇士的心》不出所料在網絡中獲得極大成功,這裏麵李陽小組發掘的貪官案例也起到極大作用,許多案件連張德華都沒聽說過,隻是在李陽準備把發掘出的貪官情色日記圖片版登在書中時,張德華才大發雷霆,這些情色日記上沾滿情婦的陰毛,這種東西如果出現在《勇士的心》書中,張德華視為是對這部作品一種極大的侮辱。
現在最難過的庭審也過了,張德華如同重新經曆過一次高考,內心無比輕鬆。不出所料,一個小時候後法官宣布武衛國當庭釋放,當武衛國魁梧的身體激動地擁抱張德華時,張德華感到腰都快斷了。
第三章
上帝給了人類了良知,而撒旦卻贈與人類邪惡,邪惡和良知隱藏在每個人的心底,但依靠恐懼與仇恨,邪惡卻總能顯示出更強大的一麵。這樣,人類的命運其實早已注定。
2023年8月,離全國大選僅剩9個月的時間,國內各大小黨派都在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期望在國民議會大選中獲得更多席位,此時,複興黨已經擁有300萬黨員,成為僅次於現在執政的民主黨,和最大的反對黨自由人權黨外的第三大黨派。
複興黨在2021年新一輪的經濟危機中得到快速發展,大量的失業工人,學生、退伍軍人加入讓複興黨迅速膨脹,當然膨脹的還有武衛國的雄心壯誌。武衛國一年前就動員全國各地分部積極為國會競選造勢,合法取得執政權。
複興黨在國內的迅猛發展也引起了遠在海外的前中共寡頭們的關注,雖然失去政權,但寡頭們依然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並依靠軍隊勢力繼續操控中國的政局,而複興黨組織民眾對海外權貴們的遊行聲討讓寡頭們坐立難安,經過多次協商,寡頭們決定派出一位代表與複興黨接觸,了解複興黨內部的真實情況和發展方向,以便製定應對策略,防止複興黨一旦執政出現難以預料的局麵。
張德華現在已經成為複興黨的第三號人物,任職宣傳部長,主管複興黨的宣傳和情報工作。當華安集團的總裁趙誌明登門拜訪時,張德華並沒感到意外,事實上他倒是奇怪海外的寡頭為什麽現在才想到和複興黨聯係,不過其實連張德華都沒想到複興黨竟會在三年內壯大了十倍。
在客氣地送走趙誌明後,張德華陷入沉思,第一次接觸誰都不會亮出底牌,客套話講了一大堆,對核心議題卻都是點到為止。
張德華和武衛國秘密討論過多次,複興黨要想取得政權,就必須得到這些海外寡頭們的秘密支持,否則即使執政,政權也維持不了三個月,根據情報,軍方和民主黨都和寡頭們簽訂了秘密協定,自由人權黨上次競選失敗的最大原因就是不與寡頭們妥協,導致民主黨聯合一些小黨組建聯合政府執政,而第二大黨自由黨卻被排擠出了政府成為最大的在野黨,這就是肮髒的政治。
經過幾次接觸後,由張德華安排布置,武衛國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咖啡館接見了趙誌明,武衛國驕傲的態度,冷漠的眼神,以及犀利的言辭都使趙誌明感到無形壓力,好在武衛國把複興黨與寡頭們的合作定義為強強聯合,這次使命總算有個交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第二天,當趙誌明準備乘機飛往美國時,張德華專門趕來送行,更增加了趙誌明對這位複興黨宣傳部長的好感
七天後,趙誌明開著奔馳再次趕往複興黨總部,此次美國之行可謂是滿載而歸,寡頭們經過協商,開出了一億美金援助作為和複興黨簽約的條件,金援上億這可是破天荒頭一回,就是現在最大的執政黨-民主黨每年私下從寡頭得到的金援也不過8000萬美金,可見寡頭們對複興黨的重視程度,而作為寡頭們在中國的代理人,趙誌明更有自己的打算。在中國,華安集團是一個跨行業的超級商業集團,分公司遍布全國,員工總數超過200萬,業務範圍涵蓋了包括能源、食品、通信、服裝、房地產等等,但最賺錢的業務卻是期貨交易,特別是農產品的期貨交易,這十年由於中國糧食產量的不斷下降,大部分糧食需要從國外進口,使得在國際市場僅大米價格就翻了三倍,趙誌明跟隨寡頭們借機發財,自己的身家財富也翻了十倍。
至於寡頭們對複興黨的態度,趙誌明內心頗為不屑,真是錢越多,膽越小,一群流氓無產者的聯合,在今天危機不斷的中國,即使執政能有什麽作為?民主黨5年前的競選許諾,到今天來看還不是全部破產,現在的政府能讓中國人民不被餓死就是政績,什麽民族複興、統一中國、消滅日本、稱霸世界都是些屁話。
按照慣例趙誌明本打算把寡頭們給複興黨的金援抽取40%的回扣,可沒想到寡頭們的金援竟然達到1億美金,考慮再三趙誌明決定還是按原計劃從中取出3000萬美金作為付給複興黨的金援,這樣做當然要冒一定風險,但所有交易都是暗箱操作,無論是民主黨還是複興黨都不會傻到和寡頭們直接聯係,而作為唯一的中間聯絡人,意外風險幾乎為零,隻要黨魁們對金援數額滿意就沒有問題,假如不滿還可以和自己討價還價,一想到複興黨從上到下的寒酸,趙誌明就忍不住想笑出來,除了武衛國那不怒自威的懾人氣勢,趙誌明實在想不出複興黨還有什麽值得自己重視的地方。
不對,還有張德華的眼神,雖然每次見麵都是滿臉堆笑,可那眼神中卻好像看穿了自己的所有秘密。一想到這裏趙誌明不禁打了個寒顫,可馬上就覺得自己真是庸人自擾,以自己的地位在中國已經沒人能夠威脅,即使是總統都做不到。隻要自己開出3000萬金援的條件,張德華的胖臉一定會樂開花。趙誌明非常自信,但有時候自信與自負隻差一步。
在張德華的辦公室裏,張德華的臉上不但沒有笑意,眼神中還充滿了憤怒,長時間的沉默後,張德華幾乎是從牙縫裏蹦出了幾個字:“我原本以為你會說是6000萬。”趙誌明不禁被句話驚得目瞪口呆,一時張口結舌麵紅耳赤,竟也很長時間說不出話來。
張德華不耐煩地直接從抽屜裏取出一疊照片摔倒趙誌明麵前,再不發一言,冷漠地注視著趙誌明的表情,照片裏大多是些不堪入目的赤裸男女,每張照片中的少女都不同,但男人隻有一個,就是趙誌明,還有一些照片是這些少女的屍體,全部拍過臉部特寫,死前的痛苦表情清晰可見,趙誌明渾身顫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這一定是在做夢,最可怕的噩夢。
當張德華拿出手機從中選取一段視頻播放時,趙誌明白這一切不是做夢,手機視頻裏的趙誌明如同野獸般正在用各種工具摧殘一名裸體的少女,而少女的慘叫聲如同遊蕩在地獄中的鬼魂叫聲一樣淒厲。
“不要放了,不要再放了!”趙誌明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張德華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這個衣冠禽獸,在半年前,當情報部收集到趙誌明的這些資料時,張德華怎麽也想不通,一個如此變態的色魔如何才能成為商業巨子,人中之龍,或者說是一位成功的權貴怎樣才能蛻變為人間的惡魔。當與趙誌明會麵數次後張德華終於明白,當一個人的權力不再受到任何約束,權力就足以釋放內心的各種邪惡,一個正常人就變成了可怕的怪獸。
“你們有什麽條件?”趙誌明低頭小聲問道。
“3億美金。”張德華平靜地回答。
這幾乎是趙誌明的一半財產,趙誌明商人的本能使他揚起頭追問了一句:“2億美金吧,我現在隻有這麽多。”
“3億五千萬美金。你有一個月的時間準備。”張德華平靜地回答。
趙誌明沉默了,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自己輸的太慘了。
武衛國聽完張德華的匯報後開懷大笑,猛拍著張德華的肩膀誇道:“幹的漂亮!”
一個月後趙誌明如數向複興黨的海外賬戶匯出了3億五千萬美金,武衛國聽從了張德華的建議,隻取出其中的一億作為競選經費。
2024年4月,網絡民調顯示,自由人權黨獲得35%的支持率,民主黨為28%,而複興黨為25%,而其餘小黨的支持率都不超過5%,如果不出意外,隻要在三大黨中任何兩黨的聯合,都可獲得超過憲法規定的60%的席位來組建聯合政府,由於民主黨和自由黨幾年來明爭暗鬥,勢同水火,兩黨都在竭力拉攏複興黨,可複興黨的黨魁武衛國卻表現曖昧,同兩黨虛與委蛇,使局勢更加晦暗不明,各小黨派間則不停串聯,積極討價還價。
5月6日,大選前一周,複興黨在全國各地的分部開始舉辦全民宴,慶祝國民議會大選的到來,在中國各大小城市的街道都能看到複興黨的流水席,飯桌上有魚有肉,大米飯敞開供應,這對饑腸轆轆的中國人來說真是天上掉餡餅,現在普通家庭一個月平均一斤肉票供應,大米十斤,根本吃不飽。許多人不回家天天守在流水席旁邊隻為能吃頓有魚有肉的飽飯。自由人權黨指責複興黨在大選前公開賄賂選民,要求選舉委員會調查,卻被張德華一句話頂了回去,“如果誰說讓老百姓吃頓飽飯就算賄賂,能說出這種話的政黨就是忘本!”
大選前三天複興黨再次高調宣布,隻要下周複興黨代表大會批準,就將把在全國各地流水席延長一個月。
網絡上叫好聲,辱罵聲響成一片,自由人權黨罵複興黨就是一群飯桶黨,人民絕不會選擇一群飯桶為自己管家,而民主黨也譏諷複興黨原來就是豬肉黨!
5月13日下午5點,由全國選舉委員會公布了選舉結果,複興黨得票率為58%,自由人權黨得票率為18%,民主黨得票率為12%。,綠黨得票率為4%。其他六個小黨派合計8%。
7月15日複興黨聯合綠黨組建了中華民主自由共和國第二屆民選政府,複興黨黨魁武衛國出任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