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禮遙看

 

 

剛到美國那些年，移民們對生活滿懷憧憬。但由於生存需要，由每個小家庭組成的移民個體，受社會環境和文化的製約和影響需要接替式發展，即或男工女讀，或順序倒置。人們不再崇尚愛情，伴的關係是維係每個家庭或搭夥過日子的人們最好的維係。總之，家庭觀念日益增強，人們的交際形式往往是以家庭的形式出現，即便團體活動，也基本是以家庭為元素的鬆散組合。

 

對於新移民而言，旅遊的成本最低，又能滿足人們對新事物的向往和好奇心。有車開車，沒車就幾家一起拚車，費用分攤，實行AA製。這樣的娛樂方式隻要有份工作，家家承擔得了。因此旅遊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人們最初的娛樂方式之一。隻要一有假期，哪怕是長周末也要聯合幾家一起跨州旅行，去體驗優越感和滿足好奇心。

 

記得那是我從加拿大到美國的第二年，前後樓的五家中國人合租一輛15座的旅行車，目的地是位居美國最南端的佛羅裏達。幾家人無論大人還是孩子都為此興高采烈，各自備足了零食和水果就出發了。一路上遇到許多新鮮事物，使得人人興奮不已。

 

一行人先抵達邁阿密，立即按圖索驥找家旅館安頓妥當。接下來了大家各抒己見，七嘴八舌，話題自然圍繞著行程順序和內容。

“來一趟南方不去那地方有點。。。。” 有人提議，還擠眉弄眼的。

“去哪裏啊，別賣關子，直說。” 我有些困惑。

“嗬嗬。。。”有兩個女人笑起來，但卻秘而不宣。

“據說這裏有三個裸體遊泳區域。” 那人亮出底牌。

我沒吭聲，其實也想去見識一下，隻不過覺得不好表態。

“好，就這麽定了。剛才我問過服務員了，有個地方離這裏就3邁。" 那人繼續說。

有人附和，有人無語，就算大家同意了。這就是集體行為，在團體內，隻要非原則問題，我從來都是裝聾作啞，低調處事。

不足十分鍾，十幾個人就出發了。

從車內的氣氛不難看出，除了孩子，大人們都有些興奮，尤其是男人們，因為話多了，連平時少言寡語的李也幽默起來。

”人家簡約，我們也得赤膊上陣哈。“

 

當遠遠看到白雲和蔚藍的大海（國內的海很少是藍色的）時，有人卻打起了退堂鼓：”還是不去了吧？“ 車內一片寂靜。

”為什不呢？(WHY NOT?)，就當是看油畫了。“一個女同胞突然打破沉默，大方地如是說，算是讓這次”臨時起意”的活動內容出師有名，彼此心照不宣，卻不必尷尬。

 

白沙上斑駁點點，近點才看清是曬得像臘肉色般，旁若無人的男女們。進入這塊神秘處所之前，我們曾聽人說到，這種地方規矩很多，很嚴。比如，不向外人開放；進來的人必須脫光衣服，以示彼此尊重；更不能到處拍照。我們理解這些規定，但是難以完全照辦。我們這樣安慰自己，我們的文化和價值觀不同，沒想融入他們的生活圈子，因此不脫衣服不算違規。我們也知道這些自慰之詞，站不住腳，但讓我們就此打道回府，當然心有不甘。畢竟是第一次，真不敢造次。於是像圍住獵物的狗兒，就等誰一馬當先，再群起攻之。人人都在猶豫，顯得有些局促不安，一時間氣氛十分尷尬，我知道他們的心裏，其實都憋足了勁，隻是怕人說閑話，而裹足不前。

 

我默默脫掉上衣，露出一身白肉，率先闖入玉體橫陳的沙灘。其他人愣了一下，隨後男人們都效仿我的模樣，半裸著，目不斜視地魚貫而行。隨行的娘們倒顯得落落大方，一路左顧右盼，如入無人之境。大約二十幾分鍾，我們終於走出了肉陣，但仿佛走了一年之久。

 

大家又繼續走了一會兒，女人們嘰嘰喳喳起來，男人卻開始端起相機，先是裝模作樣地東照照，西照照明修棧道，接下來才有的放矢地暗渡陳倉。我心裏明白，他們的鏡頭早就恨不得鑽進那些肥臀豐乳裏麵去了。淡定的隻有孩子們，但受大人情緒的影響，他們也比平時乖的多。

 

 

麵對西人的坦誠，國人的確顯得猥瑣。但這怨誰？ 孔孟之道，不就是說”非禮勿看嗎“？ 但他們終究抵禦不住欲望和好奇心的叨擾，非禮遙看哈。用不用說別人，我也一樣德行，走了半小時，和上刑一般，什麽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