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 227-善後工作難做啊

文昌閣得到確切消息，幾天後，毛主席要順道視察黃浦江市，了解本市的文化大革命運動成果。中央文革小組指示：

1. 動用黃浦江市警備區，密切配合中央警衛團的保衛工作。

2. 迅速把黃浦江市市電視台錄製的《解散黃柴廠》紀錄片，完成後期製作。製備完畢後，立刻送交黃浦江市市文革主任觀看和暫存。

3. 進行全市範圍普查，必須迅速、堅決杜絕零星存在的武鬥。必須讓黃浦江市在政治上、革命氣氛上、社會生產上、人民生活上、市容市貌上、社會治安上保持積極向上、不斷進步和朝氣蓬勃的革命狀態。

4. 動員全市和六郊縣的革命委員會，積極發揮軍人代表的作用，防止一小撮隱藏在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隊伍裏的破壞分子，以“造反有理”為借口，破壞社會主義建設，進行各種犯罪活動，影響人民安居樂業。一旦發現，立刻處理，嚴懲不貸。

5. 發動“工總司”的保安力量，為了全市的醫院、學校、住宅區、交通要道、重要廠房、基地、機關的安全，進行全天候的巡查，確保不發生任何安全事故。

6. 迅速召開新一院全體醫職工人員會議。通知衛生廳、新一院和其他醫院革委會，在主席視察期間，堅守崗位、認真學習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積極發揮醫療單位和醫務人員治病救人的無產階級革命精神，保證和維護人民的衛生建康。總結過去和現在的工作成績，上交中央文革小組成員查閱，並隨時準備向主席匯報。在總結報告中，必須突出醫療部門領導積極響應毛主席的“六二六”指示，組織醫療小組進行農村巡回醫療，解決農村缺醫少藥問題。

7. 組成三人小組，包括衛生廳的肖新妍、新一院的董九、姚釧，以備主席及隨行人員就醫的需要。責令董九準備給主席做白內障手術。

李清照上班後的一天，龔曉慶廠長接到朱鏢的電話，他語氣強硬地說：“龔廠長，我是朱鏢，責令你管好在廠工人，不允許他們勾結已被遣散的‘聯絡站’人員，跟身份不明、打著‘工總司’旗幟的閑雜人員發生衝突。立刻組織人員，做好以前‘聯絡站’人員的思想工作，杜絕發生任何武鬥事件。”

龔曉慶在電話裏說，她會把一切事情搞定，並建議起草兩份通告，讓朱鏢轉交給市革委會副主任文昌閣，以“工總司”的名義在全市和六郊縣範圍公布。目的是統一全市市民、“工總司”成員和“黃柴廠”職工的思想，讓廣大群眾完全明白、深刻懂得過去發生的武鬥已經結束，現在的革命重點是認真學習馬列毛澤東思想，走社會主義道路，繼續無產階級專政下的繼續革命，積極發展生產，提高人民生活水平。

朱鏢知道這個龔曉慶能說會道，尤其文筆了得，更是這次“解散先聯司”武鬥中的功臣，立刻語氣和藹起來，讓她立刻起草通告，將完稿交付與他轉交文昌閣批閱。

很快“工總司”向全市及六郊縣發出《關於處理聯絡站的通告》和《關於堅持鬥爭總方針，全麵杜絕武鬥的通告》，要求“工總司”及其附屬團體，不得借解散“聯絡站”之名，衝撞、打砸持異見的群眾組織。

龔曉慶從“電控係統研發小組”車間，把李清照叫到她的辦公室。

龔曉慶不喜歡廖小魯用過的辦公室，說他是一個頑固不化、心胸狹窄之徒，因為他的辦公室窗戶外，隻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色，連廠大門都看不到。

她選擇了一處以前閑置的房間，經過裝修後，窗明幾淨，窗戶取景遍布全廠，映入眼簾的是：上班時，工人精神煥發，渾身洋溢社會主義建設的革命鬥誌；下班時，背影披著夕陽，散發回歸家庭而心身充滿的親情喜悅；出廠的柴油機在轟鳴的貨車運輸下，滿足全國各地以柴油機為驅動力的工具和設備生產需求，譬如農用拖拉機、運輸大卡車、大型客運車、火車、挖掘機、裝載機、漁船和發電機。

“老師，有什麽事啊，非要到辦公室來說嘛？”一進辦公室，李清照抱怨道，“哇噻，老師，辦公室好好好棒耶！”李清照說完，在新裝修的辦公室轉了一圈，把所有落地窗的窗簾拉開，發現眼前的景色太美了，簡直可以360度無死角瞭望黃柴廠。

“怎麽樣，老師雖然沒有你年輕，但是對景色的審美心態，不比你差吧？”龔曉慶見李清照像一隻蹦蹦跳跳的麻雀，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喜不自禁地問道。

李清照最後坐了下來，接著老師的話題譏諷道：“老師愛美之心自然年輕，不過呢，勾引我幹爹之心，也很年輕呢！”

龔曉慶非常了解自己這個學生，專業能力強、嫉惡如仇、好享受、要求進步，是自己最偏愛的下屬，但是對她的挑釁感到很意外，有點惱羞成怒地問道：“照照，你這樣羞辱老師，小心我叫廠安保人員，痛打你一頓！沒大沒小，憑什麽說我勾引你那個老男人幹爹？”

李清照一看老師真生氣了，低著頭不敢說話。

龔曉慶從辦公桌後起身，來到李清照身邊，想不到她很快撲進自己的懷裏：“老師，我不是生老師勾引我幹爹的氣！而是幹爹不把我當作一個女人，一點都不喜歡我。”

龔曉慶有點哭笑不得，輕聲問道：“我沒有勾引哪個男人，包括你幹爹。至於你幹爹是否喜歡你，你還不知道？你是他的幹女兒，而不是幹女人。他隻能愛護你、關心你，而不是跟你滋生男女私情。他寧願上我，也不會搞你，知道嗎？”

“為什麽他會迷戀老師嘛？難道我不比老師更像一個女人嗎？”李清照非常不樂意老師說的最後一句話。“除了心理有病的成年男子，對女人產生性趣，是要有條件的。你幹爹對你當然有性趣，但是受到幾個因素的製約，導致他不會上你。

“第一，你是他的幹親。亂倫是我們的傳統觀念和心理訴求禁止的行為。

“第二，你的母親是他的下屬和同事。領導的言傳身教，強烈地影響下屬的言行。如果他上你，你的母親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對這一點的考量，讓你幹爹在與你互動時，謹言慎行，即使你投懷送抱、言行挑逗，他也會主動化解、消極逃避。

“第三，無論是社會共識，還是法律法規要求，對領導作風問題的懲治力度，非常嚴厲。以身試法的成本太高——真正的一失足成千古恨，讓他不敢肆意妄為，而是三思而後行。

“第四，董九有一個可愛的、漂亮，據說性欲很強的老婆，所以你的幹爹沒有性饑渴的問題。至於有無婚內出軌的對象，我就不得而知。不過分析你幹爹的花心驛動性、上鉤難易度，我估計他八九不離十有人。不過他還算有節製，不是來者不拒，或者說不是主動進取的獵豔者。好在整個社會，非常排斥作風問題，讓全民的褲腰帶勒得很緊——不但抗餓，也抗色。”龔曉慶說到這裏，拍了拍懷裏的學生，拉著她坐了下來，然後回到自己的坐位。

龔曉慶見李清照平靜下來，才開始說正事：“照照，你跟以前的‘聯絡站’的人還有聯係嗎？”見學生搖頭，龔曉慶接著說：“我安排一些人歸你指揮，立刻在全市範圍巡查，接觸還在以前‘聯絡站’活動的群眾，把‘工總司’發布的兩個通告，進行麵對麵的傳授、解惑。

“其目的有二，解散所有舊‘聯絡站’，規勸他們回歸工作和家庭，不要再從事反抗‘工總司’的活動；教育不明真相的群眾，杜絕打擊參加過‘聯絡站’活動的人員，禁止對其他群眾組織亂扣‘聯絡站’帽子，而擴大打擊麵。如果他們不服從，立刻向我報告。我們會視情節輕重，給予說服教育、隔離審查、判刑入獄等處理。

“你暫時放下手中的研發項目，馬上組織人員、培訓幹部、形成小組、交代任務、製定計劃，今天就開始行動。你必須在一周內完成任務，因為我們隻有一周時間。你如果把這項工作做好，你的組織問題就可以轉正，知道嗎？”

李清照聽完，躲進老師懷裏，偷偷地說：“老師，你有迷惑男人的迷魂香是嗎？”

龔曉慶推開懷裏的李清照，勃然大怒地說：“你聽誰說的？”李清照從來沒有見過老師這麽生氣，嚇得渾身瑟瑟發抖，幾乎哭了起來：“老師，我幹爹說的呀！”說完李清照就後悔，覺得自己一點擔當都沒有。

李清照沒想到，老師低頭無聲地嗚咽起來。李清照內心冷笑起來：“既要當婊子，又想立牌坊，有這樣的好事嗎？”

在學生的安慰下，自知失態的龔曉慶破涕為笑道：“沒大沒小，侍寵而驕。小心我開除你，天天跟我說你那個老色鬼幹爹！我又不是江湖俠客，四川唐門，哪裏有迷魂香？一個女人，想要讓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讓他覺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需要迷魂香嗎？”

“不要天天想你幹爹，想做一個讓你幹爹迷戀的女人。你把工作做好了，組織上進步了，職位提高了，你身上就有了迷魂香，隨時都會噴灑到你心儀的男人鼻子下，讓他五迷三道，知道嗎？去吧！”龔曉慶還是喜歡自己這個學生，不但聰明能幹，最主要的是，人長得不漂亮，是靠實力上位的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