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110)
董九坐上拖拉機，此時車四周圍了很多人。
他們聽陸小曼、二個孕婦、潘互助、春紅她們到處囔囔，村裏來了市一院的大專家，專門給汪家大兒媳接生。要不是剖腹啊，哪有現在母子平安啊！也不知道汪家走的什麽狗屎運，不但生了一個兒子，而且他家的女人恢複得好著呢，像沒事人似的。
又聽春紅說，董大夫今朝十點回公社去。
他們看著董九，臉上流淌著笑意。董九不善於走進人群中，做親民的舉動、說激動人心的話語。他隻好反饋著舒適才會留住的笑容，目光從小小的自我，出走而來到他們身邊，跟他們噓寒問暖、跟他們擁抱道別，告訴他們，村衛生院和衛生員是全公社最好、最牛、最有底氣的。
突然人群騷動起來，原來潘互助抱著兒子來了。
“董大夫，您給這個臭小子取個學名吧！”潘互助非常感激董九。她深信，如果他不在衛生院，趙海霞沒有這個膽量和能力幫她度過這一劫。衛生院也沒有這個條件，剖她的腹、救她的仔，讓她母子今天安然無恙。
董九是老幹部遇到新問題，因為他從來沒有給家人之外的人取過名。海霞解圍道：“董大夫，想想昨天有啥特殊意義的事情、想法，安在汪家大小子的名字上，不是正好嗎？”
董九立刻在腦海裏，抽幹水，掘地三尺，事無巨細，一一擺齊、細細思量，最後脫口而出：“就叫汪道賀吧！”
“好名字，謝謝董大夫！”汪解放不知何時也來到董九車旁，高興地宣布。海霞說：“好了，陳農機回公社還有事，我們就放了董大夫吧！”
董九一直朝人群揮動手，雖然越來越遠，越來越看不清。
董九突然發現坐在身邊的海霞，喜出望外地說：“你還回娘家嗎？”海霞不知何時自己的手，被董九緊緊握著，隻是搖頭不語。海霞帶著保溫瓶，她要上縣城防疫站取疫苗。還打算上縣醫院要些麻醉藥。明天跟她老公司馬照一起回瀛洲，他今天下午結束集訓。
海霞不想跟董九說她老公的事，因為她會覺得有點別扭。海霞跟董九在一起，除了工作的時間，其餘很享受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光。這種心理，讓海霞很害怕，又很期待。
海霞知道這是偷情的心理作怪，又有點失望，畢竟董九一直處於被動，而不像一條色狼那樣，到處尋找獵物。隻能算一隻守株待兔的呆子，被寫進寓言的花癡。
董九跟海霞耳語：“你昨天身上的香氣、手絹上的香味，是怎麽來的？”海霞才不願意告訴這個花癡，搖搖頭說：“什麽香，我怎麽不知道？嗬嗬嗬——”說完低著頭吃吃吃地笑著。海霞隻想讓呆子覺得，那是她的體香。他不會傻到去問姚釧老師吧，真是讓人操心不償命。
“姚老師身上不香嗎？”海霞輕聲問，“每個女人都不一樣。碰著算你的豔福，別瞎琢磨。你昨晚上床後真的睡著了？”董九搖搖頭，不敢看海霞。
海霞聽完，抽出自己的手，隻是靠在董九懷裏。因為她隻想讓董九知道，她內心愛他，但是她已經嫁作司馬婦。隻能讓他嚐淺則止，不會深入而不能自拔。
是的，海霞梳著他最喜歡看的發型，但是沒有穿會散發暗香的內衣。海霞一時衝動，想把手絹留給他，後來覺得這是畫蛇添足。心裏有一條一直在越軌地爬行的蛇，已經形象生動、逼真可怕，再添四隻腳，隻會徒添煩惱，更有可能露了蛇腳，而不是馬腳。
昨晚一直沒睡好，在拖拉機的搖晃下，海霞在董九的懷裏睡著了。她不擔心董九會趁著她睡著幹什麽，因為海霞在心裏，已經接受他的輕薄，如果他想成為這樣的輕薄浪子。
海霞睜開雙眼時，直接看到的是冰細思一臉冰霜。“睡得挺香嘛！”冰細思冷冷地說道，“聽說你要上縣醫院去，公社衛生院的茶花和翠娟想讓你捎點疫苗。如果你要麻醉藥，跟她們問問怎麽要法。”
冰細思說完，拉著董九回瓦房了。
董九搭長途車回城之前，見到吳大浪帶了一夥人，說是農村串聯的紅衛兵，要成立貧下中農文化革命委員會，要整頓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和沒有改造好的地富反壞右分子。董九意識到，從外地串聯到江北農村的紅衛兵，鼓動了吳大浪和一些心懷不滿的文盲，開始發泄私憤。
董九雖然很擔心冰細思、劉田田和剛剛才到不久的林晨母子，但是自己必須馬上回去，隻好到時跟胡秘書打電話問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