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110)
鄒夠夠覺得她是一個幸福的女人。
老公李青島，根正苗紅，一個革命軍人。後來退役進了衛生廳直屬單位，當了後勤處的頭，專門管儀器設備，為市一院和全國其他大小醫院，瞄準世界先進的高精端醫療器械，工作體麵。
兩人婚後生了一個女兒，叫李清照。李青島說，他老家山東古代名人中，有一個女的叫李清照，為了省事，直接用這個名字。鄒夠夠自然知道，這是宋朝一個女詞人的名字。
清照非常能讀書，小學跳了兩極，中學又跳了一級，不到十五周歲就上了黃浦江市最好的周公旦大學。她學的是機械製造，因為受國家對重工業重視的政策影響，覺得機械製造工程師的頭銜太誘人。後來大學停辦，清照考進市第一柴油機廠，當了一名工人。
夠夠雖然出身一個知識分子家庭，但是父親在解放前兩年因病去世。當時她已經高級中學畢業，參加了本市兩所大學的考試，選擇醫科專業。最後隻好放棄上大學，幫助母親和一個弟弟。本來身體就不好的母親，一年後也去世了。
夠夠隻好把在市區的房子賣了，還清債務，所剩無幾，帶著弟弟投奔江北奶奶家。窮困潦倒的弟弟鄒小龍，此時非要上成都去報考中華民國陸軍軍官學校。夠夠後來再也沒見到弟弟，雖然解放後上成都去找過他。
江北解放後，夠夠隨大軍回到黃浦江市，在一院前身的教堂醫院做護理。夠夠在讀書的時候，經常到醫院做義工，尤其喜歡幫助大夫做手術，對麻醉師的工作很入迷，希望將來有一天，她也能成為一名麻醉師。在中學高級階段，夠夠特意上了醫科預科班，學了許多護理、麻醉和外科的專業課程。
夠夠的父親，聽說是大學裏支持江北新四軍的進步教授。夠夠是一個對政治零接觸的青年，因為父親時常被大學辭退，家裏生活時好時壞，母親身體不好，所以課餘的時候很忙碌。除了抽出時間在醫院做義工，雖然後來醫院也給點工資，但是非常少，夠夠大量課餘時間用於照顧母親、弟弟和父親的生活。
最後一院成立，夠夠因為工作表現突出，家庭成分中上，被分配在外科。在董九的幫助和指導下，開始負責麻醉工作。兩年的成年教育大學夜校的學習，讓夠夠終於拿到麻醉專業的大專文憑，同時在實踐上也過了關，最後成為一院外科合格的麻醉師。在外科老麻醉師郭大剛退休後，成為外科第一麻醉師。
夠夠非常感激董九，因為他一直輔導夠夠理論知識的學習。在實踐上，更是手把手教導她。夠夠一度把董九當作父親一樣敬重。後來翅膀硬了、羽毛豐滿了，可以自由自在地在麻醉的藍天飛翔了，對董九的尊敬之情，漸漸變成同事關係。
夠夠覺得肖新妍是廉潔的幹親，在醫院像一個無冕之王，所以慢慢成為她的人。負責監督外科大大小小幾十號人的表現，尤其是他們平時有沒有出格的行為，特別是對一院領導的抱怨啊，對病人不負責任啊，收受病人的賄賂啊等等。
那次在江北給葛名牌動手術時，又被肖新妍要求緊盯董九，看看他跟冰細思之間有沒有奸情。夠夠想不到自己居然被董九淫瀆，當時雖然沒有發生肉體關係，但是卻被他奪去魂兒。導致她每次跟李青島行閨房之樂，心思不沉浸到與董九的淫穢情景中，無法達到巔峰的境界。這件羞恥之事，本來沒有啥，當時卻死活過不了心理關。
精心安排的一夜風流，想不到矯枉過正。夠夠到現在才意識到，男女奸情，如同野火，很難控製。一旦置身其中，很難全身而退。夠夠遭受董九一夜刻骨銘心的“摧殘”之後，在床上，再也無法從李青島的遛鳥活動中，找到以前琴瑟合鳴的愉悅和舒暢。
夠夠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強迫自己在地理和心理空間上，與董九保持嚴格的距離，讓自己的肉體也跟著忘記與他的慣性，希望盡快恢複跟老公的床笫之歡。畢竟她跟李青島還年輕，還有十幾年到二十幾年的夫妻生活。雖然人常說少年夫妻老來伴，但如今是新社會，又生活在大都市，夫妻的少年階段，至少應該延長二十年吧！
因為衛生廳要在一院物色一個革委會副主任，肖新妍被文昌閣點名而被任用。此前為了賄賂文昌閣，肖新妍特意宴請了她和李青島，讓董九仿佛又回到她的生命中，尤其是昨天，他找到她，讓她覺得人生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找我幹什麽？”夠夠覺得董九在下班後，叫她來他辦公室，不安好心，又不好拒絕，因為他說是肖新妍的命令。夠夠問完也不坐下，隻是遠遠地站著，讓董九覺得夠夠把他當作在逃強奸犯，時刻要放鳥啄她。
“夠夠，我在衛生廳肖副主任麵前，力薦你參與一院的日常管理。最後她同意了，給你一個副局級的位置，你猜猜看，是什麽頭銜？”董九雖然給夠夠倒了一杯茶水，但是她沒要，所以董九自己邊喝邊說道。
夠夠一聽，慢慢轉過身去，人覺得做夢一樣。夠夠一直在政治上要求進步，但是每次跟老公說，都被他潑冷水，告訴她說，政治很殘酷，不要去碰她，所以夠夠雖然有心進步，卻一直沒有機會。今天聽董院長說，她一下子成為副局級幹部，怎麽可能呢？她既不是黨員，也沒有擔任任何官職。
她老公在一廠十幾年了，至今還隻是個副局級幹部。按理說，他一團級軍人退役，應該給個局級待遇，但是衛生廳人事處說，李青島不是一線軍人，不拿槍上戰場指揮作戰，是搞後勤的，隻能給副局級。李青島在這個位置上，十幾年也沒當上一廠的廠長。按照他的為官心得，槍打出頭鳥，副廠長最好。
事實上還真是這樣。這次革委會改組，廠長和書記通通被奪權，成為被監督勞改的在廠工人，而他李青島有驚無險，依然當他的後勤處處長。
夠夠內心很激動，又怕董九看見，趁機點燃他的淫褻之心，隻好背著他問：“是什麽職位？”等知道是讓她做院長助理，雖然擔心跟董九舊情複燃，但是知道要在姚釧的幫助下成為預備黨員，又感到釋然，因為董九再色膽包天，也不敢無視他老婆的存在吧！
“鬆開！”夠夠不知何時，自己因為實在抑製不住興奮，還是走到董九跟前表示了感謝，又莫名其妙地被他抱進懷裏。短暫的暈眩之後，還是咬咬牙，命令自己掙脫他的誘惑，有點遲疑地輕聲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