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110)
董九聽出新妍的內心脆弱，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董九擔心新妍工作上碰到難題，隻好把查房、檢查病人術後身體狀況的重任交給葛優秀。他現在已經可以獨立完成闌尾手術，跟著他董九檢查術後病人已經有半年多了。董九相信，他能獨立完成今晚的任務。
不過現在病人太多，董九有點不放心。雖然夠夠一直回避他，董九還是想找她幫助，以防萬一，畢竟以前夠夠也跟著他檢查病人很長時間了，譬如七八年。那時的夠夠是董九的小尾巴，董九說什麽，她都屁顛屁顛地去做，而且做得很好。
因為兩人有了肉體關係，以前的默契突然消失了。換來的，是董九無法理解的僵硬和多變。夠夠的變化，已經超出董九可以理解的範疇。不過每次手術，夠夠依然很專業，不像術後的變化，讓董九喜歡手術，因為這時的夠夠是正常的、專業的和可以理喻的。
董九覺得很奇怪，男女之間一旦有了床上之歡後，言行舉止、音容笑貌立刻發生偉大的變化，譬如：
1. 事前，恭敬有禮，惟恐謙卑不足、優雅不夠。盈盈一水間，默默不需語。回眸一笑，嫣然如花開。
2. 事後，慵懶如影相隨。懷抱已經不是自己的，而是她的。不是嬌嬈盈懷，就是淚水如雨下，濕了衣襟。更是她下榻的酒店，入睡前的搖籃，還是她開心時的秋千。
3. 隻有一個特例，就是夠夠了。上述第二點，跟她沒有關係。事後的她，仿佛成為陌路。更是把他董九當作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
董九認真分析過夠夠的變化，認為她的行為，隻想傳遞一個信息，她不想跟董九有第二次。事實上，董九也是這麽想的。為什麽兩人不能坐下來談一談，然後重歸於好呢？也許這是人性的弱點吧——什麽都讓對方知道了，怎麽能平心靜氣坐下來談呢？也許隻剩下一條路——老死不相往來。
然而現實做不到，所以會讓彼此感到很別扭。董九深深體會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絕對是一件很冒險的事情。要麽糾纏不清，死，門都沒有；要麽成為陌路，以前的友情化為烏有，剩下的獨飲冷漠和難受。
董九跟冰細思的關係，是前者，而跟夠夠的關係則屬後者。那跟肖新妍的關係呢？這是一種超凡脫俗的關係，非大胸襟不能為之。無論是新妍的若即若無，還是董九的亦步亦趨，彼此順其自然，無拘無束。這種關係，也超出董九的理解。這種大公無私的關係，跟私情的排他性不相符，讓董九懷疑新妍對他們關係定義在性的生理需求，跟感情的聯係非常脆弱。
董九想，婚外男女關係，居然這麽複雜。不過一旦歸類，讓董九的邏輯思維順暢了，心理的懵懂頓時消失殆盡，覺得渾身輕鬆起來。知道了夠夠的表現型，那對她種種怪異的言行舉止，就可以泰然處之。
當夠夠明白董九的要求，內心不願意周六下午很晚才能回家。因為這樣，非耽誤李青島一醉方休的周六晚宴。現在夠夠和老公基本處於空窗期，女兒在大學裏上了半年，學校就停辦了，目前在市柴油機廠當工人，已經在經濟上獨立，而且住在廠裏的集體宿舍，平時很少回家。
“你幹什麽去？”夠夠覺得這是他董九的工作，怎麽讓別人代替，真是不負責任。聽完董九的解釋，心想你去肖新妍家，吃香的喝辣的，讓別人幫你值班，想得美。
“我女兒今晚回家，我都答應她今晚出去吃飯，我沒有空！”夠夠第一次撒謊，有點心虛地說道。董九見她低著頭說話，知道她不願意，而且沒有說實話。
“周一我帶一瓶茅台給李青島喝，你幫我一次唄！”董九沒辦法，隻好扔出誘餌。夠夠知道一瓶茅台，現在黑市價格炒到人民幣20元，還有可能買不到真貨。
“我不要你的酒。就這一次，下不為例！”夠夠又心虛地回道，“那我幾點可以回家？”董九笑道：“謝謝你，夠夠！我九點之前一定回來，到時給你帶好吃的！”
“誰稀罕！”夠夠不是看在一瓶茅台的份上，才不幫你擦屁股呢！
董九把葛優秀叫到身邊，告訴他哪幾個病人要重點查看。同時強調要多聽夠夠的意見，因為她對查看術後病人身體恢複情況很有經驗。等一切交代清楚，已經快七點了，董九嚇得趕緊跑下樓去，不知道如何麵對那個暴跳如雷的女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