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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天亦老(71)

(2017-11-05 06:08:41) 下一個

 “老七,你怎麽還在這裏?幫主要大家趕快在地窖裏搜尋那幾個人呢!”來人見牛七迎著大家走來,就有人責問道,“幫主讓你和馬六留意牢房,不要讓陌生人鑽了空子。牢房裏現在還清淨嗎?”牛七雖然感覺身體發虛,也隻好強打精神麵對自己的同伴,正想說話,發現自己的音調有些顫抖不自然,就故意咳嗽了幾聲才答道:“老頭沒事,我跟老六才查過。對了,我讓老六去長廊先看看,正想在四周查看一下,就聽見你們來了!幫主不是說不要借鐵門上長廊嗎?”來人中一個尖細嗓音喊道:“老七,這都是幫主的命令,說直接上長廊不安全,怕放走那幾個人。你幫我們把鐵門打開,我們從暗道上長廊,包抄排查,這樣他們插翅也難逃!快點,不要磨磨蹭蹭,否則幫主怪罪下來,我們連年都過不好!”牛七有點猶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同夥,牢房裏就是他們要拘捕的人,就這樣歸順北伐新軍,是不是太相信他們了?萬一幫助他們失敗了,自己一生就毀了,連自己的家人也跟著遭殃。如果暗示自己的同夥,牢房被大家一頓亂槍射擊,他們三個人連同老頭,都活不過今天。自己說不準會受到幫主的獎勵,幾百塊大洋應該沒有問題。到底幹還是不幹?牛七內心很矛盾,又擔心萬一自己失手,被他們反擊而死怎麽辦?到底哪條路更好呢?李英雄說的事情到底能否實現呢?真是好苦悶好難決定啊!牛七呆呆地立在原地,被來人大聲責問:“老七,你愣磕磕地發什麽呆?去晚了,老六萬一被那幾個人碰著就麻煩了,快開鐵門,不要犯傻發愣了!”牛七突然感到事情很麻煩,這幾個人明顯是通過了鐵門。正好趕在自己跟老六來之前,否則就會被自己和老六的亂槍擊斃,但是他們逃過了毒箭的射殺,不知道鐵門外的翎毛鐵箭還在不在?要是在,大家一定知道那幾個人曾經經過鐵門。一旦知道,就必須立刻向幫主報告,那自己跟老六在賭場賭博,而沒有在鐵門區值班的事情就露餡了,而老六又死了,自己遲早會被幫主處死。看來自己已經沒有退路,隻有幫助牢房這幾個人,離開黑鷹幫,把自己的未來交給李英雄了!菩薩保佑我牛七,將來一定不再為黑鷹幫作惡了,菩薩保佑啊!牛七主意一定,就立刻驅動恢複按鈕,將鐵門打開。等大夥漫不經心地進去後,牛七立刻將鐵門合上。同夥還以為牛七也一起進來了,轉身一看牛七沒有出來,就覺得情況不妙,又見過道裏到處散落著毒箭,才知道牛七跟那幾個人串通在一起,做了背叛黑鷹幫的事情。其中一個領頭吩咐道:“上長廊,進客房,趕快去向幫主報告。那幾個人肯定在牢房,快!”

  牛七一見鐵門合上,轉身就在牢房門外喊道:“快出來,趕緊離開此地!”汗青背著長老先出來,接著栗雯跟師傅一起走了出來,順手把銅鎖鎖上,從小窗口望裏看,小木板床上有一個人正睡在床上,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在牛七的引領下,汗青四人從地窖一個很隱蔽的出口逃了出來,總算離開了客棧,大家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因為牛七的幫助,又找到一輛馬車。汗青對棲霞嫗說:“姐姐,你跟栗雯護送長老上桃花巷,讓所有風雲堂的弟子集合待命。姐姐,你為此次軍務的勝利完成,立下奇功,汗青感激不盡!”棲霞嫗甜甜地笑道:“姐姐都是為了你,才不管什麽軍務不軍務呢!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對了,你和牛七為什麽不跟我們一塊走呢?”栗雯在身旁也焦急地問:“爹爹,您還想回去不成?熊大柱和黑鷹幫他們就等新軍發兵清剿唄,爹爹為什麽這麽著急嘛,女兒不讓您去!”汗青轉身看著女兒一臉憂慮和擔心,內心頗感欣慰地說:“寶貝,爹爹有你這份心意,可滿足呢!爹爹不是回客棧,而是要陪著牛七去把他的家人接到桃花巷,防止黑鷹幫的人濫殺無辜!爹爹很快就會在桃花巷跟你們會合!事不宜遲,去晚了損失就無可挽回。”汗青說完,就和牛七駕著另外一輛馬車,朝他家裏飛速趕去。“牛七,你家裏還有什麽親人?”牛七高聲答道:“就在下的母親和一個未出閣的妹妹。”汗青接著問道:“你父親呢?”牛七搖搖頭說:“去世好幾年了!馬上到了李英雄,我們把馬車就停在這裏。在下讓家母收拾一下就離開!”汗青立刻反對道:“不要收拾,立刻離開。走我跟你進去!”來到牛家,汗青沒有時間和心情四周觀看,但是牛家是一座單家獨院,大門兩邊貼著對聯,門上換了新的門神圖畫。所有的窗戶上,都粘貼了‘福’字的窗花剪紙。牛七讓汗青在客廳等候,自己進了內室,很快就牽著母親出來。這是一個小腳、年紀在四旬左右的女子。麵貌端莊,不苟言笑,隻是簡單地跟汗青問候了幾句,就想給汗青備茶倒水,準備過年賀歲的果品茶點,被汗青勸阻道:“大嫂,現在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裏,沒有時間喝茶!等令愛一到這裏,我們四人立刻坐馬車上王家堡的桃花巷。”牛七的妹妹年僅十幾歲,見有外人在家裏,顯得有些拘謹。牛七就對妹妹說:“秋香,你麵前的這位大人,是我們牛家的大恩人。將來牛家要發達,就完全仰仗這位李大人,秋香,給李大人請安!”被叫著秋香的女孩,有點靦腆地來到李汗青跟前,給這位大人道了萬福請了安拜了年,聲音清脆地說道:“小女子秋香給李大人拜年請安,祝大人新春安康,諸事順心!”說完秋香一下子走到母親身邊,嬌聲地喊了一句:“娘,女兒害怕,我們上哪裏去呀?”牛七正想責備妹妹幾句,被汗青的眼色止住了。汗青沒有跟他們進一步解釋,對身邊的牛七說:“快走!”汗青未等牛七回答,就動身出了牛家。等牛七給大門上完鎖,汗青就讓牛七拉著妹妹跑起來,汗青彎身把牛七的母親抱了起來,朝馬車跑去,一邊跑一邊說:“嫂子,我們必須盡快離開,請嫂子見諒!”牛母見汗青滿頭大汗,知道今天牛七一定在幫裏犯事了,但是見汗青相貌堂堂,衣著昂貴,談吐不凡,像一個出身富貴之人,怎麽會跟自己的兒子在一起。雖然牛母知道兒子在東來順客棧做工,但是也知道他一直跟黑鷹幫的人混在一起,至今都沒能娶上媳婦。今天的樣子,一定是兒子出事了。“您……您怎麽會跟七兒在一起?您是哪家商行的大老板,還是錢莊的掌櫃的?”牛母嘟囔著,覺得難於理解一個富貴的大人物怎麽會跟自己這樣的小人物走在一起。“嫂子,等到了桃花巷再跟您解釋,好嗎?”汗青語調非常和氣地答道,見牛七把秋香安排好,就立刻把牛母抱進馬車車廂。牛七急促地說:“李大人,您也坐進車廂吧,有在下駕車就行了!”汗青安頓好牛母,就對牛七說:“認識你的人很多,讓我來吧!趕快坐進車廂,不要耽誤!”牛七感激地看了汗青一眼,就迅速地坐進了馬車車廂,並隨手關好車廂的側門,汗青就把短槍放在隨手可以取拿的坐墊下,揮動趕車的長鞭,按照棲霞姐姐告訴的路線,迅速朝桃花巷走去。還沒有出巷口,就看見有人朝自己走來,汗青敏感地意識到他們是黑鷹幫的人,來牛家找人,立刻掉轉馬車,朝另外一個方向,離開牛家住宅所在的區域。在急忙中,汗青立刻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是在朝哪個方位奔走,就朝身後的牛七喊道:“牛七,我迷路了怎麽辦?你讓你母親出來指路,你自己千萬不能露麵,黑鷹幫的人已經上你家去了!”汗青一邊說,一邊減慢馬車的車速,最後慢慢停了下來。牛母把兒子使勁推進車廂,毫不遲疑地坐到汗青身旁,對汗青說:“李大人,直接朝前趕車,這次我們先出王家堡,然後再進王家堡,雖然走了遠路,但是比走近路要安全!”汗青想不到牛母說話不但簡潔,而且麵對危機神態自然,毫不慌忙,讓汗青由衷地讚歎道:“大嫂,你的神情鎮定自若,像一個女將軍,真是令人佩服!”牛母從來沒有聽人這麽讚美過自己,心裏感覺很甜美,口中不由自主地說:“李大人真是嘴好甜哦!大人,往左拐我們就出了王家堡。然後接著往前走,過了橋就出了王家堡的地界。如果大人累了,我們可以在橋東頭歇息一下,順便在橋東酒家吃一頓便飯。”

  汗青一邊駕著馬車,一邊朝四周張望,唯恐有黑鷹幫的人尾隨追趕。見身後沒有人在追趕,心裏稍微安定下來。“大嫂,就照你的吩咐,在橋頭酒家吃頓便飯。讓嫂子一家在節日期間這樣驚慌失措,真是太過意不去。大嫂,你的兒子七兒是一個很有希望的孩子,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他,讓他做很多造福王家堡的大事!”牛母禁不住甜絲絲地笑了起來,一口白牙顯得麵容秀麗,讓汗青看得驚訝不已,原來牛母也是一個很健談的人。“李大人,他今後能不能做大事,老身這個做娘的倒是沒有多少指望,隻是盼著他早點娶一個媳婦,給牛家生兒育女,延續牛家的香火。”牛母語氣中充滿期待地說,“有李大人的開恩和關照,真是牛家的天大喜訊。老身都不知道如何感激大人的恩情厚德?”說話間,馬車在人群中慢慢過了橋,在橋東酒家大門外,汗青依照牛母的吩咐,停住了馬車。汗青下了馬車,攙扶著牛母下來,這時牛七以及秋香也出了車廂,來到汗青和母親身邊。牛七有點擔憂地說:“大人,這裏人多眼雜,是不是換個清淨一點的地方吃飯安全一些?”汗青覺得牛七的擔憂有道理,正想跟牛母商量,先回桃花巷再說,想不到牛母不滿地責備兒子:“我們都出了王家堡,你們的人還能在這裏興風作浪不成?有大人在這裏,哪個敢亂來?好了,娘也餓了,進去吃頓飯怕什麽?秋香,走跟娘先進去!”汗青見牛母已決定在此地就餐,就對牛七說:“那就先吃飯吧,別的不要多想!”說完汗青對來到身邊的酒家跑堂的小二說:“小二哥,給馬喂馬料,再給些清水!”汗青吩咐完,順手給了店小二一些賞錢,就跟牛七進了酒家。一進酒店,汗青就覺得有好幾雙眼睛注視著牛七,也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其中有兩個人不久就起身離開了酒店大堂出去了,讓汗青感覺情況不妙。“他們一定是在牛家撲空後,騎著快馬在這裏專門等候牛七和自己,如何是好?”汗青心裏著急,拉了拉牛七的衣服,低聲說道:“酒店有黑鷹幫的人,我們不能在這裏吃飯,得趕快離開!”牛七輕聲應答:“我認識他們,是為了捕捉我而來的。共有四個人,我上去跟他們打招呼!”

 “白板、幺雞,你們怎麽跑到堡外來吃飯?”牛七跟自己以前的同事打著招呼,同時走了上去。汗青見秋香就要上去找他哥哥,立刻半路攔住秋香,把她拉到自己身邊神色嚴肅地囑咐道:“秋香,帶你母親出酒店,這裏危險!快,不能耽誤知道嗎?”汗青見秋香跑去找母親,就立刻來到牛七身後,見他的一個同事想掏家夥,立刻緊步上前,用短槍頂著他的腰部,同時卸了對方的武器,並警告道:“你再動就送你見閻王!牛七,快動手!”想不到牛七還是遲了一步,被白板一拳擊中前額,身子一晃,眼看就要倒地,汗青顧不得身邊的漢子,舉起短槍狠狠朝白板砸去。接著轉身又是一砸,見兩個人從座位上倒地不動,心裏才踏實一些。酒店大堂立刻騷亂起來,有人邊跑邊喊叫:“殺人了,不好了,有人被殺了!”在大堂亂哄哄的時候,汗青見那兩個等在店外的同夥一邊推開慌慌張張往外跑的顧客,一邊朝店內走來。汗青瞅準時機開了兩槍,把他們一一擊斃,立刻拉著暈暈乎乎的牛七來到店外。“秋香,你母親呢!”汗青見隻有秋香等在馬車旁,非常著急地問,一邊將牛七推進車廂,“秋香,快上車!”秋香被槍聲和驚慌失措的人群嚇得緊緊抱住汗青說:“李大人,俺娘上……上……小樹林解手去了,怎麽辦?”汗青拍了拍秋香說:“不要著急,壞人都被打死了,沒有人傷害我們。你先上車,看著你哥哥,他被人打傷了!我去找你娘,很快就回來!”說完汗青抱起秋香就塞進了車廂。“李大人,小心哦!”秋香在汗青關上車廂車門時,擔憂地說道。汗青一下子停住手,看著秋香說:“秋香,你真是一個懂事的孩子!看著你哥哥,我找你娘去!”汗青見店外人都跑光了,看了看四周,也不知道秋香說的小樹林在哪裏,就跑到酒店後麵,對著樹林高聲喊道:“嫂子,該走了!”汗青沿著小樹林外的空地邊跑邊喊,累得喘息不已也不敢停下來。喊了半天,也不見人從樹林出來,把汗青急得滿頭大汗,就想轉身回馬車再問問秋香,到底在哪處小樹林。汗青一回頭,發現牛母就站在自己身後,立刻驚喜不已,情不自禁地問:“嫂子,嚇死汗青了!你到底在哪裏解手,也不答應一聲,真是把人急死了!”牛母低著頭,滿臉通紅地說:“大人……人家……人家不敢答應,怕……怕……大人。哎呀,好了大人,讓您擔憂受累了。我們趕快回馬車吧!”汗青見牛母小腳走不利索,就對牛母說:“嫂子,事不宜遲,讓汗青抱你走吧!”汗青未等牛母答應,彎身抱起牛母就急步朝馬車走去。“大人,您……您……為什麽這麽著急?”牛母將身子卷曲在汗青懷裏,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七兒和秋香他們沒事吧,李大人?”汗青搖搖頭來不及解釋,直到把牛母安頓在馬車座位上才說:“大嫂,他們都好。你坐穩了,我們趕快離開這裏!”汗青不知道有沒有漏網的黑鷹幫成員,會不會引來更多的黑鷹幫殺手,隻好趕快駕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嫂子,該往哪裏走?”汗青把馬車趕到大路上,一下子就轉向了,立刻問道,“嫂子,你怎麽了?”汗青轉頭一看,發現嫂子身子歪倒在自己身上,讓汗青大吃一驚,不知道如何是好。汗青隻好把馬車趕到路邊一塊僻靜處,在雜木和幹枯的藤蔓掩映下,路上的行人輕易發覺不了。汗青抱起牛母,輕聲地喊道:“嫂子,醒醒!你怎麽了?”汗青見牛母半天才睜開雙眼,輕聲地歎息道:“大人,老身有點頭暈,一下子坐立不穩,給大人添亂了!要麽讓七兒出來帶路吧?”汗青搖搖頭說:“他被人打了一拳,有點不舒服,也坐不了趕車座位。秋香對路熟嗎嫂子?”牛母一聽兒子受傷了,心裏雖然擔憂,但是見李大人陪著自己一家人受罪,也就顧不上這麽多,便對汗青說:“李大人,讓老身歇息片刻就出發吧!”汗青想了想才對牛母說:“嫂子,讓汗青幫你按摩一下,很快就會好起來!”牛母雖然有點害怕這樣被一個陌生男人在自己身上動來動去,但是現在是非常時刻,就點頭答應。汗青讓牛母躺在自己腿上,迅速地在牛母的頭頸部和肩頭推拿和按摩了一袋煙功夫,見秋香下了馬車站在身邊,好奇地看著汗青幫母親按摩,不解地問:“李大人,我娘她怎麽了?”汗青抬頭看著秋香,輕聲地說道:“你娘有點頭暈。你哥哥怎麽樣?”秋香低頭說道:“他一直暈乎乎的,也不說話。他是不是被人打得很重啊,李大人?”汗青手上不敢停下來,也不耽誤回答:“那個叫白板的人好像下手很重,就打了你哥哥一拳。秋香不要擔憂,你哥哥歇息一下就會好起來!你回車廂去吧,我這就給你娘按摩好了!”見秋香遲遲疑疑地坐進車廂,關好車門,汗青就停下按摩。對腿上的牛母說:“嫂子,感覺好些嗎?”牛母其實很快就恢複了神智,但是從來沒有感覺按摩是如此舒適,覺得自己渾身都輕鬆不少,頭腦更是清晰得未曾有過的感覺,讓自己不願意從汗青的手指和手掌下抬起頭來。汗青見牛母不吭聲,就輕輕地扶起牛母,見她雙眼微合,膚色如春風拂麵,顯得神采飛揚。鼻梁挺拔,丹唇飽滿,微微開啟的唇間,露出潔白的牙色。下巴略長卻顯得渾圓,給人端莊中略見嫵媚的感覺。眉毛淡掃修長,睫毛卷曲靈動,略深的眼窩給人眉骨凹凸有致的美感。雖然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但是給汗青的感覺是,牛母是一個性格果斷,辦事幹練的人。“嫂子,感覺好些嗎?”汗青輕聲地問候道,“還是再歇息一下?”牛母被汗青的問話驚醒了一般,知道他在注視自己,女人的本能,使得牛母慢慢睜開自己那雙好看的雙眼,凝視著汗青說:“李大人,想不到老身這麽不中用,給您和七兒秋香帶來這麽多麻煩。要不是老身耽誤,你們早都到了桃花巷。”汗青善意地搖搖頭說:“嫂子,沒有照顧好七兒才讓汗青慚愧呢!”牛母歎息了一聲才說:“他呀一直讓人擔心,整天跟著黑鷹幫打打殺殺,受點傷挨幾拳打算是輕的。要是哪天被人開槍擊中要害,他這一輩子就……唉,大人啊,他呀真的讓人不省心,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叫老身這般年紀如何是好?秋香又沒有出嫁,牛家這樣的家世,連女兒的嫁妝都置辦不起,如何找到好人家?如今七兒跟著黑鷹幫,給牛家帶來的壞處真是幾天幾夜都說不完。沒有好人家願意把女兒嫁到牛家;也沒有好人家的兒子願意娶有一個為黑鷹幫做事哥哥的秋香。真是兩頭都受害,讓老身一天到晚擔驚受怕,又對兩個孩子的將來有操不完的心。唉,不知道前輩子造了什麽孽,到了這一世,真是有吃不盡的苦受不盡的罪!”牛母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跟這位大人訴苦,難道是為了得到他的同情和幫助,還是剛才跟他身體接觸,一下子與他在內心靠近,讓自己對他感覺親近起來,好像老朋友甚至是親人一般,否則自己為什麽把心裏的苦衷,不由自主地跟他講述呢?牛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心理變化,不禁沉默不語起來。

 “嫂子……”汗青見牛母精神恢複完好,就愉悅地喊了一聲,一下子忘了自己想說什麽,不禁猶豫了一下,牛母抬起頭看了汗青一眼,“嗯”了一聲,想不到對方隻是愣愣地看著自己,情不自禁地笑道:“大人,您……”牛母也沒說下去,兩人同時笑了起來,汗青手裏還握著牛母的玉手未放,就接著說:“嫂子在娘家時怎麽稱呼?”牛母覺得這個問題好像跟現在的緊急情形很不協調,但是見對方熱切地看著自己,好想知道,牛母要拒絕對方的要求,又於心不忍,遲疑了一下就說:“樊梨花。大人,我們該走了!”汗青好像沒有聽見牛母後麵說的一句話,隻是重複道:“梨花,真是好名字。梨花姐姐,你以後就喊我汗青就行了,我們今天見麵相識,又在一起度過這些驚心動魄的場合,真是你我人生難忘的經曆,是嗎姐姐?”牛母聽完汗青動情的要求,內心非常不安。自從牛七的父親死後,梨花一直深居簡出,隻是在家操持家務。身邊有秋香,也不感覺生活寂寞。牛父在世的時候,還讓秋香在王家堡唯一的新式學堂上了幾年學。後來牛父人沒了,牛七隻好上客棧做工補貼家用。因為年輕,很快就想找一個團夥,讓生活和收入比較有保障,就在同事的介紹下,加入了黑鷹幫。當初黑鷹幫在王家堡名聲不錯。隨著長老的權利被架空,黑鷹幫的勢力滲透到王家堡各個行業,又雇傭打手到處盤剝,還專門幹殺人越貨的勾當,使得黑鷹幫成為名副其實的社會禍害和王家堡的管理者,連賈司令的軍糧收購,都得經過黑鷹幫雁過拔毛的盤剝。因為牛七在黑鷹幫做事,所以與牛家走動的親戚和朋友漸漸少了起來,最後牛家一年到頭也沒有別人上門來,牛母的日子,尤其是內心越來越感到孤寂和無助,尤其是見兒子一天天到處惹是生非,遭人怨恨,更是娶不上媳婦,真是憂心如焚。雖然家境因為兒子收入不錯慢慢好起來,但是兒子又不知道節省,掙多少花多少,也常常惹得牛母非常不樂意。因為秋香眼看就到了出嫁的年齡,置辦嫁妝也是一筆可觀的花銷,牛七根本不想為妹妹的未來考慮,過著毫無打算計劃的日子,讓牛母對兒子對未來慢慢失去信心。今天見汗青一下子介入牛家,尤其是看見兒子跟著這麽一個辦事說話都是一個很高貴的大人物在一起,內心一下子點燃了希望,希望兒子從此走上正道,為牛家的聲譽和未來,改邪歸正,浪子回頭。現在見汗青對自己這麽尊重和用心,女人敏感的心理立刻告訴牛母,眼前這個大人物喜歡自己,讓牛母這個婦道人家有點害怕又有點驚喜,不知道如何應付這種局麵,因為牛母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被牛父之外的異性親近和接觸,尤其是汗青那厚實柔軟的胸懷,那雙結實有力又充滿關愛的摟抱,讓牛母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安全和舒適。汗青柔軟的十指和溫和的手掌每次觸摸自己的頭頸肩背,牛母內心仿佛被春風拂過心海,泛起的感情漣漪,瀲灩著自己看汗青的眼光和神情,讓自己感覺回到一個少女懷春的心態。尤其是看著汗青在小樹林外奔跑同時喊著“嫂子”的時候,牛母內心忐忑不安和興奮的心理衝突,幾乎讓自己就想脫口應答,但是那種場合,被汗青看見,自己真是羞愧難當。聽到汗青急切地喊叫聲,牛母好像一下子解不出憋了一上午的尿,怔怔地蹲在亂木從中,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小樹林如何麵對汗青的關心和憂慮。見到自己的出現,他是那樣的驚喜那樣地動情喊著“嫂子”!這樣一個大人物,為什麽會如此平易近人,居然對自己這麽關切和照料,真是讓牛母感到有些喜出望外,更是迷惑不解,又有點好奇和急切。“大人,梨花隻是一個平民百姓,更是黑鷹幫的受害者,您是一個高高在上的顯貴,為什麽要對梨花這麽好,這麽關心和尊重,還要喊梨花姐姐呢?”牛母思考半天,下了好一陣子決心,才遲疑地說道,“如果喊你汗青,大人真的不會生氣?”牛母雖然一直被對方握著雙手,好像並不覺得很別扭,牛母也對自己的心理反應感到不可思議,更是大吃一驚,因為自己好像一下子喜歡被對方這樣重視和愛護,內心好像一下子變得軟弱和需要被照顧,人的心理真是很奇怪,又非常微妙,讓牛母有點對自己失望起來,說完自己內心的顧慮和不安,心裏又急切地等候對方的答案。

  汗青緊緊地握了一下手中柔軟無骨的玉手,搖搖頭笑而無語,牛母有點失望,忍不住試探道:“汗青,你捏疼了姐姐。你的手那麽大,姐姐的跟你的比,好像一雙嬰兒的小手呢!”汗青輕輕地揉捏了牛母的小手,就鬆開了自己的手,拿起車轅上的趕馬杆,在空中揮舞了一下,發出清脆的響聲。汗青高興地說:“姐姐,坐穩了。我們得趕緊上路,否則被黑鷹幫的人追上了就麻煩了!”見馬車在路上奔馳起來,梨花忍不住問道:“汗青,姐姐求你一件事好不好?”汗青一邊注視著前方的行人和車馬,一邊答道:“姐姐,什麽事?”梨花下意識地把手放在汗青的腿上,立刻讓自己害怕起來,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跟汗青親近起來,甚至不排斥身體的接觸,梨花內心有些擔憂自己的大膽和放肆,不知道這樣下去,自己會跟汗青走到哪一步,發現自己為什麽在汗青身邊心裏這樣放鬆,連自己嫁給牛七的父親,自己都沒有這樣隨便過,真是太讓人吃驚和不解,也許汗青身上充滿著親近充滿著關愛充滿著平等,所以自己這麽容易跨過兩人心理的門檻,輕易地走入對方的心扉,觸摸對方的心跳,聽到對方的心聲。梨花覺得自己在汗青身邊好像一直心思綿延,遐想翩躚,好像沒有聽清楚汗青的問話。汗青見姐姐沒有回答,轉頭笑著看了梨花一眼,接著問道:“姐姐,到底是什麽事啊?”梨花又是一吃驚,好像如夢初醒,自己的手不聽使喚地在汗青的腿上拍打了幾下,禁不住喘息起來,梨花都能聽到自己呼吸粗重,好想爬了半天陡坡一樣,硬著頭皮說:“汗青,姐姐想讓你幫幫牛家,尤其是七兒,讓他跟著你做事,姐姐心裏才覺得安全可靠,好不好?你就把七兒當作自己的兒子一樣行嗎,姐姐隻想靠你,靠你挽救牛家好不好?”說完這些話,梨花覺得自己底氣不足,渾身無力,聲調柔弱地說:“汗青,姐姐好像喘不過氣來,你把馬車停在路旁,給姐姐找些茶水喝好嗎?”汗青立刻答道:“姐姐,汗青正在這樣做這樣對待七兒這樣幫助姐姐一家。弟弟這就去給姐姐找水喝!”好在這是進入王家堡的熱鬧地段,汗青很快就端了一個茶壺和幾個茶杯出來。汗青把茶壺放在駕車座位上,倒了一杯茶水,自己嚐了嚐,覺得有些燙,又輕輕地吹了幾下,再嚐嚐覺得水溫正好,就來到梨花身邊,扶著她的肩背,慢慢給她喂著茶水。直到喝完兩杯,等汗青倒第三杯的時候,梨花笑道:“汗青,姐姐喝夠了。瞧你累得滿頭大汗,你自己也喝點茶水吧!”在汗青喝茶水時,梨花不知道為什麽取出繡帕,幫汗青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又在他的嘴唇旁,擦幹從嘴角溢出來的茶水。“姐姐,你真好!姐姐,我去給秋香和七兒送些茶水喝,你坐好了,我這就回來!”

  汗青回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個包袱樣的東西。汗青一邊坐上馬車,一邊遞給梨花手中的一個包裹。等馬車跑起來,汗青轉頭看了看一臉欣喜的梨花說:“姐姐,剛才我們在橋東酒家也顧不上吃一口飯。這家‘望堡酒店’聽說牛肉餅非常出色,弟弟特意給姐姐要了一些,正熱乎著,姐姐趁熱吃吧!弟弟已經給秋香和七兒送了一些,不知道他們愛不愛吃?”梨花嚐了嚐,覺得還是十年前的味道,那時正好是踏青的清明節,掃墓結束後,牛七還有五歲的女兒跟著自己和牛七的父親,在這家望堡店裏,吃了一餐牛肉餅。想不到紅顏彈指老,刹那芳華。十年過去,內心行將草木,更是對兒子徹底失去希望,又對女兒擔心不已,想不到生命裏出現汗青,雖然知道他是一個太陽,會驅散籠罩在牛家天空上覆蓋的烏雲,讓牛家從此充滿光明和希望,但是自己這顆如止水的心一下子躍出水麵,不知是福是禍?“唉,想這麽多幹什麽?也許汗青他就是一個大好人大善人,更是牛家的貴人。對自己根本就是關心和尊重,別的什麽想法都是自己的臆想而已!”梨花這麽一想,立刻心情好起來,認真品嚐手中曾經非常留戀的味道。“汗青,姐姐喂……姐姐幫你,你也吃吧!”梨花一邊自己咬著肉餅,一邊撕成小塊,遞到汗青嘴邊,喂給汗青吃,“好吃嗎,汗青?這家穆斯林菜肴做得也很有名,是過往行人和商販最喜歡光顧的酒店。汗青,下次姐姐陪你去吃一次,店裏的王家堡特釀,是低度酒,也適合女子飲用。還有從晉城來的玉淵金樽,遼城來的遼都雙溝,汗青你最喜歡喝哪種白酒?汗青你知道嗎,七兒的父親生前就在王家堡的釀酒廠做工,你姐姐家還有好多藏酒,哪天姐姐請你上家裏喝好不好?”汗青立刻勒住手中的韁繩,讓馬車慢慢停下來,驚喜地說:“真的嗎姐姐?汗青任何酒都想嚐試一下,目前為止覺得雙溝口味最純正,如果姐姐有陳年金波玉液,弟弟真是太想嚐試一番。”梨花沒有想到汗青因為自己一句話,竟然停下馬車,專門回答自己的問題,就佯裝不悅地說:“你呀,一定是個小酒鬼,是不是汗青?趕快走吧,你不是說怕他們追來嗎?”等馬車重新跑起來,梨花接著給汗青喂吃牛肉餅。“姐姐,你也吃啊,別淨顧著喂弟弟吃!”梨花莞爾笑道:“你是這裏最重要的人物,不吃飽我們都得跟你受罪是不是汗青!哎喲,你咬到姐姐的手指……汗青,沒大沒小,別含姐姐手……你還吸吮……你幹什麽嘛?再這樣,姐姐不給你吃了!汗青,你為什麽這麽淘氣,像個小孩子似的!”梨花不經意間把手指伸到汗青嘴裏,被汗青嘬了幾口,內心一下子驚慌起來,但是口裏禁不住抱怨著,一下子又覺得很高興,手停不下來,依然喂著汗青吃。“姐姐,弟弟讓姐姐生氣了是嗎?姐姐吃飽了嗎,包裹裏還有一個小茶壺,可以直接喝,姐姐口渴先喝吧!”梨花嬉笑道:“你呀沒大沒小,揩姐姐的油,當心你家婆娘跟你吵口!汗青,你家婆娘是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女子?”汗青見姐姐答非所問,沒有回答梨花的問題,因為這個時候,汗青看見前方有幾匹快馬,風馳電掣般朝自己的馬車奔來,讓汗青一下子警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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