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跟著男孩走出樹林,忽然想起一件事,掙脫開他手又跑回來,將堆在一旁的被褥展開,蓋在昏迷少年的身上。男孩站在旁邊看她忙活,無奈的搔了搔頭皮,不去幫忙也不去阻止。適才粗心忘了拿走被子,其實依照他的本意,讓混蛋在外麵凍一夜也無妨。
女孩細心地整理被褥,忽見地上有一灘血跡,俯下身去仔細查看,方知原來少年人腰間帶舊傷,被男孩一頓棍子亂戳,舊創口又流出血來。女孩猶豫了一下,心中畢竟還是不忍,從旁邊藥瓶中取出藥粉,打算替他包紮傷口。
男孩早等得不耐煩,不停的跺腳搓手,見她又濫發善心,忍不住催促道:“哎呀,凍死人了……快別忙活了,趕緊回去收拾東西,明天一早還得下山呢!今兒已經是臘月十九了,大年三十要是不回去,奶奶可要等急了!”
女孩忙著給少年清理傷口,安慰道:“沒事,穀城到太原一千多裏,咱們有快馬,一晝夜行五百裏,三天時間就趕到了!”男孩撇撇嘴反駁道:“一晝夜行五百裏,你不吃飯睡覺了?咱們的盤纏不多,再拖延要喝西北風了!” 女孩笑著打趣道:“錢沒了可以再賺嘛!爹爹一幅字價值千金,又是遠近知名的神醫,還怕沒有盤纏?”
男孩歎了口氣道:“唉!爹爹生平最恨沽價賣字,富人請他看病他不去,給窮人看病又不收錢,端著個金飯碗討飯吃,哪裏有什末盤纏?”女孩哼了一聲道:“爹爹不肯賣字,你不偷著拿去賣嗎?還在外麵私自借活兒,借爹爹名義招搖撞騙!當我不知道嗎?”
男孩臉上一紅爭辯道:“我是為了你們著想,大家不食人間煙火,難不成餓死在深山裏?官紳要的是爹爹的名頭,又不真懂得字的好壞,我的字雖然不是真跡,一二十兩銀子總是值得,掛在牆上還不一樣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那些老爺們也不吃虧。”
女孩表麵上不依不饒,心裏卻對此頗為讚同,見他緊張爭辯便不再取笑,專心致誌的給少年包紮,好不容易救完一個,又跑去救另外一個。
男孩見她忙活個不停,連聲又催促道:“不管怎末說,早點走總是好的,這年頭兵荒馬亂的,誰知道會碰到什末事?你沒聽說最近流寇出沒,老百姓都躲山裏去了嘛!隻怕一路上不會太平!碰到流寇就麻煩了!
女孩頭也不抬的道:“你不是自詡為獨行俠嗎?怎會怕那些個流寇?”男孩甩了甩頭發道:“單打獨鬥我當然不怕,可是他們人多勢眾,我還要顧著你,自然不能盡力拚殺!嗯,我長大了一定去投軍,肅清流賊為國效力!”說著提起棍子,虎虎生風的舞了幾下。女孩笑道:“等你長大了,流賊早被剿光了!奶奶那末疼愛你,怎舍得讓你去投軍?”
男孩不以為然搖搖頭:“流寇咋容易剿得光?官兵雖然勢大,可盡是些烏合之眾,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隻會欺負老百姓,一見流寇就望風而逃!”說著忽然想起一件事,跑過去察看地上躺的兩個人,看清兩人服色之後笑道:“果然沒錯,這兩個家夥若不是歹徒,必定是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