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納悶,百夫長猜測道:“小貝勒年輕好勝,此番擒得一間諜,定想跟大帥邀功領賞。”眾人附和道:“可不是嘛,小貝勒此番出征,一直跟著押糧運草,從未上陣殺敵,今兒牛刀小試,果然將門虎子。”百夫長點頭應道:“嗯,須得跟嶽樂將軍通報。”
眾人目送他遠去,正待收兵回營,忽見一人從樹林衝出,身著馬夫服飾,大呼小叫道:“小貝勒搶馬啦!搶了我的馬,攔住他,攔住他!”另一親兵在後,乃是嶽樂的近侍,阿爾泰的家臣,揮手高呼:“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是小貝勒,小貝勒!”
百夫長一頭霧水,不知發生啥事:“小貝勒為何搶馬?到底攔還是放?”眾兵舉著弓箭,不知該放還是不該放,誰也不敢擅動,徘徊遲疑片刻,孟林早已跑遠。
孟林擒了少女,一路疾馳十裏之外,遠離清兵大營禁地,方才緩一口氣,將她放正在馬背上,小聲責備道:“你怎麽回事啊?哪兒危險你去哪兒?不是讓你等著嘛?險些害死小爺。”說著擦擦頭上汗。他一肚子牢騷,卻不敢大聲嗬斥,幾句話說得毫無氣勢。
少女毫不領情,鬆了鬆腰間紅綢:“我快被你勒死了!”然後倒打一耙:“是你言而無信,一去無回,我才出來找你。哪知道走迷路,竟跑到韃子營中!是你險些害死我!
孟林不跟她爭辯,述說剛才遭遇:“我離開住的地方,在附近轉悠一圈,見遍地荒蕪人煙,料想京城周圍十裏,找不到啥好人家,隻有大營才有糧食馬匹,所以就直接過來了。我拿了哥哥令牌,借口去京城公幹,跟夥夫要了幹糧,正想騙一匹馬,哪知道號角聲起,我預感到事情不妙,不再跟馬夫磨嘰,搶了一匹馬就衝出來,正巧救了傻大姐你。”
少女哼了一聲,氣得腦袋扭到一邊,這個欠打的小子,居然這麽說姐姐。不過他說得沒錯,自己確實傻乎乎,居然穿著侍衛服飾,闖到清兵大營中。果然是自投羅網。
見她未曾反駁,孟林長呼一口氣:“幸虧馬廄在樹林中。我聽到號角聲,見大夥持弓箭跑出去,心裏沒來由一緊,居然一下子想到你,好像猜到你會出事,就立刻搶了馬衝出來。沒想到果然是你,哎,我若是稍慢一點,或者稍笨一點,你已經變成刺蝟了。
少女聽他這麽說,臉上微微一紅,他這麽說的意思,分明就是示愛,說我心裏有你,時時惦記著你,你有危險不測,我有所感應之意。
回想適才險境,孟林有些後怕,小聲抱怨道:“誰說我言而無信?叫你在原地等候,你就乖乖等著好了。偏偏要到處亂跑。害我到處找你。”少女弱弱問道:“你怎知我在這裏?”孟林白她一眼:“方圓十幾裏,隻有軍營中有吃的,我以為你又冒險,跑到大營裏找吃的。”
少女氣呼呼道:“我又不是傻瓜。”孟林搖頭歎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吃吧。”掏出一塊幹糧,塞到她手裏,忍不住又抱怨:“你太喜歡生氣了。我最怕你生氣。一生氣就不肯吃飯。”少女被他擠兌著,拿起幹糧咬一口:“誰說我不肯吃飯?怕我生氣還招惹我。”
孟林懶得爭辯,雙手抱住她的腰,徐徐策馬而行,嘴裏不住哄著:“那我不說好了啊。快吃飯吧,我猜你肯定餓壞了。”少女覺得挺別扭,努力想要掙脫他,卻聽他溫柔叮囑道:“別亂動啊,我的騎術不太好。當心掉下去啦。這匹馬是新馴的,不那麽好騎。”
少女忍不住皺眉,這人婆婆媽媽,好生麻煩,巴不得將他甩掉。她獨來獨往慣了,很不習慣跟人同行,更勿論同乘一匹馬。尤其纏著她的人,是個莫名其妙的小男生。她本想買匹馬獨騎,可惜找不到機會,從京城到山海關一路,皆是流離失所的難民,扶老攜幼地逃難,不時見餓殍滿地,屍體成堆,沿途市鎮皆被廢棄,連賣茶水的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