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鼎中原》第1章 故國之殤 5 下廚的小貝勒

5 下廚的小貝勒

孟林拖拖拉拉出門，磨蹭到禦膳房外，先伸腦袋打探一番，鼻子聞了幾下，確信裏麵沒死人，這才放心地踱進去。原來禦膳房之建築，本為放火而設計，磚瓦最耐燃耐火，大火焚燒紫禁城，禦膳房外麵燒得黑，裏麵卻安好無恙。

翻翻米缸和籮筐，青菜米麵樣樣不少，火腿肥肉琳琅滿目，雞鴨魚肉之類，缸裏居然還有魚。打開牆上的櫥櫃，各種南北幹鮮貨，香菇木耳點心蜜餞，見過的沒見過的，擺了滿滿一屋子，查看灶台的調料，柴米油鹽醬醋茶，居然一備齊全，再揭開鍋蓋一瞅，居然還有半鍋肉，想必大火燃到時，禦廚們正在忙活，飯沒燒完就跑光了。

孟林心中大喜，本擔心禦膳房失火，燒毀所有的器具，巧婦難為無灶之炊，無法討大帥歡心。哪料到如此齊備，比營中大灶強多了。可找到用武之地了！那鍋肉時日已久，他擔心肉已壞掉，怕大帥吃壞肚子，命人將它裝到盆裏，拿回軍營喂狼狗。

孟林卷起袖下廚，洗菜切菜親力親為，他一向講究美食，難得遇到好條件，當然要精心料理，配料打醬調芡汁，一板一眼一絲不苟。侍衛們在旁提醒：“大帥急著開飯呢，不用這麽麻煩吧？”孟林慢條斯理道：“這裏可是禦膳房。不是軍營的大灶。大帥進宮第一餐，當然要精細講究。嗯，這邊有醃好的裏脊，剛好做個黃金肉。”

一侍衛衝他打趣：“小貝勒當廚娘，真是天下奇聞。”另一侍衛奇道：“黃金也能做菜嘛？”孟林嗤之以鼻：“你想錢想瘋了吧？你倒拿塊金子嚐嚐？”手上不停幹活，對前一侍衛笑道：“你是少見多怪。自古以來大人物，皆有當廚之經曆。遠的伊尹不說了，就咱太祖和太宗，跟我這麽大的時候，還不是當廚子侍候人。這道滿洲黃金肉，可是太祖爺首創的名菜。”

曹璽派人送來糧食，堆放在禦膳房之外，見孟林一人下廚，速度比蝸牛還慢，忙招呼幾個侍衛幫忙，清理灶台收拾柴火，洗刷鍋碗瓢盆，準備一夥人的晚餐。忙活了半個時辰，飯菜終於做好，雖是清水煮白米，卻也香氣撲鼻，令人食指大動。

米飯已經煮好，黃金肉仍在準備，孟林剛把芡汁兌好，侍衛通報大帥來了！隻聽一人大吼道：“燒個飯咋這麽慢！害爺等到胃疼！咱們是行軍打仗，又不是開慶功宴！”一隻大手伸過來，將他手中勺子奪去。孟林認得是大帥，忙擦擦手匯報：“黃金肉還沒做好。”隻聽大帥又吼一聲：“老子隻想吃飯，不想吃黃金肉！”

多爾袞餓了一天，顧不得主帥風度，搶先拿一隻大碗，米飯盛得滿滿冒尖，蹲在屋簷下大嚼。眾侍衛紛紛效仿，各自端碗席地而坐。一夥人在外打仗，習慣野地就餐，主仆尊卑置之度外。孟林隻得停手，黃金肉也不炒了，端了把板凳侍候：“爺請您上座。”

多爾袞搖頭不接，嘴裏塞得滿滿的。孟林隻得自坐，找了一隻小碗，盛了半碗米飯，就著幾根鹹菜，細嚼慢咽。這是他的習慣，無論打仗多匆忙，絕不暴飲暴食。多爾袞吃完一碗，自行去盛第二碗。孟林來不及伺候，幹脆不伺候。

多爾袞大踏步進屋，俯身去鍋裏舀飯，忽然聞到香味，伸手摸灶台下，發現一大盆紅燒肉，那一把大蒲扇蓋著，忍不住笑罵道：“你這個小鬼頭，騙老子等黃金肉，好吃的卻藏起來！”自行舀了一大勺，片刻間吞下幾塊：“嗯嗯，好吃，好吃，你小子手藝長進了！”

孟林小聲提醒道：“那是給狼狗吃的。”多爾袞沒聽清楚，旁邊侍衛笑起來。孟林歎一口氣，見他吃得噴香，想必紅燒肉未腐壞，也就聽之任之。多爾袞招呼眾人：“你們都來嚐嚐！”眾侍衛見狀圍上去，片刻間將一盆肉搶光。孟林一向謹慎，獨坐在門口吃飯。如此來曆不明之肉，再美味他也不吃。忽聽多爾袞大吼：“什麽人鬼鬼祟祟，給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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