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隻過了一半,還有半天的時間。人在悲傷的時候,時間過得特別慢。別無他法,馨美隻有煎熬著。
下午,馨美抽了個空,給陳朔打了個電話,她多麽想告訴陳朔匿名信的事啊,可是她記得陳朔昨天晚上說他今天會很忙,本來要有些城府,不去打擾他的,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打了電話,哪怕聽聽他的聲音也好啊!
聽到陳朔在電話裏“喂”,她幾乎想撲進他的懷裏,哭上一場。
“你今天忙不忙?”她忍住哭問道。
“挺忙的,今天做小鼠實驗不太順利,回去要晚。要不然今晚不做飯了,我路過中餐館買些菜帶回去。”
馨美知道做小鼠實驗要非常小心,要心平氣和,因為小鼠的器官小,血管也細,搞不好實驗就失敗了,於是她說道,“行,那就買些菜回來。”
“小家夥,你忙不忙?”陳朔朗聲問道。馨美做了住院醫後,他覺得塵埃已定,心情好了很多,整個人都陽光了起來。
“我就是想你了。”馨美囊著鼻子道。
“你怎麽啦?感冒了?”陳朔聲音裏有些焦慮地問道,做住院醫假期很少,病了都要堅持一樣。馨美可以想象到陳朔擔憂的表情和他永遠真誠的目光。
“沒有,就是想你了!”馨美又重複了一遍。
“那你是不是累了,好好休息下。”陳朔又叮囑道。
掛了電話,馨美在一個角落的椅子上呆呆地坐了幾分鍾,然後重新回到工作中去。麵對病人的時候,她試圖把一切都拋在腦後,告訴自己淡定淡定,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更不能出事故。但她發誓,這是她有生以來最難熬的一天。
好不容易下了班,馨美全身已經癱軟無力,或者因為憤怒讓她瀉了氣,或者因為傷心讓她悲痛欲絕。
她全身顫栗著,雙手發抖,她一邊機械地開車,一邊隻怔怔地望著前方,她早已經懷疑一個人,這世界上唯一的一個人:能知道她從哪兒畢業,能在匿名信裏寫這麽詳細,知道她底細特細的人,除了任曉,還會有誰呢?
她的五髒六腑都相互撞擊著,身心都疼痛劇裂。
她十多年的好朋友,她宿舍裏頭對頭,掏心掏肺了五年的姐妹,現在在背後捅了她一刀,還是在美國。
任曉,你為什麽要做出這樣的事情?為什麽?!!!這樣做對你有什麽好處?!
馬路上車山車海,正是下班的高峰時間,一會兒加點兒速,一會兒又要減速,馨美覺得自己都掌握不住方向盤了。路上,躺著一堆動物的血淋淋的屍體,想來是前不久被車誤撞的,現在在路的中央,每個人都隻好躲避不及地碾壓上去。馨美看著它,感覺那個無辜的生命就是自己,被人踩壓著。
她趕到幼兒園。兒子看到她,搖搖晃晃地撲了過來。他一臉天真無邪可愛的微笑,撕開一條縫,象一道陽光,擠進了她的心裏。
每個人小時候都是這樣可愛的啊!為什麽長大了就會變得邪惡?就像任曉。她禁不住歎道。
雨果在《悲慘世界》裏說,“邪惡者有邪惡者的快樂。”做邪惡者有什麽快樂?她不理解。
馨美晃了晃腦袋,把兒子放在car seat裏,回到前座,坐下,忘了把兒子安全帶係上沒有,又從車裏出來,打開後門,看了看,兒子的安全帶係得好好的,她又回到前座,回頭看了一眼豆豆胖乎乎的小臉,然後回頭看著前方,告誡自己開車一定要小心,要集中注意力。“禍不單行”這幾個字的份量,她是懂得的。無論發生什麽,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絕不能讓車禍發生。
回了家,她多麽想把自己扔在床上,因為她實在心力交瘁。但是她不能就此頹廢,任曉想輕易地打倒她,她不會讓她得逞。
她讓自己忙了起來。她燉了一鍋湯,把兒子的髒衣服洗了,把廚房進行了大掃除。自從做了住院醫以後,一周工作將近70個小時,家裏也顧不上打掃了。
陳朔回了家,馨美以為自己足夠堅強了,可還是一頭紮進了丈夫的懷裏,白天憋了一天的淚水,打濕了丈夫的衣襟。
陳朔抱緊了她,讓她哭個夠,他沒想到發生了什麽大事,他是想著可能今天哪個病人給她難堪了。
等馨美抬起頭來,他柔聲問她,“怎麽了?”
馨美抽噎著把匿名信的事一一訴說給丈夫聽,陳朔聽了非常生氣,“怎麽會有這樣的人?!”而且他馬上懷疑就是任曉,而且絕沒有第二個人。
“那我們怎麽辦?”馨美抬頭問。
“給她打個電話。”陳朔說。
“我也是這麽想的,我必須麵對她,可是,這要傷了一個人。”她指的是韓文棟,她了解韓文棟,他是一個很正直的人。她已經傷了他了,不能再傷他了。
“我知道。可是你想想,韓文棟怎麽和那樣的人生活在一起呢?她能害你,說不定哪天害韓文棟,好在他們現在還沒有孩子。”陳朔篤定地說。
馨美撥了電話,電話通了,可是半天沒人接。馨美靜靜地等著,直到聽到了任曉的聲音。
“任曉,有人給我們醫院寫了匿名信,是不是你做的?”馨美問完,咬緊了嘴唇。
“匿名信?我們是好朋友,怎麽能做那樣的事?”任曉的聲音還算平靜,聽不出端倪。
“你有沒有注意到你連匿名信的內容都沒有問?我來告訴你,信裏說我在中國的醫院工作時出了事故。那場事故是你出的,病人死在你的手裏,這個你不會就此忘了吧?你反過來誣陷我?你怎麽會這麽狠?”馨美的淚水止不住流了下來,“我以為我們一輩子都是好姐妹,互相扶持著走完一生。”
任曉說,“馨美,你怎麽能懷疑我呢?興許是有人想害你,把我的事栽在你頭上,讓你懷疑我。”
“這個人就是你!有誰會知道我在哪兒做住院醫,有誰會知道得如此詳細?”馨美聲音更加悲憤。
任曉突然在電話裏冷笑了起來,“好漢做事好漢當!你猜得沒錯,那個人就是我!你想知道為什麽嗎?”任曉歇斯底裏地笑了起來,“為什麽我愛的男人在夢裏喊你的名字?為什麽他心甘情願把幾萬美金送給你?為什麽我懷不上孩子?為什麽我考不過醫生?為什麽我沒有的你都有?為什麽我哪兒都不如你?你說!”
“那些錢我會還給文棟的。”
“他說過不要你還,你好本事啊,都結婚生子了,還勾搭別人的老公!”任曉咬著牙道。
“你胡說!”馨美一時氣急,卻再也說不出話來。任曉希望她沒有工作,希望她倒黴,恨不得碾碎她擁有的一切。她好狠的心哪!
“你給我住嘴!”一聲怒吼。馨美在電話裏都聽到了。
任曉回頭,韓文棟站在她身後,上身赤裸著,下身裹著一條毛巾,正一臉憤怒地盯著他,拳頭緊握。
“你,你,你不是洗澡去了嗎?”任曉驚慌失措地說,口齒已沒有了以往的伶俐。
(謝謝閱讀,版權屬若妖所有)
多謝不記得!分析很到位!請看下集!
多謝ak9691!感覺有時候朋友間可以相似,也可以互補。我和我的朋友們間也是如此。來美國後,和朋友們相處,也汲取了很多營養。520同快樂!我在苦思冥想,文棟這個角色應該如何反應,如何處理這件事和任曉的關係。
多謝不記得!字字珍珠!
多謝緣兒!你所擔心的,我們都不願意看到的,發生了。。。不辛苦,樂在寫作中。
多謝nanax!暴風雨即將來臨。。。
多謝菲兒鼓勵!我加油!
瑤瑤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