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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san 在電話裏說,“我知道你有什麽想說,但沒想到是這麽讓人覺得卑鄙的事。你覺得你先要跟Jessica 談,還是我來談?我來談沒有任何問題,但是Jessica會不會覺得由她媽媽來告訴她好一些呢?”
婉怡說,“您說得對!我必須先跟她溝通一下。”
下午真真打網球回來,照例去洗澡,洗完澡後婉怡給女兒倒了一杯橘汁兒,拉女兒坐下。
許是她麵色有些緊張,又欲言又止,真真看出來了,“媽咪,事情有新的進展了麽?”
“真真,”婉怡的目光不再躲閃女兒了,“真真,有一件事,媽咪必須告訴你。”
“媽咪,您說吧!”真真本來要在家陪媽媽,不再去打網球,婉怡說不能兩個人都悶在家裏得抑鬱症,勸真真還是打網球,她說等她的臉好一些,她會接著去做瑜伽。
婉怡眼裏含著淚水,“媽咪說的事情會讓你難過,但是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真真有點兒被媽咪的樣子嚇著了,“媽咪,我會勇敢的。”
“真真,”婉怡越發握緊了女兒的手,“那天媽咪挨打,不是因為媽咪沒把地擦幹淨,而是因為,因為,”婉怡咬住了嘴唇,“因為範思仁在看你…洗澡。”
真真呆呆地看著媽咪,她恨範思仁打媽咪,當他是個虐待施暴的人,沒想到他竟然是那樣的壞人!什麽樣的壞人?她一時找不到除了“壞人”以外的一個詞來形容,在一個十八歲的美麗單純的女孩子世界裏,一切都應該是象鮮花一樣美好的,即使看到無家可歸的在路上蹲著討飯討錢的人(有時候他們還領著一隻狗),盡管媽媽有時說有的人是用毒品成癮的,她寧願相信他們真的是因為沒有工作而食不飽腹,寧願相信好的一麵,所以總是讓媽媽給他們哪怕幾塊錢,好歹是一頓飯錢。
婉怡看著真真,美國長大的孩子心靈純淨,太善良,對人不設防的,即使在 downtown(市區)有無賴來搭訕,她們也要禮貌地拒絕,不像婉怡,她可以不搭理他們,真真還反過來埋怨媽媽沒有禮貌。
婉怡看著真真驚詫莫名的眼睛,心裏說,“真真,你說句話,不要嚇媽!”對範思仁的恨,對自己命運的埋怨,身上的傷痛,這時全沒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女兒身上,怕女兒,小小的女兒,受到傷害。
真真的眼裏飽含了眼淚,“媽咪,怎麽會有這樣的人?!我更恨他了!”
婉怡見狀忙摟著女兒,她真沒什麽本事,所能做的就是摟住女兒,即使這樣她已經保護不了女兒了!她正不知道說什麽好呢,真真抽泣起來,一手握住一根辮子。她今天把長頭發辮了兩個可愛的辮子,一邊一個,“媽咪,讓我傷心的是他打了你!對不起,媽咪,你用盡全力來保護我,我卻不能保護你!一想到你被打成這個樣子,我的心裏就充滿了恨!”真真哭了出來,喊著“媽咪,媽咪!”撲在母親的懷裏。
女兒哭得這樣傷心,當母親的自是哭得泣不成聲:命運是一把雙刃劍,有時讓你飛黃騰達,有時又把你刺傷在地。許是前四十年運氣太好了,老天讓她後半生吃苦。人這一生,大概總是要苦樂平衡的。若真是這樣,就認了吧。
前些日子聽她的一位大學同學,男同學,出家當了和尚,她心裏的確有些不解:一個理科男,怎麽就突然看破了紅塵?現在幡然醒悟,也許塵世有他不能躲避的東西,比如權勢,升官發財,爾虞我詐?她也不知道他成家與否,有沒有孩子,如何可以割舍妻兒?或者家庭發生了變故?上大學的他很健談,清瘦,現在更瘦了,昄依佛門,穿著打扮儼然一個真正的看穿了一切的和尚。
讓女兒含著恨生活,這是一個媽媽的失職和罪過,婉怡哭著說,“寶貝兒,是媽咪的錯,一切都是媽咪的錯,是媽咪和那個人結了婚,是媽咪被蒙蔽了 !”
“媽咪,不要哭了!不是您的錯,是那個壞人的錯!他的錯不應該加在任何人頭上。 ”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婉怡哽咽著,哭的是曾經的錯———曾經的無法挽回,糾纏不清的錯。
錯,錯!錯!!
原以為嫁給了一個高尚的人,沒想到嫁給了一個帶了很多罪的人渣。
女兒說他的錯不應該加在任何人頭上,思維如此清晰,可是沒犯錯的,無辜的人畢竟要承受犯錯人的痛苦,甚至是一種trauma (創傷)。
Susan 趕來後,和真真,婉怡各自擁抱了一下,她先是對真真對發生了這件事抱歉,然後她問真真怎麽想,也許她知道,這麽大的孩子,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不要別人把想法強加給她。
真真說,“首先,我是恨那個人和他的那種行為;第二,我更是心疼我媽媽受的苦,從來沒有人打過她。”
Susan問真真,“那麽,你是想幫媽媽的忙?”
真真說當然是的。
“那你自己呢?你是受害者。” Susan問真真。
“雖然我痛恨這種行為,但是我的身體並沒有受到痛苦,而我的媽咪身心都在受著折磨,而且還要照顧我,而且一個人忍受著痛苦,還不能告訴我姥姥和朋友。”真真說到這裏,看著媽咪,傷心起來,不禁抹起了眼淚。
“你這女兒真懂事兒。你真幸福!” Susan看著婉怡,由衷地誇著真真。
是的,是幸福的,女兒就在這裏,安然無恙!
婉怡笑了,嘴角牽動了一下,受傷的部分疼了起來,但是內心還是得到了安慰,bottom line(底線的底線):女兒是安全的。
Susan 看了真真,又看了婉怡,“看得出你倆都很堅強,尤其是Jessica。相信我們能一起處理好後麵的事情,保證你們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婉怡說,“隻要人在,其實沒有什麽可怕的。”
“你這樣想太棒了,婉怡,我為你自豪!你很果斷,勇敢!”
婉怡無奈地笑笑,聳了聳肩。心想,不是每個人天生都會堅強的,而是被生活曆練的吧,百煉成鋼。
Susan後來又和真真單獨談話,婉怡避開了。Susan和真真單獨談話是因為她擔心真真顧及母親的感受,有些心理話沒有傾訴出來。
果然,媽媽一離開,真真淚流滿麵,她說,“這幾年發生了很多事情,家庭巨變,好朋友離世,其實,每一個創傷還在,有時候好一些,有時候又被撕開。”
Susan握住她的手,“ Jessica,你做的很好!我很為你自豪!你愛媽媽,愛朋友,這份重要的素質會支撐你在以後的生活中走到很遠!也會支撐你走下去!每個不幸的家庭都會又傷心的眼淚,但是每個家庭又都會有美好的未來,隻要努力去做。”
真真覺得Susan說得有道理,有時候她也想過,生活總會越來越好吧?她看到媽媽再婚後臉龐豐潤了起來,以為媽媽會幸福,但是現在看來,生活不會一帆風順。
她說,“我會努力去幫助媽媽,媽媽是最不幸的。”真真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她多麽希望自己化身成一名勇士,每次在媽媽需要她的時候,需要幫助的時候都出現在她的麵前,打走壞人,挽起媽媽的胳膊,帶她離開那裏,走得遠遠的;她甚至希望自己把媽媽以前痛苦的記憶抹掉,就像把計算機重新組裝一樣,反正,能讓媽媽遠離痛苦的事她都會去做。
她這樣體諒媽媽,Susan也被感動了,“Jessica,你這樣為別人著想的話,你自己的痛苦就會少一些,或者,你恢複得快一些。”她看著Jessica的眼睛,覺得時機成熟了,“如果,法庭要你作證你當時在洗澡的話,你會麽?”
“會的。”真真簡單地回答,“為什麽不?他是個壞人!凡是對媽媽有利的事情我都會做。”
Susan說,“你很勇敢!你這樣想,我就放心了,我擔心你會有顧慮。”
真真苦笑了一下,嘴角帶了一個十八歲少女不應該有的無奈,“我沒有顧慮,又不是我做錯事情,我不會感到丟人。Shame on him! (我為他感到丟人)”
小孩子的思想,在大是大非麵前,是直來直去的。Susan為Jessica 的單純感到欣慰,她伸出手,握住了Jessica 的手,“Jessica,我真的為你自豪!”
真真稍有些害羞地說了謝謝。
Susan問她可不可以跟爸爸談心,真真說,“他自己也有家,他的新妻子懷孕了。”言下之意不想打擾父親。
Susan說,“你這樣可愛的女孩子,爸爸應該是很愛你的,需要幫助的時候去找爸爸,好嗎?”
“I will try。(我會去試試)”真真說。
“另外,我建議你和媽媽一起看看心理醫生,早日走出這些陰影,你怎麽想呢?”
“需要的話我就去,也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那個艾瑪. 傑森醫生就很好,我還可以看她嗎?”
“當然,it is your choice!(你自己的選擇啊!)”
(謝謝閱讀,版權屬若妖所有)
多謝緣兒鼓勵!範牧師是有意圖的。真真真的很棒!
多謝nanax!任何人都有無限發展空間。
希望婉怡以後的生活會好起來!真真真的很棒!婉怡有這樣的女兒是福氣啊!!
多謝康康!命運蹉跎...
多謝不記得!是的,性格決定命運!用在仲群身上也很合適!謝謝你喜歡婉怡。
多謝Cooperstown! 是的,誰碰上這種事都太難了!我不能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