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開著車在附近的酒吧旅店尋找,沒有找到,反而讓酒吧裏的人一臉驚奇,最後隻好開車回了婉怡的家 。
陳朔建議大家都躺下休息。
躺了一陣兒,馨美看著昏暗中圓睜著雙眼的婉怡,“姐,要不你吃兩片安眠藥吧?好好睡一覺!”
婉怡說,“我不睡,我一閉上眼睛,就看見真真冷著哆嗦。你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我倆明天都不上班了!陪著你!”馨美摟住婉怡,仿佛要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婉怡,可是,她知道,當母親的心,是溫暖不了的。
柳慧和長山等在手術室外麵,受了婉怡電話裏的啟示,才報了警。
然後兩人開始了等候,一生中最漫長煎熬的等候,不是等情人,也不是等候高考分數的那一刻,而是等候一生摯愛的兒子從手術室裏安全地出來;可是命運,從來都是沒有先兆的,會有千萬種可能。
柳慧甚至想,想到了自己傷害了善良的婉怡,自己此生造了孽,報應到兒子身上了?她寧願用自己的肉身軀體兒子挨一刀,寧願自己跪在十八層地獄,受盡前任踐踏,受盡極刑,隻要能代替兒子受苦。
長山這時握著柳慧的手說,“我要是能代替兒子受罪就好了!”
長山說出了柳慧的心裏話,柳慧為此羞愧不安,一種發自內心的內疚折磨著她,咬噬著她的心,一口又一口,石階上能對她娘倆如此掏心掏肺,自己省吃儉用,連牛肉麵都舍不得吃卻能給他們買回海參滋補身體,對她如此包容,心如此大的人,除了長山,還會有誰呢?在知道妻子背叛,兒子不是自己親生的時候,沒有轉身離開,而是和她相守在這裏,用自己傷透的心來支撐著她。現在,自己肮髒的身體靠在他的身上。
“不要褻瀆了他高尚的靈魂吧?”她對自己說,“我真的太髒了!”
這時,她的心是低到塵埃裏的,即使低到塵埃裏去回報他,自己已然沒有這個資格了。
有的錯,無法糾正,便是一生的錯。
長山的心裏,便是一生的糾結啊!
她不敢正眼看長山,長山木木地端坐著,木木地盯著遠處的一堵牆,牆是白色的,白的瘮人,這讓他和白色的喪服聯係起來。長山的眼前是一片白色,長山不明白為什麽不能采用別的顏色。
仲群終於出了手術室,醫生也說郭傑血壓,呼吸,心跳都平穩,等會兒麻醉藥過後就會醒來。
柳慧告訴他真真不見的事,仲群立時頭暈目眩,一雙兒女相繼出事,幾乎暈倒,急著給婉怡打電話,婉怡以為是警方來了電話,告她真真找到了,結果聽出是仲群的聲音, 便抽泣著說,“真真到現在還沒找到。仲群,都是我的錯!你罵我吧!”婉怡哭著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最後說,“要是你在,我和真真就不會這樣,你一向是和事佬。”
仲群眼眶濕了,“婉兒,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我是真的錯了!我把咱們辛辛苦苦撐起來的家給毀了!婉兒,你要保重,我現在就去買機票回美國!”
“那,郭傑怎麽樣了?”婉怡擔心地問。
“病情穩定,沒有生命危險了!”仲群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婉兒,謝謝你的關心!”
他為女兒祈禱著,柳慧跟在他身邊。長山看到他們並肩走來,一時心中氣憤,給了仲群一拳,仲群由於剛才給郭傑輸了血,又擔心女兒,一時站立不住,倒在地上,鼻子流出了血。
“你幹什麽呀?他剛給兒子輸了血!”柳慧拉住長山。
“兒子?是你們的兒子!我要打的是一個拋棄了你又回來禍害你的不負責任的混蛋!我真想把他揍扁了!”
仲群勉強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我買張機票,我要回去找女兒!”他剛站起,頭暈,又差點兒摔到地上,慌得柳慧忙扶住他。
柳慧扶他坐到椅子上,說,“要不,我給你買機票去?你把證件給我!”
“在我錢包裏!”仲群有氣無力地說。
“算了,我去吧!”長山突然說。
仲群和柳慧詫異地看著長山,長山說,“我不想照顧他,你照顧他,我去買票!”
長山主動提出幫忙,兩人都很感動,尤其是柳慧。仲群要和長山握手,長山不理他,一轉身走了。
長山拿著仲群的身份證,往醫院門口走去,走過一排萬年青前,他手一揚,把仲群的證件扔到萬年青叢裏,往前走了。
他恨這個鄭仲群,他是迫害他家庭的罪魁禍首。
他往前走了幾步,卻又返了回來,鄭仲群再不好,他是要回去找女兒的,他想著手術室裏的兒子,一陣心痛,那個可憐的失蹤的女孩子,她需要一個父親。那個父親,也需要回去,和妻子一起,去尋找女兒。
中年時的他,已經不是血氣方剛,意氣用事的年輕人了;做大人的,應該把私心放在一邊,把孩子放在第一位。於是他蹲在地上,低頭撅著屁股去尋找鄭仲群的身份證。
保安走過來,問他找什麽?他說,“找我的良心。”
保安有些好奇地開著玩笑,“找良心?去精神科找去!”
長山沒有理會這保安的無聊,專心致誌地找著,一時間心裏慌張,竟怕找不到。
找到了,為自己小小地自豪了一下,又往門口急匆匆地走去,暫時忘了自己的痛苦。
長山這一輩子為人誠實,憑良心做事,真要把仲群的證件扔了,良心上真無法對自己交代。
人這一輩子,無論做人,做事,要對得起別人,更要緊的是對得起自己,問心無愧,不枉來塵世一遭。
長山買了機票回來,把機票給了柳慧,“你送給他吧。”他還是不想見他。
郭傑醒過來的時候,一睜眼看到了爸爸媽媽放大的笑臉,虛弱地笑了一下。
柳慧撫摸著兒子的臉,雙眼盯著兒子,看不夠,兒子在手術室裏的幾個小時,仿佛有一世那麽久,“兒子,兒子,我是媽媽!”
“我知道。”郭傑說。
“爸爸。”郭傑看著長山叫道。
“好兒子!”長山一把摟住兒子,過了片刻便放開,心裏又有些異樣的感覺,什麽樣的感覺呢?是生分,因為郭傑已經和生父相認了,生父在美國,有地位有錢,他有什麽呢?他除了有一雙不能掙錢的手和胡子拉碴的臉,還有什麽呢?如果郭傑去美國有好的前途,他…也讓他走;隻要對孩子前途有利的,他沒有理由阻攔。
可是畢竟心裏一陣憋屈,但又怕兒子看見他那張不愉悅的臉 ,便想出去透透氣,讓心靜一靜。
郭傑喊住他道,“爸爸!別走,我和您說句話!”
“兒子,你什麽都不要說,你想去美國,爸爸支持你!”長山主動說道。
“爸爸,我不是要說這個!我想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有人救我,所以說我爸爸…是中美合資公司總裁。”
“爸爸不怪你,你用自己的聰明救了自己!”
“爸爸,你養了我十六年,我不要去美國!我要和爸爸在一起!”郭傑的眼淚流到眼角,流到枕頭上。
長山熱淚橫流,一把抱住了兒子。十六年的心血,造就了這樣一個懂事的兒子;這輩子,不管兒走到哪裏,都知足了。
“可是,美國條件好,你要去,爸爸一定要支持!”
“爸爸,我現在不去,我將來要憑自己的本事去美國讀書,去工作,接您和媽去!”郭傑保證著。
長山嗚咽著,一時竟無語凝噎,又怕打擾兒子休息,便趕緊退了出來。
柳慧也激動得說不出話,跟在長山身後出來。
長山斜靠在樓道裏的牆上,盯著柳慧,“行啊!你都帶郭傑認有錢人去了!”
“我沒有!”柳慧辯解道,“真的沒有,長山,我都不知道郭傑是怎麽發現仲群是他的爸爸的!”
“仲群?你叫得好親熱!你要跟他走,倒是跟我說一聲啊,偷偷摸摸地算什麽?”
柳慧低頭不語。
“不會是跟蹤你的吧?”長山半帶調侃地問。
柳慧臉紅了,真若被兒子跟蹤發現出軌,也太尷尬了。
(謝謝閱讀,版權屬若妖所有)
多謝緣兒!也祝你們全家元宵節快樂!
多謝貓肯定!握手!歡迎做客!
Well said!
多謝蝦米糊!還好還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多謝感恩的日子,有時候我們覺得平凡或看不上的人,卻有閃光的地方。
多謝瑟瑟幫我捉蟲,是要寫柳慧傷害善良的婉怡,結果打字的時候輸入了一串兒,我沒注意,今天發得著急了,寫得有些困了。以後一定注意。
多謝曉青!有人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多謝菲兒肯定!長山這段我想了好半天,既要自然,有憤怒,又心善。沒有一個人是完美的,真實較好!
多謝緣兒再次光臨!希望兩個孩子健健康康地成長!不辛苦,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