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還算清醒,記得給扭在一起的麻花拍了照,省得麻花中的一個抵賴。
沒錯兒,她此次來,是取證據的。哈哈,取老公背叛自己的證據。
女人的衣服扔了一地,靠近門口的地方,是女人的粉色的蕾絲胸衣。
粉色?婉怡皺皺眉,她這一輩子永遠不會穿粉色胸衣的。
屋子裏傳來呻吟聲,喘息聲。
正是敲鑼打鼓捉奸捉雙的偉大時刻!可是婉怡捂住了耳朵,不想再聽下去了,或者她已經聽不下去了。
一般的女人當然會衝進去的,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奸夫淫婦麵前!看著他們胡亂地裹起遮羞布,看著他們驚愕不已,狼狽不堪…
隻要她邱婉怡衝進去,哈哈哈!她就是個高高在上的勝利者!
可是,她的雙腿象灌了鉛,動不了了,自尊心提醒她,跟任何女人廝打,她都不屑,真的不屑,絕不是她膽小。
她堂堂一個市長的女兒,從小大大,骨子裏就有一種優越感,她怎麽可能丟得起這人?她真的不屑!即使搧耳光,也隻能搧在自己丈夫的臉上。千錯萬錯,都是自己男人管不住自己。再說,男人管不住自己,有一二三四五個女人的,她能搧得過來麽?
就算她進去捉奸,以勝利者的姿態出現在他們麵前,她就是勝利者嗎?作為妻子,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在床上,她已經敗了!一敗塗地!
鄭仲群跪在她麵前求她原諒又能怎麽樣?他做過的事,肮髒的一塌糊塗,能洗得淨嗎?即使許多年後,她的丈夫和別的女人赤身裸體抱在一起的場麵還是她心頭的夢魘和魔鬼,是她的恨和她的怨,是她今世的痛苦和下一輩子的不甘心。
她以前認識一個事業上很成功的女人阿珍,阿珍老公在國內有外遇,小三小四小五的,阿珍沒有搧老公耳光,阿珍去跟丈夫的每個情人都去求情,求情人們放過她的老公,因為她和她的三個孩子需要他;可是,阿珍換來什麽了呢?嘲笑!人家嘲笑她沒有魅力,連自己的老公也吸引不住。阿珍是悲哀的,阿珍不知道,她的老公已經不屬於她了,他和不同的女人聯袂背叛了她,再齊來踐踏她的尊嚴,把她踩在腳下。阿珍以淚洗麵了數日,決定忘掉那男人,阿珍最後的結論是: 女人,要對自己好一點兒;自己對自己的好,是別的女人拿不走的。
婉怡把這件事淚汪汪地給鄭仲群講完了,然後說,“你要是出了這樣的事,我肯定扭頭走開!”
鄭仲群笑著說,“我不信,你就這麽不愛我,不把我從別的女人手裏搶回來?”
她半笑著說,“我愛你,可我更愛自己的尊嚴;我不會求你,我也不會求她!”
有人往往會忽略掉自己的尊嚴,可是尊嚴在婉怡心裏,時時刻刻神聖不可侵犯。
她不相信一個人可以這樣背叛和欺負另外一個人,於是,她心裏那道承重牆倒了,這是她的愛情的牆,曾經美麗的,鮮花竟放,綠草如茵的牆,在她心裏獨一無二的牆,支撐她骨架的牆。
那些不論生老病死不離不棄的海誓山盟呢?都藏到哪裏去了?
她的身體其實在自己心裏已經倒了下去,隻不過攀住了門框,任由身心在那裏顫抖著,滴著血,血再把她淹沒,蒙住了她的雙眼。
有人說,寧可原諒身體上的背叛,不能原諒精神上的背叛;因為心在你身邊總比身體在你身邊,心在另一處好一些。她不能同意這樣的說法,她不能原諒任何背叛。她本來生活中就有潔癖,在性方麵就更有潔癖。在她看來,任何背叛都不能給予借口,因為愛和性,都是那麽的pure(純潔),那麽地不希望沾染灰塵。
其實她來以前已經決定,如果薇兒的話是真的,她不能原諒鄭仲群。她這次來,隻是不想冤枉他。
其實她來隻是來做一道證明題,她證明對了。
她咬著牙忍受著委屈和屈辱,把地上的衣物也拍了照片。地上還有鄭仲群的上衣,桌上還有一張昔日的全家福,他總不能否認吧?照片裏她,鄭仲群和他們的女兒真真,曾經幸福的一家,現在也不過是一種擺設,不過是現世的嘲諷。
邱婉怡把輕飄飄的身子撲進了電梯,跌跌撞撞地出了公寓樓。這一幕在她跟蹤他們到餐館時她是能想象到的,可是她為什麽偏要來證明自己是對的?偏要來討這樣一個證據,把自己全身心剖開了,鮮血淋漓?
她真傻,她真的很傻,她從頭到腳都傻透了。明知道會被擊潰,偏要跑來討受傷。
天上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毛毛雨,不溫不火地迎麵隻給她一些潮濕感。也許她來以前就已經下了,隻不過她太專注於他們兩個,竟然不知道下雨了。
老天呀!你為什麽不下一場暴雨,把我澆得麻木,把我澆得人事不省?讓我從此不知道什麽是痛,什麽是傷心,什麽又是殘忍?
天哪,人為什麽要長一顆心?人要沒有心做個行屍走肉不知痛不知苦該多好!
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雨中奔跑,想起初到美國讀書的歲月,那時候兩個人白天都在讀書,夜間拚命地趕作業,兩腚朝天,忙完了一天到了晚上躺在床上連拉拉對方手的氣力都沒有,就象農夫農婦幹了一天體力活,吃得香睡得也快,連做愛也成了奢侈。第二天清晨起來又互相嘲笑睡得象死豬,連那欲望也沒有了。可是,那時,日子不富裕,為了一家的前程而並肩奮鬥,多麽幸福啊!現在工作就緒,美國夢實現,偏偏如今戲散了,人盡了,隻問世間:情為何物?
好累,好苦,心裏好委屈。
上海的街景還是那麽美,透著現代氣息,還是那樣燈火輝煌,還是高樓大廈林立,可是她已經不再是她了,她是一個被丈夫背叛了的人,被遺棄了的人;她不再自尊,不再驕傲,也不再幸福。
以前的邱婉怡,死了,不聲不響地死了。
秀發在雨中氣憤中已經紛亂不堪,她像個瘋子在奔跑。一定有人要把她送到瘋人院的吧?
想到了真真,她哭了起來。她的家,自從有了真真,已經不再是她和鄭仲群的,是他們和真真三個人的。真真是她心裏最柔軟的地方,有了這樣一個爸爸,真真也好可憐。
想到了父母,她又哭得更厲害些。父母就在不遠處的樓房裏住著,隻要她一個電話,爸爸的小車就會來接她,她就會鑽進父母的懷裏,想哭想鬧,由她折騰。可是,她還是小時候要糖愛撒嬌的那個小女孩麽?不是了,她已經長大了,長得太大了,她的懷裏,已經有了撒嬌的真真;父母已年邁,她要反過來照顧他們了,怎麽還要他們來替她操心?替她傷心欲絕?
要是能變回小女孩該有多好!重新活一回,重新選擇一回,選一個能和自己一起年輕,一起變老的伴侶,或者幹脆不結婚了,就自己,活得瀟瀟灑灑。
她就這樣一麵哭,一麵漫無目的地跑著。她雖然累,但是兩隻腳卻瘋了一樣地交替著停不下來。
不能停下來,隻怕是停下來,她會昏過去的,因為她真的象行屍走肉。
婉怡跑了好久,才發現自己跑到了黃浦江邊,這是她曾經和鄭仲群無數次約會談愛情暢談理想的地方。她本來已恨透了鄭仲群,可是記憶偏象一把無刃劍,竟然把她騙到了這裏,讓她麵對,讓她狼狽。
婉怡繼續漫無目的地奔跑著,身體象一根鴻毛。
腳下突然冰涼了起來。
原來她已經站在了黃浦江裏。
身子變得沉了起來,是衣服吮吸了水的緣故,也是心裏喪失了活的鬥誌,一絲一絲往下墜的緣故。
黑暗中她對自己冷笑道,難道愛情繁茂於這裏,又要埋葬在這裏?
突然,她想,她,隻要向前邁進幾步,水沒過頭,兩眼一閉,邱婉怡的前世今生就闔上了。
象合上了一本書一樣,一切就都結束了,一切的煩惱就都沒有了,哈哈,哈哈…她歇斯底裏地淒笑…
(謝謝閱讀,版權屬若妖所有)
愛之深,恨之深,痛之切.真的,要不去看去抓就好了!
多謝光臨!我想我是把自己想象成劇中人物來寫的吧。
估計每個女人都會這樣。隻是有人表現得比較dramatic,多謝!
放心,不會讓你失望的。多謝,問好!
多謝!你的鼓勵就像一絲甘泉,讓我清爽之後繼續前行。
謝謝韭菜美眉鼓勵!不敢當不敢當,還在努力。
是啊!別抓了,搞得那麽慘烈做什麽?
多謝coppertown來訪,現在不能劇透!下集分解!
謝謝康康!你給我加油了!
謝菲兒!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