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二年的夏天, 李春兒坐在地上,膝上放著一本書,手上拿著一杆筆,一邊專注地出聲讀著,一邊忙不停在書上寫寫畫畫。好幾年前,這一望無際的綠油油的玉米地,成了她的最愛。家裏兄弟姐妹們多,難得有這麽清靜安寧又風景獨好的地方,讓她一心一意地學習。
李春兒上初二,在班裏是最好的學生,李春兒的願望也就是老師的願望,李春兒的願望也就是爹娘的願望,就是將來考個大學,風風光光地把爹媽帶到城裏轉悠轉悠,或者幹脆在高樓大廈間某處的縫隙裏住下來。
這看似很簡單的願望,在這六百多口人的村子裏,卻是一種永久的奢望。因為這個村子,連同周圍十裏八鄉的,二十幾年都沒有出過大學生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大學生,是李春兒的大伯,她爹的親哥哥,李春兒沒有見過全村人一塊慶賀的盛況,卻可以想象那份光宗耀祖的榮耀。這樣看來,李春兒簡單的的願望在這樣的背景下,也是極為高貴和大膽的。
眼睛有點乏了,李春兒合上書,覺得應該讓自己小憩一下。她把書枕在頭下,身子躺在玉米稈下的陰涼裏,望著湛藍的天空,任她的理想隨著天空飛旋。聽說城裏的馬路很寬,商店很多很大,衣服又多又漂亮,還可以看好看的電影,吃爆米花和冰淇淋。。。。。。。
唏唏嗦嗦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李春兒明白了自己是在做白日夢,從那夢中醒來,漸漸地李春兒聽清了兩個人的談話---聽聲音是五嬸子和翠玉,先是五嬸子“呸呸”地往地上啐的聲音,“翠玉,你知道嗎?村長那個老不要臉的,把剛嫁過來的玉花給糟蹋了!”
“嬸子,你聽誰說的?”翠玉小心翼翼神神秘秘的聲音。
“誰說的?村子裏都吵翻天了,先是玉花吵鬧著要上吊,後是她男的扛著鋤頭去找那老畜牲,能咋地?還不是讓村長找人給關起來了?現在是邪壓正呀。”
“這玉花不是前天剛嫁進門嗎?”
“呸!這老畜牲,老流氓,專揀新鮮的花採!”又是五嬸子氣憤的聲音,還跺了一下腳。
“哇哇”的聲音,五嬸子著急地問,“翠玉,咋地啦?害娃呢?”
翠玉依舊“哇哇”地吐著,好不容易止住,“嬸子,一想起那老東西,我就要吐。你不知道,我剛嫁過來那陣兒也是被那老東西。。。。。。。”
“你男人知不知道?” 五嬸子馬上問。
“我沒告訴他,背著他哭了好多回,石頭那脾氣,要知道了還不找那老不要臉的拚了命算,再說,胳膊扭不過大腿呀。”翠玉一陣歎氣。
五嬸子跟著歎了一口氣,“是呀,有什麽法子?市裏的劉書記是他的小舅子。”
“狗仗人勢!就不能告他去?有沒有王法了?!”聽著這稚嫩的聲音,倆人嚇得同時捂住了嘴,怔在那裏等待著說話人的出現。本以為這裏沒人的,偏偏鑽出來個小程咬金!隻見李春兒飛快地從玉米地裏鑽了過來,臉上大概是被玉米葉子劃破了,血流了出來,也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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