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彩卿誕辰七十周年祭
小草(若妖的爹)
漆黑的夜晚。小城醫院4號病房內,昏暗的燈光下,東南完小梁校長正襟危坐在愛女彩卿的病榻前,心疼地注視著愛女日見消瘦的臘黃的臉,不覺悲從中來,潸然淚下。忽然,彩卿喉嚨“咕嘟”一聲,頭一歪。梁老師覺著不妙,慌亂地捏著愛女的手。見彩卿手已冰涼,他聲嘶力竭地喊叫:大夫,快救救我的女兒!王大夫趨前用聽診器聽了聽,見沒了回聲,就說:梁校長,節哀,女兒已經走了。
忽然,一股風吹滅了燈,周圍一片漆黑。這時,坐鍾擺了12下,猶如12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梁老師的心上,他快要窒息了。時間定格在公元1959年6月30日午夜12點,一個剛滿16歲、豆蔻年華的少女就隨風永遠消失在黑暗裏。
姑射山低首,汾水悲鳴,小山莊人為失去風華正茂的才女而惋惜。梁家人人悲痛,尤其是繼母,以手遮臉,似乎哭得更傷心。不知是誰冒了一句:貓哭老鼠假慈悲!人們開始竊竊私議,彩卿死得蹊蹺!一個生命力旺盛的妙齡女子,怎麽一腿疼,說沒就沒了?南頭人不知表裏,北頭人,特別是梁家門前屋後的幾個四十上下的婦女, 湊在一起,都把矛頭指向繼母,說她害死了彩卿。祖母腿疾,癱坐在炕上,聲嘶力竭地哭喊:南柴的,你把我的孫女咋啦?
(一) 幸福短暫
梁氏家族,在晉南地區頗有名氣。梁老爺子,擅長中醫,譽滿三晉。梁氏三兄,出類拔萃,個個優秀。長兄豪放,一專多能,能說會道;三弟聰慧,上了醫學院,專攻兒科。彩卿的父親排行老二,解放以前,曾作糧店職員,後又改作教師。母親賈氏,個兒高挑,瓜子臉,柳葉眉,白白淨淨,端莊賢惠,是百裏挑一的好媳婦、好母親。膝下二子一女。一家人衣食無憂,其樂融融,父母更把彩卿視作掌上明珠,十分嬌慣。
(二) 幼年喪母
可惜好景不長,怎奈好人命短。1948年農曆正月初六,是一個天昏地暗的日子,無情的病魔吞噬著母親的生命,年僅32歲的賈氏撇下三個年幼的孩子,撒手人寰。是年,長子諾城11歲,彩卿5歲,次子少華僅2歲。一夜之間他們的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過了兩個月,少華就被祖母送給金襄陵她侄兒為繼子。好端端的一個家,就這樣被分散了。從此,這三個沒娘的孩子飽嚐了人間酸甜苦辣,彩卿最慘,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三) 父親續弦
當時,有人給父親提親,對方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妙齡女子。有閉月羞花之貌,上得庭堂,下得廚房。各方麵條件都不錯。女方欣賞父親的才華,仰慕父親的人品。兩家大人也十分看好這門親事。
但父親認為自己快步入中年,有三個孩子,對一個黃花閨女不公平。同時,考慮到人家會不會對孩子好,特別是女方有了孩子後能不能容納這三個孩子?於是就婉拒了這門親事。南柴有個與父親年齡相仿的陳姓婦女,不算醜看,死了兩任丈夫,沒有孩子。父親為了孩子,違心接納了她。理由有三:該女人經曆坎坷,沒有孩子,不會生育。對孩子可能會好一些。可見當年父親在續弦問題上是經過深思熟慮和慎密思考的。
(四) 繼母生女
彩卿的父親娶了南柴的。頭幾年,繼母對公婆尚可,對諾誠、彩卿還算湊合,一家子相安無事。誰料想,過了六、七年,幾乎二十年不育的繼母懷孕生女!按理,這是天大的好事。繼母高興得發瘋也是人之常情。梁家添人進口,一掃晦氣,人們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彩卿的父親則以為,還好,幸虧生的是女兒,對諾誠沒有威脅,和彩卿正好做個伴兒,出嫁了都是一門親。再說了,南柴的還沒有這點肚量?想著想著,竟開心的笑了起來。
(五) 暗中虐待
曆史總愛給人開玩笑。想當年,彩卿的父親放著漂亮綽約的女子不娶,卻單單選中半老徐娘為妻,個中理由,各位看客自然明白。然事與願違。婚姻就像口袋裏買瓜,切開卻是傻。知人知麵不知心,怕啥就是啥。1955年,繼母生了小公主,性情大變。諾誠還好些,他已18歲,考上了外地重點中學,繼母鞭長莫及。彩卿可就慘了,是年12歲,讀小學,難逃繼母魔掌。盡管彩卿十分懂事乖巧,閑時老是逗著妹妹玩,但繼母一會晴一會陰,弄得彩卿莫衷一是。父親在家時,彩卿待遇還好些;父親不在家時,繼母的臉一下子就拉得很長。小小年紀的彩卿,那裏見過這陣勢!
1956年,彩卿的父親調任東南完小當校長。他工作勤奮,兢兢業業,兩周過一個星期天,每次都是周六很晚回家,次日早飯後返校。梁老師是孝子,雖然每次在家呆的時間短,但晚上總要和父母坐一坐,盡盡孝心。回到自己房裏,二妻恰到好處地說:彩卿,趕快洗腳睡覺。女兒受寵若驚,連說“是”,“是”。也許是父親在家的緣故,彩卿睡得踏實,一覺睡到天亮。
“糟糕,睡得過頭了!”彩卿驚得一身冷汗,“布愣”一聲,坐了起來。
父親親切地問道,“怎麽啦,彩卿?”
繼母連忙趨前“柔聲”說:“今天是星期天,沒事多睡會兒。”彩卿戰兢兢地躺下。父親說,你看,母親對你多好!彩卿沒說話,拉了拉被頭蓋住了臉,眼眶裏全是淚水。
吃罷早飯。梁老師告別雙親,依依不舍地朝門外走去。彩卿追到門外,拉住父親的自行車,欲言又止。回頭一望,見繼母正依著門框陰森森地瞅著自己,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送別父親,厄運便降臨到彩卿身上。繼母命令:趕緊紡花去!不紡兩個疙瘩,就不能睡覺!13歲的彩卿,單薄消瘦,吃力地將紡棉車搬到炕上。然而狠毒的繼母卻想出了歪點子:還想在炕上紡,美的你,在地上紡!彩卿隻好把紡花車放在地上,順手拿起蒲團。哪知繼母花花腸子彎彎繞:小妹妹要坐蒲團,你就坐在地上紡吧!當時彩卿在東房,祖父母在西房,近在咫尺,但迫於繼母的淫威,彩卿既不敢喊,也不敢叫,像小綿羊一樣,任豺狼宰割!可憐無助的彩卿,隻好坐在冰涼的地上,戰戰兢兢地紡起棉花來。繼母太狠毒,既是在寒冷的冬天,彩卿也得在冰涼的地上紡棉花,不敢越雷池一步。時間長了,彩卿身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六) 姐弟情深
身處逆境的彩卿,心裏依然掛念著她那送人的弟弟。
弟弟的處境比彩卿也好不到哪裏去。金襄陵的養母,脾氣大,火氣旺,動不動就發脾氣,全家人都怕她。少華七歲那年,養母生了小弟弟,這下可了不得。母以子貴,養母更加驕橫無忌。厚此薄彼,少華的處境和命運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養母橫挑鼻子豎挑蠟,一會東,一會西,弄得少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少華9歲那年,抱著小弟弟玩,不小心絆了一跤,小弟弟嚎啕大哭,引來養母一頓狠打。少華望著養母抱著小弟弟憤憤而走的背影,扭過頭,一邊抹淚,一邊朝西南方向小山莊(30裏)跑。他要向親人們哭訴!一家人見少華淚汪汪的樣子,各個唏噓不已。當時生父教學不在家,隻好由伯父出麵狠揍了少華一頓,叫養父領著少華回去。金襄陵的祖母善良,看不慣養母對少華的不公待遇,更為小少華的命運而擔憂。一天,她悄悄對少華說,趕快回你家去吧,這家裏不是你呆的地方。(幾十年來,少華始終記得這位正直善良的祖母的好處。)
金襄陵家寒,少華就無法念成書。學費5毛錢一學期,就是交不起(或者就不交),老師經常叫少華罰站於教室外。沒辦法,三年級不到,少華就失學了。生父知道後,就開始供少華念書了。每年寒暑假,少華在老家瘋上一假期,臨開學時,就和其他兄弟一起,到祖母那裏領取學雜費和書本費。這成了少華心中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然而,他還得回到那讓他膽戰心驚的地方去。
(七) 相依為命
耳聞目睹弟弟的遭遇,彩卿決心以自己有限的力量幫助弟弟。
每逢節假日,少華總要到老家去。和大人相見後,姐弟便來到門外皂角樹下碾道旁。姐弟拉著手,流著淚默默相望,似乎有許多話要說,卻不知要從哪裏說起。難怪,兩個都是十多歲的孩子,怎麽會完全理解人世的悲涼?還是姐姐先開了口:“少華,這是我年節拜年掙得的5毛錢,都給你。”有一年署期,彩卿拿著發皺的紙幣遞給少華:“這是我這一學期攢下的3毛錢,給你補貼用。”少華拿著姐姐從牙縫裏擠出的錢,激動地熱淚盈眶。
最令人感動的是1959年春節過後,彩卿拿著貼身口袋裏發燙的幾個硬幣,無不歉意地對少華說:“今年春節拜年沒掙到錢,就這六分錢,不要嫌少。”
這哪裏是區區6分錢,分明是超越姐弟情誼的母愛。從沒有享受過母愛的少華,雙眼飽含淚水,撲到姐姐的懷裏,與默默流著淚的姐姐抱頭痛哭。
沒想到,這次相見竟成永訣。幾個月後,豆蔻年華的彩卿竟被魔鬼扼殺了。是年,她才16歲。為這,少華哭了一輩子。
(八) 快樂瞬間
要問彩卿有沒有歡樂的時光?有---隻有上學,才是彩卿快樂和年輕的生命綻放出異彩的瞬間。
曾經在小山莊教過學的張老師這樣評價彩卿:聰明漂亮,好學上進,尊老師,懂禮貌,年年考第一。
小妹的出生,給彩卿帶來滅頂之災。繼母變著法地折磨和虐待她。她日漸廋削和憔悴,一度消沉和迷茫。就是這樣,在上完校期間,才華出眾的彩卿還穩拿第一。
1957年8月,彩卿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中學。她努力學習,幻想有一日考入中師,早點參加工作,逃出繼母的魔掌。她天資聰穎,悟性很高,勤奮好學,各門功課都名列前茅,是公認的才女和高材生。無奈在繼母的殘酷迫害下,彩卿的身體每況愈下。
學校才是彩卿賴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可是病入膏肓的彩卿不得不揮淚告別給她瞬間快樂的學校。
(九) 圖財害命
按照農村傳統,女子嫁人成了娘家的一門親,光景都是娃的,老人百年之後,女子隻能分箱子裏的衣物和箱底有限的錢和手飾。繼母是獨食子。她看到梁家家大業大,彩卿父親的工資,56年就是每月64.5元,相當於64、5個銀元,相當於當時十個八個工人或農民掙的錢。要是能把平常積攢下的錢和退休工資囤積起來,作為箱底的錢,全給自己的小乖乖,那該多好呀!繼子諾誠57年又考取了天津大學,今後就在外頭不回來了。到頭來就隻能分幾間空房子,又背不走,隻好便宜作價賣給她妮子。
至於彩卿,那倒是個問題,要想一分錢都不分給她,那是不可能的。況且梁家還有一大家子人呢!繼母對自己的身份不寒而栗。按照農村的風俗,活的時候,續弦比原配矮三分,死的時候連壽木都要低二寸呢。彩卿是嫡女,自己寶貝女兒是庶出,說不定彩卿還要多分家產呢。繼母平時當麵是人,背後是鬼,兩麵三刀,陰一套,陽一套,殘酷迫害折磨彩卿,隻是莫名出氣解恨。要想梁家諾大的家產盡收囊中,必欲置彩卿於死地而後快。天下最毒婦人心,繼母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人啦!
彩卿到中學念書後,繼母表麵上對彩卿好了許多。言談和善,不讓紡花,這讓彩卿受寵若驚。殊不知,周六回家睡至半夜,彩卿被驚醒。天哪!隻見一個呲嘴獠牙、口裏吊著半尺長紅紅的舌頭的惡魔,張牙舞爪地向她猛撲過來。彩卿嚇得蜷縮成一團,大氣也不敢出,頭埋在被窩裏,渾身戰栗!第二天,日出三竿,彩卿迷迷糊糊,似乎大病了一場。祖母問其原由,彩卿哆哆嗦嗦地訴說了一遍。繼母卻岔開話頭,用做噩夢搪塞過去。
這一夜,梁校長不在家,他在他那東南學校苦守,對家裏發生的怪事毫不知情。說來也怪,他在家時,啥事也沒有;他不在家時,惡魔就來搗亂,好像是故意跟彩卿過不去。一來二去,彩卿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看醫生,也說不出所以然。又加上繼母從中搗亂,醫生幹脆說個“著鬼了”,“鬼附體”之類的話。
1959年5月下旬,病入膏肓的彩卿隻得住院。直到這時,她才說出繼母兩麵三刀虐待她的事實。梁校長這才明白,他在,鬼不敢,他不在,鬼翻天。原來是她?是她!殘害我的女兒!可惜明白得太遲,已經無力回天了!
痛哉!惜哉!年方二八、風華正茂的才女就這樣葬送在繼母的魔掌之中。
後記:紙裏包不住火。上世紀六十年代末,一些好心人對少華夫婦披露了繼母對彩卿殘酷虐待的事實。天哪!為了一己家產,竟要了阿姐的性命!老天助紂為虐,幫繼母在臨死前,把梁家的偌大家產盡收囊中。無怪乎村人都說:北頭的一個光景全被小妹拿走了。
(十) 緬懷追思
1959年7月的一天,有人才給少華稍信:彩卿姐姐不在了。最親的親人沒了,這無疑是個晴天霹靂。少華不禁悲從中來,“哇”的一聲,失聲痛哭起來。哭了一會,少華向養母提出到小山莊拜祭姐姐的請求,得到準許。少華向西南小山莊邊哭邊跑,邊跑邊哭。跑30裏地,淚灑30裏路。路人皆認為,這娃跟他姐感情太深了。
進得梁家大院,來到姐姐排位前,噗咚一聲跪倒在地,長跪不起,大哭不止。“姐姐,你死的好冤那!”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少華對姐姐的懷念越來越強烈,對殺人惡魔越來越憎恨。但願姐姐在天堂上一路走好,惡婦在十八層地獄裏上刀山,下油鍋,倍受煎熬。說起姐姐,少華始終不能控製自己,總是淚流滿麵,而且是俞老俞烈。幾十年來,少華年年給姐姐上墳。即使自己上不動了,還要老伴畫十字燒紙,拜祭姐姐的亡靈。姐弟親情,徹死不忘。追思懷念到永遠。
後續
----若妖
姑姑的事,以前聽我媽說過一點點,隻當是被後娘虐待而已,沒想到虐待她的人如此狠毒。在姑姑誕辰七十周年之際,我方知姑姑並沒有什麽大病,而是被身心雙重虐待而含恨九泉。
一個年方十六歲的妙齡女子,竟被活活折磨而死!我是讀一遍哭一遍(可見爸爸寫這篇祭文的時候幾度哽咽哭泣不已難以在下筆了),我才知道父親雖然送了人,卻與我姑姑的感情那麽深!
關於細節,我不比讀到這篇祭文的你們知道得更多更早,許是爸爸太傷心了,把這件事藏在了心裏,藏了很多年。而今,爸爸把這件事活生生地呈現在我的麵前,讓我看到了姑姑所受的苦。
那時條件不好,沒有姑姑的相片,可是通過爸爸的描述,時間把她定格在十六歲,所以在我的心裏,她不是七十歲,她永遠是十六歲,她永遠是美麗的,優秀的,高挑的身材,穿著白色的衫子,用一雙溫柔的眼睛看著這個世界。
***
下麵是我和父親有關《少女之殤》的通信,和大家分享一下。
若妖:與朋友玩撲克,淩晨兩點回家,禁不住讀了一遍父親的大作,一早醒來,又字斟句酌地欣賞完父親嘔心瀝血之大作,唏噓感慨悲傷不已。慶幸父親被送人,也慶幸父親機敏,從金陵養母處逃脫,要不然也沒有我們現在幸福的一家。
那要遭天打五雷轟的人自是最後受癌症折磨而死,她本應該遭天譴,可是竟被父母照顧,可見父母的仁慈和寬大的胸懷。我為父母驕傲和自豪!
逝者逝矣,人各有天命,遠在天堂的姑姑會含笑守望著我們善良的一家。父親莫再傷心,就象《教父》裏說的,我們不會忘記過去,但是我們要原諒他們;原諒了他們,我們才會愉快,要不然,我們的心靈被至棝著,那壞人不就永遠得逞,即使在陰間也笑得得意了?因為雖然她不在了,她的幽靈不是還在折磨著我們的心靈嗎?不是又讓她如願了?
父親的文章,給做母親的我敲了一個警鍾,善待自己的孩子那是自然的,但是可不可以做得更好?多陪孩子玩,走進他們的內心世界?而不是簡單地督促他們做作業,告訴他們做這做那。
父親的文字極具有穿透力,情真意切,布置精巧,生動形象,即使是不長的文字,一句頂萬句,相當震撼人心!我要向父親學習,為我的父親自豪!我在個別地方做了些校正,用紅字標注。父親眼睛不好,省父親些時間。見諒!
若妖爹小草回信:來信收到,倍感欣慰。女兒是爸爸的第一讀者,也是爸爸的知音。我在用心做,您在用心讀!力求做好,讀出品味。您的點評,中肯準確。特別是幾處修改,更顯出您的功力。畫龍點睛,一語中的。認識更理性,值得我學習。逝者已逝,亡者已亡。往矣!一切向前看。
若妖回信:
爸,
我剛才在等您的來信,又把您的文讀了一遍,更是感歎您的文字功力!敘事手段很是老道,讓人著急往下看!
很感謝爸爸把我當作知音,我們互粉吧(互相作為粉絲,粉絲是從英文fans 諧音過來的)。
另:我在寫的一篇十幾萬字的小說《失火的青春》,裏麵有個我喜歡讀者也喜歡的人物,我給起的名字也叫:少華!有意思吧?
***
後來與父親通電話時他告訴我其實少華來源於他高中時期的筆名韶華(現在筆名小草,爸爸說就像他的命如草芥一樣)。我才知道爸爸當時也起碼是喜歡寫作的。隻是在高考前夕,文化大革命浩浩蕩蕩地來了,硬把一個上北大清華的爸爸給耽誤了。當然,這樣才有了我,要是爸爸上了大學,娶了別人而不是我媽做新娘,哪裏還會有我?這樣一來,我倒成了文化大革命的產物了。
因我在這原創壇子裏也有些時日,早已把它當作了家,所以問爸爸要不要跟大家分享,女兒所在的壇子,爸爸自然是一口答應,也想聽聽大家的建議,所以才貼了來。
非常感謝樂閑人!爸爸最喜歡的孩子是我,可是我走的最遠,不能照顧他們。好多時候在內疚中度過,又告訴自己兒在外平安幸福,就是對父母的最大寬慰。
謝謝你!那位梁老師就是我的親爺爺,最近我爸在為縣裏寫縣誌,記載我爺爺的事跡,我有幸讀到了,知道了有關爺爺的好多事情,爺爺的形象在我的心中也更加豐滿起來,當時我爺爺在外地教學,看著掙的錢多,可是隻有周末才能回家,那時候全是憑兩條腿走路,最遠的走過九十裏路,星期六回到家時就快晚上了,住一晚,星期天再回中學。爺爺一邊當校長,一邊教學,當時是縣裏三竿旗之一,先後有很多調動,哪兒需要哪兒去。爺爺已去世多年,我無法再與他探討,我想他那時三十多歲,續弦的初衷也是想有人照顧家裏,把小兒子送到沒有孩子的人家去也是想讓他得到更好的照顧(我想不起別的原因),或者他怕新娶的照顧不過來?你說的古人很有道理,但是我不知道那時興不興雇人?我想,爺爺的願望是美好的,單純的,隻是老天捉弄人,續的弦很差,把我的姑姑毀了;那家人生了兒子,讓我爸的童年也很悲慘。真是一個人間悲劇,我爺爺也想不到的悲劇。
為什麽要把小兒子送出去,為什麽要再娶老婆?大概更多為自己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