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隨心,小眼鏡和楊浩的高中同學們四年大學已畢業,分配也差不多塵埃落定,他們的班長當仁不讓地發起了同學聚會。也有五年六年上醫學院未畢業的,就不等他們了,先聚了再說,所以邀五喝六的,奔走相告。一時間空氣也跟著這熱鬧鬧騰起來,仿佛時鍾被一纖纖玉指倒撥回了四年,每人年輕了幾歲不說,往日的青澀也趁機湧上心頭。
聚會地點被最後敲定在一家旅館裏,一位高中三年間話語不多的劉振業的爸爸慷慨解囊,包吃包住兩天兩夜,這也讓人唏噓不語----別看這劉振業話不多,想來卻是最重感情的,讓他爸這一出手,把所有的同學都振住了。
這樣一來,同學們能日夜相聚似地,不玩瘋了才怪。
隨心的心情本來因為即將返回親愛的久違的校園興奮了起來,連帶著這高中畢業後頭一次聚會,她變得雙倍激動起來。爸去世後,她的心情一路晦暗不堪,她總覺得爸爸不應該就那樣離去,就那樣把她一個人扔下,扔在她覺得不再是單純美好的塵世裏;輸血那場事故無疑成了她永久的心結,那樣的錯誤幾乎是不可饒恕和寬恕的。許許多多的夜裏,她出了一身一身冷汗地哭著醒來,就是因為老夢見有人給爸爸輸血,她或是撲過去護住爸爸,或是推上爸爸就跑;醒來後思念,不甘和遺憾讓她一度很難再次入睡。
“小眼鏡,同學聚會,咱們去吧!”隨心的話語裏透著喜悅和孩子一般的迫不及待。
“幾號來著?”小眼鏡問。
“八月十六號,怎麽樣?怎麽樣,老公?”隨心搖晃著小眼鏡的胳膊。
“八月十六號?壞了!隨心,我去不了了,正好出趟差,有筆生意要談,你跟我出差去怎麽樣?”
“不可以改日子嗎?畢業四年了,同學們好不容易才聚一次。你不知道我有那麽多的好朋友想見呢!”
“這筆生意很大,再說,已經約好了時間,改了以後就怕沒有信譽了。”
“那你自己去好嗎?生意上的事,我一個女人家反正也不懂,不好插手。”
“可是,你爸去世了。”
“我爸去世跟這件事有什麽關係?”隨心瞪圓了兩隻眼睛。
“你沒有了牽絆,就不需要我了。”小眼鏡有點兒沮喪。
“什麽?小眼鏡,你說的什麽話?你難道沒有看出來我是真心真意地跟你過日子嗎?你到現在怎麽還不相信我?”這幾天的喜悅被當頭潑了一瓢冷水,隨心一臉的不解,快要哭出來了。
“不行,不管怎麽樣,我不去,你也不去!”小眼鏡開始焦躁地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你,你怎麽像變了個人?你能不能坐下說話?”隨心跟在小眼鏡後麵,跟著他走來走去。
“隨心,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想要見楊浩?”小眼鏡突然站住,一臉悲哀地朝了她。住兩天兩晚呢!誰能保證這期間楊浩和隨心不單獨碰麵?接下來的事。。。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沒有!那麽多同學呢!我都想見,比如王芳,趙淑娥,李華,還有。。。”
“隨心,你雖然跟我保證你從此以後不再見楊浩了,可是,我再提醒你一遍,你爸爸已經去世了,你有我沒我都一樣。”小眼鏡自己知道,在楊浩麵前,他一直覺得是沒有安全感的。他總覺得,楊浩有一天會突然冒出來,一句話不說地就把隨心搶了去。
“那你要我怎麽辦?我一輩子都不見人了嗎?”隨心委屈地問。
“你要見誰?我給你去約。”
“那不一樣,沒有全體同學聚會的感覺呢。”隨心嘟著小嘴說。
“Darling,我還是不希望你去。”小眼鏡慢慢地說,試圖在給隨心思考的時間。
“你怎麽這麽執拗?你怎麽能不相信我?怎麽可以這樣?”隨心的雙唇顫抖著,眼淚在眼裏上下翻轉著。
“我也許相信你,可是我不相信楊浩----他對你沒有死心,傻瓜都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來!執白了說吧,我不相信楊浩和你在一起不會發生什麽事,這是我心裏永遠永遠的疙瘩,到死的疙瘩!我那麽愛你,你知道嗎?你明白嗎?你理解嗎?”
“可是,你也不能剝奪我的人身自由嘛!”這時候,戚慕華對她的言詞和手腳並用的侮辱一同湧上心來,她的委屈便是三倍,五倍,甚至十倍的,她的哭終於強憋不住了,不再受什麽形象儀容的束縛,同眼淚一同迸了出來。
“隨心,戚家從來沒有過桃花新聞,自從我們結婚的那天,當楊浩一腳踏進教堂的時候,我們家就差點兒見了報!我老爸花了好多錢才擺平了報社,要不然,你和楊浩的照片就傳遍了大街小巷!現在,你要是出去,保不準還有記者什麽的盯著你,又少不了花邊新聞。你讓戚家的臉往哪兒擱?”
“戚少華,我和楊浩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你要求結婚你就應該考慮到這些!你不能無緣無故地給我扣著不貞的帽子!”
“楊浩已經給我惹了足夠的麻煩!我不想你再看見他!你隻要踏出去這個門,馬上就有一群記者追著你!”
“那我還不如住在監獄裏得了!”隨心抽泣得雙肩發抖,身子變得軟塌塌地,心情也變得煩惱不堪,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隨心,隨你怎麽說,我覺得你最好還是不要去!”
“我不知道你會這麽拗!你想起什麽就是什麽,我不想跟你吵架,可是,我們這日子還長著呢,你要一直把我困在這屋子裏嗎?你要一直把我綁在你的身上嗎?”隨心覺得自己成了一頭被困在籠子裏的小獸,可憐巴巴地連個頭也不能伸出來透透氣。
“說真的,你有沒有背叛我的念頭?”小眼鏡的眼裏閃出了與往日的溫柔和頑皮完全不同的光----尤其的嚴肅。
“你你。。。我我。。。請你不要說得這麽難聽好不好?我不想背叛誰,我隻是想參加同學聚會,就這。。。麽。。。簡單!”隨心哭得越發收不住了。
她哭成這樣,他卻沒有哄她,這在他們結婚後還是頭一次。
隨心突然覺得他們之間突然很陌生,距離那麽遙遠。
有那麽一會兒,誰也沒有說話,小眼鏡畢竟是不能看到他愛的太太哭得這麽可憐的,雖然沒去哄她,可是心裏畢竟是心疼她的。
良久,小眼鏡垂頭喪氣地說,“隨心,你爸沒了,不管你心裏承認不承認,你現在是真的自由了。”
“小眼鏡,那你好好地問你自己,我是那樣的人嗎?”
“可是我覺得我始終走不進你的內心,走進你內心的是楊浩。你對我的好,是因為我對你的好,是因為你是個善良的好女孩,你覺得你必須對我好。”
“小眼鏡,你還想讓我怎麽給你解釋?我承認,我們之間需要時間,可是你這樣一說,讓我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真的很遙遠,讓我們以前的努力和美好都白費了;不過,我覺得你應該放心,我----隨心,是跑不了的,是跑不出戚家的。”一串淚花掛在隨心沒有血色的蒼白的臉上,她帶著淒慘的笑,“有一件事我是瞞了你的,你爸爸戚總當初是跟我簽了合同的。”
“什麽合同?”小眼鏡吃驚地問。隨心這樣的笑,是不同以往任何一次的笑,笑得很是淒涼,這樣的笑,像一根錐子,刺痛了小眼鏡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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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心言也魚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