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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子，我不回去了！”
翎子對馬月說，”月兒，你出去一下，我和你爸說句話。”
馬月看了我一眼，出去了。
“長青，你是當官的，哪能說不回去就不回去了，再說，你太太還等著你呢。我這兒呢，有兒子照顧我，有咱三個人的照片陪著我，就知足了。”翎子的聲音那麽平靜。
“你為什麽就不恨我，翎子？！你要恨我，我會好受一些！”
“長青，不恨就是不恨，再說，你也不知道有月兒。”翎子看著我的眼睛，認真地說。
翎子，善良的翎子，你到現在還在給我的背叛找借口！我抓住翎子的手，痛哭失聲，“翎子，我不是人！這次我是無論如何不能再丟下你了！”
翎子見我原地未動，生氣了，“長青，我讓你回去你就回去！”
“我要留下來照顧你，這些年，我欠你太多。”想起翎子受的苦，我的雙眼止不住地發紅。
“長青，我留在這裏，我生下馬月，這可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翎子一本一眼地說。
“要不是我負了你，我們現在不是一家三口挺好嗎？”
“長青，生活中哪有那麽多‘要不是’？！畢業的時候因為分配不到一起或因為種種原因分開的鴛鴦多的是，我們隻是其中的兩個！”
“我們本來是可以到一起的，都是我的錯！”
“長青，就算是你說得對，那是過去的你犯的錯！可是你現在看看，你看看我的手有多粗糙。”翎子把手伸了出來，伸到我的麵前，“你是高高在上的農業局局長，我隻是一個身居陋室的農婦，你難道不覺得，我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
翎子說這話的時候，我看了看我細皮嫩肉的手，我握住了翎子粗糙的手，“翎子，我們可以一起養牛，一起種菜，我的手會變粗糙的，會變得像你的一樣粗糙！今後，你去不到的地方，我背著你去！翎子，給我這個機會吧。請你收留我這隻迷途的羔羊。”
翎子說，“長青，我累了，我真的累了，你走吧。”然後給我一個後背。不再說話。
我對著翎子的背影，“翎子，我送給你的可是玫瑰花！”
我找醫生問了翎子的情況，便離開了醫院，開車回到了奶牛場。
晚上，馬月趕了回來。看著我坐在門口吸煙，有點驚奇，我說，“兒子，我想留下來了，可你媽讓我走！你想不想讓我留下來？”
馬月和我坐在門口，“隨你。可以給我一支煙嗎？我陪你抽。”
我的眼濕潤了，遞給馬月一隻煙，馬月嗆得直咳嗽，“你從來沒吸過煙？”
馬月搖搖頭，“不過我會記住第一根煙是跟爸爸一塊兒吸的。”兒子笑著說。我的眼圈又紅了。兒子，兒子，爸爸也會記住，你的第一根煙是跟爸爸一塊兒抽的！我突然透過煙霧看到了繈褓中踢著兩隻健壯的小腿的馬月，看到了搖搖晃晃學走路的馬月，看到了背著小書包蹦蹦跳跳上學的馬月，看到了和媽媽一起給奶牛擠奶的辛勤勞作的馬月。
我和兒子一邊抽煙一邊互相看著。一縷頭發下來，擋住了馬月的眼睛，我慢慢地伸出手，為他捋了上去；馬月的手也伸出來，停留在我的鬢角，“爸，您有白頭發了。”
我說，“兒子，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爸，您有白頭發了。”馬月含著淚說了一遍。
“兒子！” 我緊緊地抱住兒子，兒子也緊緊地抱住了我。
過了許久，馬月說，“爸，您和媽的事，我當然是很自私地希望您留下來，也可以照顧媽，但是要看媽願不願意。還有，您跟那邊的阿姨怎麽說？”
兒子的一席話提醒了我，我們倆回到屋裏。我拿起了電話。馬月輕輕地關上了門，到了另一間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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