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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象葵花(1)

(2010-09-16 09:45:50) 下一個
 
小說講述了那個年代一個年輕的中國留學生在異國的青春萌動,以及他與一個活潑美麗的美國姑娘之間的戀情,以作者的親身經曆,說明中美兩國人民可以超越社*會*製*度,友好互愛。。。

--摘自《婚姻論壇報新作介紹專欄》


我們象葵花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裏有個和尚講故事: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
---作者題記

認識凱蘿那年,她十九,伊芙,查理和昆累二十五,六,隻有愛裏客最大,已經二十八歲。我們風華正茂,在一起度過了一段陽光燦爛的日子。

那還是我到美國的第一年。學年快要結束,房子簽約也行將到期。跟老中同學們合夥住了將近兩個學期後,我琢磨著也該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於是便在海報欄裏撕了幾個電話,找到了這個地方。

來應門的是昆累,黑得發亮,象剛掘出的煤塊一般。昆累很熱情地帶我看房子。這一層有四個房間,靠門口住的是愛裏客,此外除了昆累,還有兩間空著。言談間知道是昆累的狐朋狗友回非洲了,托他把房子租出去。於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拎著出國時帶的兩隻特大號箱子,套上花費了一百寶貴大洋的老Pinto車(讀音“姘頭”。這款福特車子現今已經絕跡;恐龍猶有化石,“姘頭”大概早化成青煙齏粉),轟隆隆地搬進了新家。那時已經四月下旬,然而在那個中西部的大學城裏依然隻是早春,潔白的狗木花紛紛揚揚,和牆角,樹蔭下的殘雪一起,在暖暖的陽光下醒目地明亮。四周很安靜,小城似乎還沒有從漫長的冬眠蘇醒過來。

旋即就和愛裏客與困累熟撚起來。愛裏客高挑瘦削,眼神清澈,臉上一邊一塊少女般的腮紅,淡淡的,有點象肺結核患者的那種,一米九的大個,卻沉靜秀氣,說起話來輕聲細語,比姑娘還要文靜。老愛來自於本州北部的苦寒地區,祖上從荷蘭移民,世代務農,到了他這一代,老父認識到知識就是力量,從小就教育他:好娃,咱要識字,才能建設好新農村!於是老愛自幼便有奇誌,一心向學,十幾年懸梁刺股,到現在已經是野生動物專業資深的博士候選人了。說話之間,老愛把我引到他的房間,向我介紹他的親密夥伴,共是一條巨蟒,一條大蜥,還有一隻碩大的蜘蛛,分住三個玻璃箱,自顧自地曬著太陽。老愛如數家珍地跟我講起這些wildlife的習性,還架著蛇作勢往我肩膀上放,一個勁兒向我保證:She is a sweet babe.

昆累的背景回異,是尼日利亞錦衣玉食的貴胄子弟,好象跟王室有這種那種的關係。小昆長的和常見的非洲哥們不太一樣,前額寬而平,一條挺直的鼻子,一雙溫馴有如長頸鹿的眼睛,身材勁拔舒展,手長腳長,有點象後來他的同胞足球明星Kanu。這小子平常沒有什麽愛好,就喜歡穿條晃晃蕩蕩的大褲衩子,吊兒郎當滿不在乎的亂逛,隔三差五的,操起電話一通招呼,他/的/一/幫/非/洲/狗/肉/朋/友/便/聚/眾/呼嘯而來,吆五喝六地在後院生火烤肉,搞得雞犬不寧。聽他的朋友們說,昆累豔福不淺,雖然隻身在美,家鄉是有好幾個姑娘眼巴巴地等著嫁給他的,小昆的家裏對他寄以厚望,讓他馱一口袋金幣,象非洲王子Eddie Murphy那樣遠渡重洋負笈美國,盼他早日學成,回去繼承世代的事業,光宗耀祖,同時也繁榮家族的香火。誰料想小昆一到美國,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認爹和娘,更別提那幾個懨懨無語眉蹙春山鎮日哼十想郎守株待兔的傻婆姨了。小昆很坦白地自承,他是worship white chicks的,家鄉的土妞兒們哪裏能比?長得既坷磣,又不解風情,那叫一個看著不開心,想著很鬧心。話說回來,小困的驕傲其來有自,人長得帥不說,還特別會伏低做小,潘*驢*鄧*小閑是五毒俱全,因此也特別招女人喜歡,摧城拔寨那是無往不利,活生生的一個lady killer。

小昆語重心長的心靈直白,不啻是當頭棒喝,聽在耳裏,就有一種別樣的滋味,點滴都在心頭,好比是高山滾鼓,靜室驚雷,殺傷力太強了。初到美國,逢人都說文化震撼。其實,對於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除了洋妞妞的性感漂亮,還有什麽更大的震撼涅?天崩地裂呀!以前隻在好萊塢的電影裏麵看到,現在才知道這豐饒的大地處處都是好萊塢。這些早熟的精靈,一個個凸凹有致,青春逼人,那條子,那盤子,活脫脫都是伊甸園裏的夏娃,象真理一樣讓人渴望,任是達*賴*喇*嘛也要心旌動搖的嘛!我內心平靜的世界開始傾斜。橫比豎比,我們中國的春妮,小翠們咋個能比嗎?真的就沒法看了沙!Big is beautiful, 誰說不是涅?大,真的是好啊!

於是就有了選擇的痛苦。九十年代後來美留學的學弟學妹們大概不太清楚,裏根時代的美國人內心還是很純樸燦爛的,對外國人既好奇又友善,有世界一家的胸懷和理想。大概為此,白妹妹們對老外不象後來那麽抗拒,事實是很喜歡采五洲之陽補一國之陰的。非洲的黑哥們,中東的阿拉伯兄弟眾望所歸,是那個金色年代耀眼的明星,所到之處必大受歡迎。咱們國男雖然比上不足,但也總還是天生我才,隻要不過於自閉,妄自菲薄,或者過於高尚,坐懷不亂,麵包肯定是有的,而且十有八九是軟撲撲白生生的富強粉。麵對這個花花世界的香花毒草,我開始困惑而惶然。紅旗下生紅旗下長,我是否能像先輩一樣拒腐蝕永不沾呢?假若--僅僅是假若--假若意誌不堅定,沾一點點後還能不能浪子回頭呢?事實證明,此時的未雨綢繆,並不完全是杞人憂天,對我後來保持中華民族的氣節,居功至偉。

回想起來,那是個溫和而優遊的年代,自由主義方興未艾,已逐漸成為一種人生的選擇。政治正確開始萌芽,社會變得空前容忍;甚至那時的空氣,飄蕩的也是歡樂和輕鬆。生活充滿陽光,也充滿希望。滿麵笑容的裏根正忙於顛覆拉美小國的政權,夢想著將資本主義理想傳播到世界各地,人民各行其是,耽於享樂,以無比的熱情預支著子孫的錢糧,為十年後全民族體重集體超標而努力吃喝拉撒。那也是一個搖滾音樂進入輝煌尾聲的年代。歌星們要讓這個世界更富愛心和激情,用冒著青煙的大麻,點燃酒精無法撲滅的熱情,在倫敦和紐約萬眾激昂的氣氛中同時呐喊:我們就是世界。也就在這個時候,我喜歡上搖頭晃腦的Stevie Wonders。他的歌聲和笑容讓我相信,人的心裏麵可以有一雙眼睛,它甚至比我們本來的眼睛更為純淨和深刻,人的內心也可以長出一雙手,用這雙手,我們可以擁抱世界。我很慶幸,在自己的青春時代,聽到了理想主義最後的一抹餘音。那時候我不知道,它其實已經日薄西山,即將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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