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美之途
教育，人文，社會
根據最新的報道，洛杉磯地區的山火已經造成至少10人死亡，超過1萬棟建築物被毀。 重災區Palisades山火燒毀了約5300棟建築物，Altadena的山火導致約4000至5000棟建築物受損或被毀。火災還迫使超過10萬人緊急疏散，現在火勢仍然沒有受到控製。
更為痛心的是火災也涉及Pasadena, 那裏是著名的加州理工學院（Caltech）所在地，不遠處還有錢學森參與創辦的噴氣推進實驗室-Jet Propulsion Laboratory。現在Caltech關閉了校園，因為Pasadena在燃燒。
既然比佛利山莊的名星豪宅被燒，那麽在它們周圍的UCLA校園也麵臨威脅，已經有UCLA的學生在社交媒體上分享了從宿舍窗口可見的火焰視頻。
至少這些好萊塢名星的豪宅被燒毀：Anthony Hopkins，Paris Hilton，Billy Crystal，Eugene Levy，Anna Faris和Cameron Mathison，甚至傳出著名導演Steve Spielberg的家也受到影響。
這是曾經醉生夢死的Paris Hilton的留言：“I’m standing here in what used to be our home, and the heartbreak is truly indescribable. When I first saw the news, I was in complete shock—I couldn’t process it. But now, standing here and seeing it with my own eyes, it feels like my heart has shattered into a million pieces.“
（“我站在曾經是我們家的地方，心碎的感覺難以言表。當我第一次看到新聞時，我完全震驚了，無法接受。但現在，親眼目睹這一切，我的心仿佛碎成了無數片”)。
洛杉磯的大火既有天災的成分，也有人禍的因素。這場世紀性大火是否為個人縱火，現在還沒有定論，但是自然條件提供了火災發生的環境，加上大風帶動了火災的蔓延。
在我們聖路易斯如果發生大火，消防隊員出現時，首要目標是滅火，保護房屋是次要的。他們往往使用高壓水龍頭在最短的時間內向火焰上噴水，他們本身車子裏就自帶水源，還有周圍的水活塞都有充足的供水。
但是這次我們在洛杉磯百年大火救援中，沒有看見救火隊員噴水的場景。他們就像是黃石公園等西部地區處理野火那般，任憑火焰在民眾房屋裏燃燒。這哪裏是美國的第二大城市，這簡直比第三世界都不如。原因十分簡單，因為洛杉磯周圍沒有什麽淡水資源，那裏是個十分幹旱的地區。消防隊員和民眾頻繁對媒體喊話，活塞裏麵沒有水。
洛杉磯所在的加州屬於地中海氣候，降雨量季節性明顯，總體降水稀少，特別是在夏季幾乎無雨。長期幹旱是洛杉磯缺水的主要自然原因，大量人員湧入後更讓用水出現困難，特別是對家庭用水、工業用水和農業用水的需求，使得水資源更加緊張。
與西部的科羅拉多和猶他州不同，洛杉磯本地的河流和湖泊數量有限，無法滿足城市的巨大用水需求。沒有水的地方就沒有人類文明，我很少看到過像洛杉磯這種沒有內河的世界著名城市。
全球氣候變化加劇了洛杉磯的幹旱狀況，導致降雨模式變化，水資源更加不可預測和不足。當然我如果說這是全球變暖的表現，也會有很多人不同意。我在阿拉斯加走幾英裏的路，那些路邊都標示著是百年前的冰川所在處，這不是全球變暖或氣候變化是什麽？
洛杉磯曾經建造了多個水庫用於儲存降雨和輸送的水源，如Castaic水庫和Pyramid水庫。但是因為當地降水量不足和氣候變化，水庫常常無法維持滿水位，水庫蒸發損失和滲漏也導致蓄水效率低。
這些都是自然的因素，人為因素就是加州州長紐森和洛杉磯左傾政府的無能。擁有學習障礙的富家子弟紐森在火災現場擺拍視頻，洛杉磯腐敗市長Bass出席完加納總統就職典禮後返回美國，她麵臨自己城市的大火被記者問得是啞口無言。更加荒誕的政治正確場景，他們洛杉磯不是我們這裏見到的男人衝鋒陷陣，而是女性同誌在象征性地救火，政治正確真是害死人。
川普如此抨擊加州州長紐森：“Governor Gavin Newscum refused to sign the water restoration declaration put before him that would have allowed millions of gallons of water, from excess rain and snow melt from the North, to flow daily into many parts of California, including the areas that are currently burning in a virtually apocalyptic way. He wanted to protect an essentially worthless fish called a smelt, by giving it less water (it didn't work!), but didn't care about the people of California. Now the ultimate price is being paid. I will demand that this incompetent governor allow beautiful, clean, fresh water to FLOW INTO CALIFORNIA! He is the blame for this. On top of it all, no water for fire hydrants, not firefighting planes. A true disaster!”
（“加州州長加文·紐森拒絕簽署一項水資源恢複聲明，該聲明本可允許數百萬加侖來自北方的過量雨水和融雪每日流向加州的多個地區，包括目前正遭受近乎末日般大火的地區。他為了保護一種基本上毫無價值的魚——胡瓜魚（smelt），而減少供水（但並未奏效！），卻不關心加州人民的福祉。現在，加州正為此付出最終的代價。我將要求這位無能的州長允許美麗、潔淨、清新的水流入加州！他應對此負責。更糟糕的是，消防栓沒有水，滅火飛機也無水可用。真是場災難！”）。
網絡是有記憶的，也證明川普現在猛烈抨擊紐森沒有扯謊。當年川普競選時建議從Delta向南邊的Valley引水，但是遭遇加州環保組織的強烈反彈，他們指控川普的原因有兩點，首先是向峽穀的農民送水是政治利益，請問川普指望贏得加州嗎？另外就是引水工程可能造成加州的某些魚種絕跡。美國高鐵無法修成的原因，也是因為層層的環境保護法律的阻礙。
這是2019年10月的文章，明確說明了川普的努力以及民主黨人士的阻力：
“President Donald Trump’s administration rolled out an aggressive plan Tuesday to ship more water from the Delta to farmers in the San Joaquin Valley, a move that’s certain to trigger lawsuits by environmentalists concerned about endangered fish species.
The move, fulfilling vows Trump made as a candidate and as president, potentially sets up another confrontation with California officials. State officials have previously warned that Trump’s plan would hurt the fish that ply the Delta — and force the state to cut back its own water deliveries through the Delta to make up for the feds’ actions.”
（“特朗普總統的政府於周二推出了一項積極計劃，旨在將更多來自三角洲的水輸送給聖華金穀的農民，此舉必將引發環保主義者的訴訟，他們擔心瀕危魚類物種的生存。
這一行動兌現了特朗普作為候選人和總統時的承諾，可能會與加州官員產生新的衝突。州官員此前曾警告稱，特朗普的計劃將損害在三角洲生存的魚類，並迫使該州減少通過三角洲輸送的水量，以彌補聯邦政府的行動所帶來的影響”）。
可見圖中川普當年想引水去的San Joaquin Valley, 已經離洛杉磯不遠了。如果說川普此舉是惠及當地的農民，也隻是有利於共和黨眾議員的選舉，川普作為共和黨總統候選人根本無望贏得加州。這也從另一個側麵可以看出，川普是一個顧大局的政治人物。
但是這都不能構成這次撲火無水的借口，洛杉磯靠近海洋，雖然海水淡化成本高昂且耗能較大，但是那是飲用水，從海裏弄水準備未來的滅火應該問題不大吧？
加州民眾要修儲水裝置或水庫，與我長期對加州的缺水觀察多麽相近。承認加州嚴重缺水是第一步，怎麽辦則是政策的問題。加州的老中們硬是要說聖地亞哥那些光禿得像脫發的熱帶植被是美景，而我們密蘇裏厚密的綠山是無聊。我長期反駁此觀點，我登上過可以看見Hollywood字樣的天文台，當時就沒有覺得那裏美。現在大家知道了，他們的禿山是有原因的，因為長期的幹旱。
我們在六年多以前去洛杉磯旅行，到訪過幾家朋友的家裏，其中一位住在Amgen總部不遠的聖路易斯老朋友告訴過我，那裏一年隻有很少的降雨量，似乎全年隻有幾天的降雨。
我昨天這樣問他：“希望這次大火沒有燒到你們處，重要的是不要傷到沈從文的國寶文物，南加州幹旱到底有多嚴重？”，他這樣回複：“謝謝仁兄關心！ 我這兒沒受什麽影響”，然後轉來大量無能政府的文字與視頻，看來當地民眾也是怨聲載道。
我在洛杉磯附近群友多的微信群提及過此事，自然遭遇他們廣泛地不屑。他們的自我感覺很好，免不了說些貶低我們美國其他地方的語句，這是他們的常見做派。我也沒有太客氣，這些引號裏的對話來自我的2022年6月的文章，摘錄下來隻是作為一個對比的閱讀材料：
我的留言：“別以為自己掌握好萊塢就可以擁有話語權，我們並不鳥你們。雅美之途當然要說真實的聖路易斯，一個四季分明，雨水充沛，滿山植被覆蓋的美麗國土，太太有次說有些地方比瑞士還漂亮。南加州那一年隻下幾天雨的破地方，高速堵車達到傷身體的程度，見個朋友開40分鍾是常態，換來我們趕緊逃“。
應該是南加州網友的回複：“如果你去看看芝加哥，底特律，辛辛那提，小石城，孟菲斯，這樣中西部老工業中心從市區高樓大廈往任何一個方向開車僅僅30分鍾後的破敗荒涼景象，我相信你可能會改變你的看法。因為我都去過，我都看過，我都被震撼過。這跟我在電影裏看到的工業強國美國簡直是兩個世界”。
我的回複：“我就在中西部的St. Louis, 看我文章會知道城市正在複興。我數過，我們這裏橫穿城市的40高速，從伊利諾入城市到西部的Chesterfield, 幾乎每座跨在高速的立交橋都是新的，十幾英裏。我們很多地方比南加州好，無論是自然還是人的善良。南加州那破地方，一年隻下幾天雨，山是禿的。我們這裏雨水充足到地下室需要防水倒灌，山青水秀，植被世界少有。加州人喜歡吹牛，我們慕名去什麽好萊塢大道，那個破地方不看也吧。[偷笑][偷笑]”
美國的地形大體上可以算是個馬鞍形。東西高，中間低平。穀底溝就是南北走向的密西西比河。從阿巴拉契亞山脈到落基山脈，北緯三十六度線，阿巴拉契亞山南端以北的這廣大地區，原則上都可以說是美國中北部，或者中西部。自然環境非常相近，人文環境也非常相似。生活環境，居住風格，人情性格都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從俄亥俄開車到科羅拉多，一千幾百英裏，一路上都是似曾相識。中北部的生活，就如中北部口音是美國標準一樣，是美國夢的標準。那就是三十英畝幾台車，老婆孩子大房子。
美國大體上分為五大經濟區。中北部就不說了。舊殖民地的東北部，多在阿巴拉契亞山區和部分沿海小平原地區。人口密度比較大，曆史也比較舊。自然條件上不容易實現美國夢。阿巴拉契亞山南方的舊南部，或者東南部，自然條件倒也是廣大平原。但是南北戰爭以來經濟發展比較吃虧，人文條件上不容易實現美國夢。而以德州為主的新南方，或者西南部，固然未來發展潛力最好，但是畢竟底子稍薄，也可以說是走在實現美國夢的路上。而西岸是全球化和高科技上升期的最大贏家。但是自然條件還是和東北部一樣，差了一些。說是氣候宜人，四季如春。其實隻是沿海很狹窄的區域。看似繁花似錦，實際平均生活水平遠不如中北部。
雖然說中北部，尤其秀帶地區在全球化時代是吃了不少虧的。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自然環境的優越，或者說上天賜福，不是人力能夠輕易改變的。在中北部，一個普通大學生，掙個五萬刀，就可以過上很寫意的生活。兩萬多可以養個不錯的“小”房子。一萬可以養一輛不錯的“小”車。吃吃用用一萬足夠了。小區都是中央公園級別的綠地，各種小動物神出鬼沒。各種運動也許沒那麽高大上，但是隨便玩。加州紐約的不掙個五十萬，想都別想。而真掙到了，還有時間玩嗎？而這，在中北部而言，已經退步了。想當年，那都是高中生，甚至牛仔農場主玩剩下的。中北部人民這麽活了一二百年了。不需要世界，也不需要去看世界。因為他們就活在是世界人要看要去的世界。於是全球化來了，中北部退步了。
其實全世界都麵臨著這種矛盾。隻不過美國中北部是最高端的那個。二戰後，美國接管世界，給世界帶來了基本的和平穩定，帶來了技術和市場，帶來了發展。但是也帶來了新的問題。簡單來說就是世界趨向大一統的問題。大資本的壟斷，大政府的膨脹，自由市場的消失，自治自主平衡的喪失。全球化的成功，破壞了導致全球化成功的基礎，破壞了導致人類文明進步的基礎。其中一個重要表象，就是都市化的成果和頹廢。
人類文明是建立在分工合作基礎上的。一個五萬人口左右的小鎮，基本上可以產生和維護主要行業和職業的分工合作。換句話說是可以自給自足的。這也是古代城邦的尺寸。再小的村落，就隻能是一個鎮或者類似社區範圍的組成。沒有足夠的人口基數來形成各行各業的市場，和提供相應服務的。
當然小鎮文明還是比較簡陋的。所以當今社會條件下，五十萬人口級別的小城市，才能夠比較好比較完整地形成生態圈。尤其是提供一些比較高端的服務。但是另一方麵，五百萬人口級別的中等城市，基本上就是人類適合生存的城市的上限。其固然可以養護更高端的一些產業，但是對絕大多數居民來說，其日常生活範圍根本不需要超出五十萬人口甚至五萬人口的範圍。比如典型的美國城市，尤其是典型的中北部城市，基本上在五萬人口的範圍內都會有一個中商貿區，包含基本的連鎖店，形成自己的學區，有基本的醫院。而在五十萬人口範圍內，會有一個大商貿區，包含絕大多數連鎖店，較大影院，較大遊戲場所，較好餐飲等等。至於幾百萬人口範圍，哪怕是所謂的同城，其實也是經年累月不拜訪一次的。至於千萬級的都市，尤其在今天的交通和通訊條件下，完全是早期工業化時代的遺跡，並不適合人類生活。
但是美國中北部人民有條件講生活，世界上大多數人民，其實還得講生存。他們剛剛借著全球化的東風，才開始進入初級工業化時代，至今甚至還沒有達到美國中北部一兩百年前的水平。而美國中北部，乃至整個美國的特殊性，固然有自然條件的優渥，但是更主要的還是祖上積德。率先奮鬥到了，風能進雨能進，國王不能進的生活。茅屋再破再小，也是一方產業，以及保衛這點產業的能力和文明秩序。沒有這點安身立命的產業，也就沒有了自由和自尊。成為依附於國王生存的奴仆。投射在今日，其實就是小鎮人和都市人。
小鎮人是掛靠在地方經濟上麵的，都市人是掛靠在全球經濟上麵的。前麵提到過，就基本生活而言，尤其是自然條件和人文條件都很優越的中北部，絕大部分時候是不需要更不依賴大範圍大量人口的經濟圈的。反之客觀條件越差的地方，越需要人多力量大的秩序。也就是大量自我生存能力有限的人口，才能養育足夠絕對數量但稀薄相對數量的精英，來利用和分配有限資源求生存。否則龐大的費拉人口和稀薄的資源，就會導向黑森林張獻忠的大洪水。不幸的是，世界大部分地區都是這樣的情況。世界大戰，民族鬥爭的本質就是爭奪資源和生存空間。
美國試圖挽救世界，並把美國夢推廣全球。然而問題在於，世界多數地方並沒有美國尤其是美國中北部的條件。這也就是全球化雖然風光一時，卻最終失敗的根本原因。美國可以輕而易舉地戰勝一切敵人。就好比學霸可以輕而易舉地考試第一。但是美國連阿富汗都改造不成。就好比學霸再無私分享，也不可能把學渣變成又一個學霸。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直接把自己的分勻出去。而這就是全球化對中北部尤其是鏽帶地區造成嚴重傷害的基本原因。
越是都市化比較厲害的地方，人民越是體係（國王）的奴仆，越是缺乏自主自立的條件。貌似有些高工資，但是實際卻不夠買廁所。甚至不服從連廁所都隨時會喪失。都市其實是一個個流民聚集的難民營。越是大都市這樣的人口越多比例越高。一旦與外界切斷聯係。小鎮可以很容易做到自給自足，而大都市一定會成為人間煉獄。當然這是極端情況，但是去全球化去中心化的今天，如果川普主義美國第一的精神得到更多更快地落實。其實就相當於一定程度上的孤立主義和隔離主義。那麽顯然中小城市是得益的，大都市是吃虧的。恰恰是全球化時代的反向。
這其實就是中產文明，財產素質都比較平均，權力市場也比較分散的文明秩序，和財產素質兩極化，大量費拉和少數精英，大資本大政府大一統的文明秩序，的矛盾和衝突。大都市就如國王的黑手，已經伸進了中北部的桃源。美國會不會在挽救世界的路上丟失了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