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表笑話俺:俺出國前,正是那個人人奮勇爭先,苦著喊著學車的時代。俺卻一直滲著滲著,一直沒學。
到了美國後,閑著木事兒,而且心裏念著帶爹娘出去兜風方便,遂動了學車的念頭。
說學就學。俺這人幹啥事兒都是雷厲風行。立馬兒打電話,約了教練,就開學了。
第一天
到了約定的日子,教練師傅來了。俺從俺公寓的大堂裏往外一看,嚇俺一跳:好家夥!不到兩米高的大老黑,虎背熊腰,肌肉高度發達,看著跟類人猿似的,特有威懾力。走近一看,麵相還算純樸善良,甚至還帶著幾分孩子氣。俺心裏感覺好多了。
教練師傅是個從南非來的美國移民。英語說得口音極重。俺那時的英語,也是比較給中國人丟臉的(不好意思ING)。所以,俺們寒喧了幾句後,發現溝通有一定困難後,就不再彼此虛假客氣了。
接下來,一切都直來直去:師傅先問俺開過車沒有。俺說這是俺第一次坐駕駛座。然後師傅用了1分鍾時間迅速指點俺煞車,油門,手閘都在哪兒,對俺說:“你家門前是不能停車的,得趕快走。腳鬆開煞車,車就可以動換了。”俺依言而行。果然,車就開始出溜上了。師傅又說:“輕輕踩一腳油門-----一定要輕!俺依言“輕~輕~地”踩了一腳油門,師傅和俺都是身體猛的向後一仰,車就躥上路了。
不得不承認啊,相~~~當~~~謙虛地說,俺真是開車的天才啊。不出一分鍾,俺就角著自己開始挺熟悉車性的了。俺開始加速。師傅似乎也角著俺是塊料兒,指揮著俺就唰唰唰地上了主路。
說實話,第一次開車,什麽都不懂:不知道看紅綠燈,不知道看路標,不知道看行人,就知道踩著油門傻開。反正師傅跟一邊兒坐著呢,告訴俺往左往右,換不換道,俺想都不用想,也沒功夫想,一切都照著做。俺也不認識路。師傅說上哪兒,俺就上哪兒。實際上,俺也不知道俺到底都去了哪兒。嘿嘿。
漸漸地,路越來越寬大,俺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大鵬展翅恨天低.車開得越來越快。最後,居然開60多邁的時速。師傅角著這速度有點兒過了,一個勁兒地說:“SLOWLY!SLOWLY!” 俺心裏偷著樂:這師傅跟美國混了這麽多年了,居然還分不清在這種情況下是說SLOWLY 還是 SLOW DOWN。還不如俺這個剛來的呐。嘿嘿。
倆鍾頭一晃兒就過去了。師傅對俺那是相~~~~當~~~~~的滿意。指揮俺把車開回俺的家。然後用了N久,前蹭後蹭左蹭右蹭,好不容易才指揮著俺比較端正地把車靠在了馬路牙子旁邊。預約了下次的學車時間,俺高興地回了家。
買車
摸過車之後,心裏興奮得了不得。立刻催著老公出去買車要練手兒。老公也特高興,立馬兒約了朋友,第二天就出去買車。
第二天一大早,老公就和兩個朋友神采奕奕、滿懷信心地出發了。不一會兒,老公打來電話,說,賣車的DEALER不賣給他。因為俺們剛來美國,而且從來沒用過信用卡,所以什麽信用都沒有。人家不給貸款。
俺聽了,鼻子都氣歪了。俺問老公能不能跟DEALER商量商量,看看有什麽通融之計。不一會兒,老公又回電話了,說,DEALER說了,如果有朋友擔保,最多給貸$3千,餘額要即時付清。俺和老公都傻眼了:剛從中國出來,哪知道在美國信用卡是這麽重要的一個東東啊。俺們一直以買東西用現金一次付清為榮囁!可銀行賬戶裏木由錢啊。這可咋辦尼!沒辦法,老公和朋友們垂頭喪氣地回來了。每個人都接碴兒去上班。
俺正在家跟爹娘吃午飯。老公從單位上打來了電話,激動地告訴俺:“有希望啦!有希望啦!你可真爭氣!俺老板聽說咱們剛生了兒子,給了俺個紅包!你猜猜是多少?俺剛剛和老板,還有係主任去簽了字備了案,證明是純私人之間的饋贈,和工作無關!你猜猜!”俺一下子活躍起來,興奮地問:“不會是1萬吧?” 從電話那頭傳來老公喜悅地回答:“是啊是啊!就是1萬啊!” 啊~~~~~~~~真的啊!俺這叫一個高興!(俺知道大家都是成功人士,別笑話俺沒見過錢啊。俺們那時候剛來美國,1萬美金,且得掙一陣子囁。)
撩下電話,跟爹娘商量,先跟他們“借”6千塊錢(俺爹娘出國時,正好帶了6千美金應急用。嗬嗬。)。爹娘那是二話沒說,回屋兒裏就把錢拿出來了。囑咐俺:“算計好嘍,別下個月沒的花啦。就這麽些,全給你啦。”哎!真是親爹娘啊!說實在的,6千美金對他們來說,也不是小數兒了。說給就給了。打心眼兒裏感動啊!所以,盡管俺心裏從不要求俺的娃們將來要“孝敬” 俺,但俺對俺自己的爹娘一定要愚忠愚孝!
有了這1萬6千塊錢,老公和朋友們又約了時間去買車。這次,很快就回來了。當時交了1萬6的現金,剩下的不到3千貸的款,16.99%的年息。明媚的陽光,嶄新的車身被映得光芒四射的,看著煞是喜人!
半夜練車
大家都有這個經驗:新手一旦學了點開車的皮毛後,都愛急切地著機會練車。何況又是剛剛買的新車,更是讓我按捺不住要出去跑兩圈試試。
晚上快10點了,路上車逐漸少了。俺和家裏人商量,要出去轉一轉。一家子人裏頭,沒一個有駕照的。LG反對俺出去無照駕駛。俺說,俺就在公寓對麵的小區裏開兩圈,過過車癮就行了,不會跑遠嘍。LG還是反對,俺爹就自告奮勇跟俺走了。
出了家門,這個興奮!俺爹一PP坐進新車裏,感激良好,說:“嗯,比那桑塔納2000坐著舒服多了。”俺也挺得意,打著火就上路了。
說實在話,即使這個小區就在俺住的公寓對麵,俺對該小區的結構也不是很熟----平時沒事俺上人家小區裏轉悠什麽呀。隻覺得,小區嗎,還不都是跟CHECHER BOARD一樣,小路都是那種垂直交叉的。
俺開著車過了兩個BLOCK,就看見前方有個STOP SIGN----小區裏常見啊。於是就照著開過去了。沒想到,開到STOP SIGN底下,才看清,前麵是條比較寬的大路----要離開小區了。我心裏“嗝登”陳了一下,心說,要壞事,上了大路就不認識啦!可又不能退回去了,心想自我安慰: 沒事,待會兒找機會掉頭回來就行了。於是,俺硬著頭皮右轉上了大路。
開了並不遠,可按心裏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看見前麵就是紅綠燈。俺心裏一陣喜悅,就跟在黑暗中找到了黨一樣歡欣鼓舞地就開過去了。及至到了紅綠燈底下要調頭,才知道:壞了,禁止調頭!我心裏發涼,可是還鼓勵自己,沒關係,到下一個路口再調頭,還是能回來。
說話就到了下一個路口。更壞了:走錯了LANE,按標誌必需右轉!我心裏開始有點兒嘀咕:離家越來越遠了,有點兒要記不清來時的路了。可是沒辦法,路邊都擺著“禁止停車”的牌子,不能停車,也沒有個行人來問一問。俺心裏一陣一陣地那叫一個發虛,嘴上還得告訴俺爹:沒事,路熟。俺爹似乎覺得俺也些不對勁,可也幹著急沒辦法。
開著開著,突然看見前麵的路名字好像很熟的樣子。俺心裏一陣狂喜:天無絕人之路啊!居然讓我轉啊轉的,轉回來啦!黑燈瞎火的,俺實在分不清該往左還是往右,隻是憑著感覺,覺得好像是應該往右,於是,毫不猶豫地就轉了。開了一陣兒,看著周圍的景物好像並不熟悉啊。俺懷疑,難道走錯方向啦?心裏著實沒底。又開了一陣,不敢再往前開了。然後抽了個空,調了頭,再往回開。
不一會兒,我就回到了剛剛拐上來的那個路口。我要是俺原路拐回去該有多好啊!可惜,俺當時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滿腦子都想著:這條路的名字熟,隻要照直開,就一定能找到家。於是就錯過了這個回家的絕好機會,沿著錯誤的方向越陷越深。
同學們啊,俺單知道冬天天兒冷,狼才會到村子裏來。俺不知道原來好好的一條大路,居然會突然中斷了啊!!!!太慘痛啦!俺沿著俺“特熟悉名字”的那條路開得正滿懷希望,突然!all of suden!路斷了!前方一條大路橫截在眼前,一個巨大無比的箭頭指示著要麽向左,要麽向右!俺看了,那是一陣渾身發軟,眼前發黑,四肢發抖,頭皮發麻。俺想著,今兒是星期六,要是我今兒晚上能自己找回家去,俺明兒個就上教堂還願去,把自己的後半生都獻給親愛的的上帝!
俺也不管三七是不是二十一了,挑了個方向就開上去了。小路挺窄,開了沒半個邁,就看見標誌“TO XXX”。我一看,完啦!要上高速啦!路是單行線,想往哪兒走都不行了,隻有一條路走到黑,不見棺材不落淚啦!這時,就體現出什麽叫心理素質好,什麽叫堅定,什麽叫頑強,什麽叫不屈不撓,什麽叫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了!
俺唰唰唰地開上高速,也不知道東南西北,隻管唰唰唰地開。大腦裏以每秒12億次的速度高速運轉:怎麽辦?怎麽辦?!
終於,俺心一橫,膽一硬,銀牙一咬,嘎哧一聲,把車停在路肩上。俺定定神,跟俺爹說:俺是徹底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啦。俺要下車攔警察去啦。告訴俺爹,要是老遠看見警車來了,就把手背到後腦勺去,靜靜地坐著別說話就行。然後,俺把車內的燈打開,好讓別人能從車外一眼就看見車裏的情況。再打開緊急停車的燈,然後把外衣脫掉,凜冽寒風中,隻穿著緊身上衣,展示著玲瓏的身材,婷婷嫋嫋地站在了路邊----希望能首先遇到個好心的洋GG帶俺回家啊。
大半夜的快12點了,高速上車不多,站了有1分多鍾,才有一串兒車路過。看著車一輛一輛唰唰唰地從俺身邊飛馳而過,俺心裏這個失望,看來隻好等警察叔叔來解救俺啦。哎~~~~~
一串兒車過後,高速又暫時恢複了平靜。俺心灰意懶地靠在車旁。什麽冷不冷的,全都顧不上了。俺爹問俺大半夜的警察會不會來啊?俺心裏雖虛的要命,嘴上勸俺爹:放心吧。咱們是納稅人啊,警察不會不管的。
正說著,身後傳來喇叭聲。俺嚇一跳。順著聲音舉目望去,一輛小白車停在不遠處。車上下來一個大白馬,正朝俺打招呼。那什麽,大家見到過從萬丈光芒裏走過來的毛委員嗎?就是這樣啊!俺隻覺得胸中一陣暖意,真的跟在黑暗的中找到了組織似的,親人啊!
俺聲音顫抖著,用最簡潔的話語痛說俺的悲慘遭遇,請求白馬GG給俺指條明路,再帶俺走一程。白馬GG爽朗地一笑,說:“你離你家不過3,5個邁,很容易找回去的。就是這條高速,下一個出口出去就是!”俺心裏是一點把握都沒有,可不願意把這跟稻草輕易失去,就隻好坦白說:“俺實際上沒有駕照,怕遇上警察。。。。。。”白馬GG聽了,可能是看我確實很真誠的樣子,歎了口氣說:“哎!算你運氣好。我還有哥們兒同行。你等下,我告訴我那哥們兒一聲兒。”大白馬走回車裏,彎腰說了幾句,回來了,告訴俺:“上車吧,我送你!”
俺感動的那個熱淚盈眶啊!這真是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啊!共產主義道德發生了!
俺乖乖地上了車。兩輛車一前一後,“噌”地上了路。白馬GG邊開車邊問我,怎麽這麽大的膽子,拿著LEARNER‘S PERMIT就出來了。俺無話可說,隻是回答:再也不敢啦。白馬GG歎息地告誡俺:never never never。
隻10來分鍾吧,俺就回到俺 那闊 別已久的家門前了。溫馨的家啊,燈光都透著暖意。
白馬GG把俺的車停好,問俺是否真的認識家了,俺點頭稱是。然後白馬GG再次叮囑俺:NEVER NEVER NEVER。俺拚命地點頭,說記住啦。遇上和好心的白馬GG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