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小河,那排柳樹,那群愛打遊擊的小男孩,帶著柳條編的帽子,飛奔在鄉野的小道上。
村長家的孩子,背著機關槍,村書記家的女兒最喜歡追在他的身旁。
她是個漂亮的小姑娘,身著粉色的小毛衣,頭戴黃色的蝴蝶花,村長的兒子一看見她,就像看見了最心愛的衝鋒槍,心裏特別歡喜。
小姑娘甜甜地叫他亮子哥,亮子哥一開心,就封她做了護士長,從此她跟隨著亮子哥天天上戰場。
柳樹綠了又黃,黃了又綠。小河水流向看不到盡頭的遠方。亮子哥長成了英俊的小夥兒,書記女兒也出落成了清純的大姑娘。
書記女兒考上了城裏的大學,亮子哥因為一分之差留在了鄉下。
送別書記女兒的那天,亮子哥給了書記女兒阿蓮一把親手打製的木梳子,梳子上刻著兩隻歡快的小鳥,一隻叫亮子,一隻叫阿蓮。
阿蓮注視著亮子哥的眼睛說,等我,等我,一定等我。
時光匆匆流逝,亮子哥做了個出色的小木匠,他在阿蓮讀書的那座城市開了一間木工房。周末,他就去找阿蓮玩兒,阿蓮比以前更秀美了。
第一年,阿蓮每個月都和亮子哥吃一頓飯。
第二年,阿蓮說學習太忙了,隻和亮子哥去了兩次小公園。
第三年,阿蓮剪了短發,總是沒有時間去赴亮子哥的約會。
第四年,阿蓮帶著一個男生來看亮子哥,臨走前留下了那把小木梳。
亮子哥紅著眼睛問阿蓮,還記得小河邊的那排柳樹麽?!
阿蓮說,小時候的事情隻屬於小時候。
八年以後,阿蓮有了個小女兒,她帶著小女兒回到小小村莊。
路過那條河那排柳樹時,小女兒說:“媽媽我想去小河邊的柳樹林玩兒!”
阿蓮放開手,女兒的身影讓她想到了童年的自己,還有童年那個帶著柳樹枝打遊擊的少年。心一顫,眼一熱,她好想知道亮子哥過得好不好。
回家的路上,村裏人正在辦喜事。花轎裏下來一個清麗的大姑娘。
亮子哥的家人都站在一旁,今天是亮子哥的好日子,阿蓮卻不知自己是喜還是憂傷。
那一天她一直不想多說話,直到夜色很深,她依然不能入眠。
她翻來覆去她思忖著,如果當年沒有把那隻梳子還給亮子哥,現在自己還有個念想。
此時,她真的很想把那個念想握在手心,像小時候那樣,梳一梳自己那有些泛黃的頭發。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