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主要是老公月下在管理,我有全職的工作所以很少去。每次去酒吧都是因為想見帕特,她有一種說不出的魔力。堅強?慷慨?溫暖?樂觀?正義?高傲?深刻?我想不出一個詞可以恰當地概括帕特在我心中的感覺。隻是經常想起她說的那句法話,“C'est la vie!” (這就是生活!)
帕特很喜歡月下,因為和她獨子同年。月下跟她說按照中國的習慣他屬猴,帕特就嘎嘎嘎嘎地笑,說現在她很幸福有兩隻猴子。
帕特一生最大的驕傲就是另外那隻猴子——兒子羅傑。
19歲生羅傑後一直是帕特獨自撫養的。這孩子到4歲都不會站立走路。醫生發現羅傑得了一種怪病,腿的經脈粘連一起。帕特找遍加拿大的醫生,每次都是失望而歸。最後找到醫生馬丁。40年前抱著4歲的兒子見馬丁的情景,每一個細節,帕特都記得清清楚楚。
馬丁說:“放棄吧,目前沒人能治好你兒子。他將終身坐在輪椅裏。”帕特眼淚嘩地流下來,“求求你,馬丁,你沒有給孩子治,你怎麽知道?”馬丁非常嚴肅地又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
深受打擊的帕特沒有放棄醫治兒子,轉向醫療費昂貴的外國尋找醫生。最後終於找到一位願意為兒子手術的美國醫生。出國醫療費用,除了加拿大全民醫療保險能報銷一部分,帕特還需要支付2萬美金。2萬美金在1972年的加拿大可以買兩棟花園獨立房,對於吧女帕特即使是大多數人無疑都是天文數字。
那時候有一位已婚猶太富商愛上了帕特,經常來她工作的酒吧。因為猶太人的宗教是不能離婚的,但富商樂意為她買房子養兒子,隻要帕特能做他的情人。這個可以改變她命運的機會被帕特堅決拒絕了。當帕特向富商借2萬美金給兒子治病的時候,敬佩喜愛她的富商沒有拒絕。
後來手術很成功,再經過3年的康複治療,7歲的羅傑終於和正常孩子一樣走路了。驕傲的母親帶著活蹦亂跳的羅傑又去了加拿大馬丁醫生的診所。馬丁的秘書攔住帕特,說沒有預約不能見醫生。
帕特用力扒開秘書的手,拽著兒子直接闖入馬丁的辦公室。
帕特很大嗓門,“馬丁醫生,還記得這個孩子嗎?3年前你斷定他終身坐在輪椅裏的那個孩子。”馬丁目瞪口呆,語無倫次。
“兒子,你走一圈,給馬丁醫生好好看看。”
帕特一字一句地說,“醫生,如果你不明白一些未知的事情,如果你沒有努力,請永遠不要對人說放棄。”
還沒等馬丁醫生回過神來,一臉嚴肅的帕特拽著兒子傲然離去。
當帕特講到這裏,我激動地擁抱她,脫口而出“你是英雄母親!”帕特嘎嘎嘎嘎得意地大笑。
借的2萬美金讓帕特用了15年才還清。為了還錢,帕特打兩份工,在兩個酒吧當吧女。帕特不僅要賺錢要管兒子,還要照顧癌症後癱瘓在療養院的母親。帕特每天都抽空去看望母親,這樣一晃10年,直到母親去世。
人人都知道帕特有個品學兼優的當醫生的兒子。醫生在加拿大不僅是份好職業,更是耀眼的榮譽。因為醫學院要求最高,最難畢業,學費也是最昂貴。
當帕特說她兒子是麥吉爾大學醫學院畢業時,我簡直對帕特崇拜起來。麥吉爾大學醫學院可不是一般的牛,世界上享有盛譽。一個在生活的重壓下打兩份工的吧女,上有癱瘓母親下有小兒的女人,如何有能力培養出如此優秀的醫生兒子呢?
帕特說她為了兒子的教育不惜血本。我想這不僅僅是金錢上的大量投入,而更多的是信念和心血。帕特說醫學院的學生非常辛苦,經常是通宵達旦。兒子讀書無論多晚,哪怕到淩晨都會等他,然後去學校接兒子,她常常一宿未睡照樣開始一天的工作。
兒子出生就離開父親,帕特害怕他性格孤僻,總是鼓勵他交朋友。帕特對兒子的同學朋友格外好,當成親生的孩子一樣。無論多晚來她家鬧騰,她都做好吃的給孩子們。兒子的朋友都喜歡帕特,感情也很深。
她常常告訴兒子,沒錢萬萬不能,但錢不是萬能的,愛是萬能的。
她還說,一定要用自己的錢。所以兒子每次給她錢,她都拒絕。
兒子羅傑在多倫多當醫生,成家了,有兩個兒子。兒子每年夏天帶全家人回蒙特利爾三周看望母親。
由於兒媳婦認為吧女婆婆有損自己的體麵,不願意和帕特在一起,也不願意孩子和帕特多見麵。所以每次羅傑特意將妻兒安排在度假屋,自己單獨陪母親一周。
帕特也特意在這周休年假,這是她一年中最盼望最幸福的7天。她每次都會帶著高大英俊、禮貌優雅的兒子來酒吧顯擺。嘎嘎嘎嘎的笑聲如雷轟頂,連街道上的路人都能聽見。
每年最幸福的7天後,你不會感覺帕特有任何變化,嘎嘎嘎嘎的笑聲後,最多加一句,“可惜無法多看幾眼可愛的小猴子們。”小猴子們就是她的兩個孫子。
這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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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城吧女帕特的真實故事(上、中、下)到此全部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