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行

第一天 2018/2/23

其實昨天就啟程了。晚上的航班，飛到蘭州已經半夜一點。預先定了“睡機場酒店”。很方便，下機取行李從大廳走進酒店。又是一番新的體驗。人就像躺在一個箱子裏，底是床，周圍箱壁上有電源插座，有燈開關，有放小件雜物的格架，除了床，沒有一寸地麵。門頂著床，鞋放在門外。我在裏麵居然熟睡幾個小時。

今早吃了簡單早餐，領了登機牌，繼續飛敦煌。等機時逛機場。蘭州機場很漂亮，不像首都機場那麽人氣旺。但是幹淨方便有效率，有兩百多登機口，商業以西北特產為主，很多樣。我好奇地走進一家茯磚茶店。店員是個小姑娘，慢聲細氣，熱心地給我講茯磚茶，引出了我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她說你時間富餘，應該試喝一點茶。我求知不得。早晨喝她精心泡的茯磚茶，身心愉快。茯磚茶屬於紅茶類，茶中有配少量金花，味道比較硬，帶著西北的粗獷。

從蘭州到敦煌一直飛機是在祁連山脈上，雲開霧散時，覆蓋一層薄薄白雪的山脈連綿起伏，荒無人煙。我邊座的乘客是敦煌本地人。他說這疊障以一手群山一年四季寸草不生。但是礦產豐富。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趕緊拿出手機，隔著弦窗記下這些壯闊寂寞的群山。

真沒想到，還沒走進莫高窟，我就已經愛上敦煌了！這個時間來這裏太對了，謝謝二平！天氣並不冷，陽光明媚。本地人都說陽光不夠強，比較北京，我覺得這裏離太陽比較近，在陽光下很舒服。

飛機9點起飛，8百公裏左右，飛1小時15分鍾。取完行李，10:35 導遊小程來接，送我到敦煌漠上花主題客棧，在鳴沙山下月牙泉小鎮。辦完入住手續，我就搭小程的順風車進城，開始了今天的主計劃：參觀敦煌博物館。博物館的所見所聞是為明天參觀莫高窟做準備，所以先不忙著介紹。

先說座落在月牙泉小鎮的敦煌漠上花主題客棧。簡而言之，別具一格，古色古香，鄉土氣息撲麵而來。下麵有我住室的照片，還有周圍環境照片。我相信，不說是誰見誰愛，我這類人一定會喜形於色，裝不了矜持了。小程說旺季很難訂到這裏的房間。我信。因為飛機上乘客們議論莫高窟旺季黃牛票七八百很正堂，兩年前曾經有價值兩千的黃牛票。

敦煌博物館不大，用身份證換取免費門票，每星期一閉館休息。我在裏麵逗留不到兩個小時。

早在原始社會的末期，敦煌就有了人煙。由於特殊的地理位置，夏商周時期羌戎族在敦煌遊牧定居，留下了許多山岩畫。到了戰國秦時，大月氏人，烏孫人和塞種人在這裏定居。後來大月氏人趕走烏孫人、塞種人，獨占敦煌直到秦末漢初。

漢武帝繼位後，於公元前138年，首次派張騫出使西域，聯絡月氏、烏孫夾擊匈奴。公元前115年，張騫第二次出使西域，開通了通往西域的絲綢之路。公元前111年漢武帝設立敦煌郡。

敦煌一直是漢王朝經營西域的後勤保障基地和前哨。絲綢之路開通後，敦煌在中西交通中的地位為絲綢之路的咽喉。也是中西文化交流和商品貿易的集散地。

博物館有幾個人物塑像：班超，他是東漢著名的軍事家和外交家，曾出使西域。張芝，漢代敦煌郡人。因字被稱為“草聖”。汜勝之，其子曾任敦煌太守。他在敦煌推行雪水拌種法和積草製綠肥法，使當地糧食大豐收。單道開，敦煌曆史上著名的高僧大德。

博物館簡單概括了魏晉南北朝敦煌的繼續發展；隋唐五代時期敦煌的繁盛；在明朝，由於蒙古人的侵入，敦煌成為邊外荒涼之地；以及清代對敦煌的開發，拉開了敦煌近代史的序幕。

展品中有唐代天王俑，唐代天馬磚，唐代伏龍磚，唐代玄武磚，唐代各種花文磚。還有唐代敦煌墓葬複原模型。那邊落的幾個陶壇罐令我聯想到了埃及的古墓。很相似的物件和擺放位置。這個博物館沒有詳細介紹它們的用途。埃及古墓裏的這類陶壇罐是用來保存人體器官的。他們希望人再生時，器官都能完好。我猜唐代人可能也有類似的奢望。

展品中還有清代模製魁星磚，清代龍戲牡丹磚，清代木獅子，獅頭瓦當，琉璃獅頭瓦當，滴水瓦等等。

這些展品應該可以幫助人們了解莫高窟壁畫的年代和背景。

從博物館出來，我計劃去市中心看社火。花五塊錢坐出租車到市中心，先吃午飯。很多店還掛著將軍鎖。我進了一家人氣最旺的店，吃了一盤炒疙瘩，真好吃。然後去看社火，可惜今天沒有了。聽意思，有點像廟會雜耍。

我又用十塊錢坐計程車到了雷音寺，也是免費參觀。這裏是漢傳佛教的風格，多是唐代建築，很大的寺院，純木結構的殿堂。大雄寶殿兩邊的鍾鼔樓比不了西安的鍾鼓樓雄偉，卻是秀麗端莊，另一番景致。這個寺廟的原名是解脫庵，亦叫觀音堂。公元1527年無瑕禪師創建。清光緒十年（公元1884年）重建。取“佛音說法，聲如雷震”的意思，改名雷音寺。

今天收獲頗豐，累了，為了明天，養精蓄銳。

第二天  2018/2/24

這裏與北京有往西22度的經度之差，每15度經度相差一個小時，所以這邊與北京大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差。這都是今天從旅友陳姓母女那裏學來的。

早晨因為一個旅友的耽擱，小程9:35才來接我。陳姓母女說那位讓大家等的女士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說。

今天第一個節目是鳴沙山和月牙泉。當成群人從山頂滑沙而下時，摩擦在沙粒空隙中造成空氣渦流，聚集而共鳴，如同山嘯。鳴沙山因此而得名。

其實這是一個大公園，大人小孩都有的玩。騎駱駝，開沙灘越野車，直升機，滑沙，很多好玩的。一張門票可以連續用三天。為那些來了敦煌卻買不到莫高窟參觀票的人解除鬱悶。

我們這夥人選擇了騎駱駝。進去先租防沙鞋套，橘色的，像鴨子腳。然後買票騎駱駝。他們這裏養了一千多頭駱駝，據說旅遊旺季不夠用。駱駝壽命三十年左右。十五歲時體力最好。我身下的駱駝十二歲，可以當頭，自己帶路了。多數駱駝自己不會走路，必須有頭帶著，踩著頭的腳印走。我身後的駱駝年紀小，脾氣也不好。師傅囑咐我們別惹它，它不高興就對人噴口水，很臭。下山時，它啃我背包，被師傅止住，又咬我的駱駝尾巴。師傅有經驗，把這最難管教的交給了我們當中最年輕的。導遊囑咐師傅注意我的安全。師傅就分給我最聰明老練的。駱駝們可以一路走一路甩糞球，可撒尿卻必須停下來，集體行動。許多鴿子在沙灘上飛，尋覓駱駝糞中沒有消滅的食物。

駱駝眼睫毛很長，防沙的。我覺得它的眼睛很多情，卻無法從照片中反應出來，有點遺憾。

這地方稱為山奇水秀，月牙泉也是上蒼賜予人類的天物。旅友問導遊這裏這麽幹旱，水蒸發很快，月牙泉那麽小，泉眼隻有姆指大小，怎麽能總有水？這一問引出了小程的故事。她說幾年前月牙泉差點毀了。當地農民自己開地開井，周圍地下水迅速減少，月牙泉幾乎幹涸。幸虧搶救及時。鳴沙山這裏的地下水在一百米以下。

就先到這吧。今天內容太豐富了。下午參觀莫高窟，需要單開一篇，估計明天才能完成。

昨天小程就告訴我，因為是淡季，我們能看十幾個洞。她說以後的機會越來越少，所以現在應該盡量地多看一些。

小程把我們幾人送到莫高窟，買了票，約定參觀之後的集合時間地點，她就先走了。

為了保護，莫高窟每天接待六千遊客，實名製買票，基本上杜絕了黃牛票。淡季門票半價，隻有三場。早九點半，中午十一點半，下午兩點半。我們是下午兩點半入場。先看電影。

莫高窟數字影院於2014年8月1日正式對外開放。兩部電影時長各20分鍾，《千年敦煌》和球幕電影《夢幻佛宮》。這兩部電影非常棒，使人身臨其境地觀看洞窟建築、彩塑和壁畫，領略莫高窟的佛教藝術。然後乘大巴從電影院到莫高窟，自然按先後分組，由講解員引導按照既定路線進洞窟參觀。結束後再乘大巴返回電影院，也是入口。

《千年敦煌》講了莫高窟的開鑿緣於一位法名樂尊的和尚。公元366年，樂尊雲遊到此，忽見鳴沙山上金光萬道、狀若千佛，心有所悟，便在崖壁上鑿下了第一個石窟。此後，達官顯貴，兵士僧侶，村野鄉民，還有絲綢之路上的商人，為了祈求平安順利發達官運等等，紛紛在這兒許願開鑿石窟，繪上心中崇拜的神靈形象。莫高窟的開鑿從樂尊和尚開始，一直沿續了幾個世紀。

《夢幻佛宮》介紹了莫高窟最有藝術價值的7個經典洞窟。其中展示了屍毗王本生故事圖，薩那太子舍身飼虎的動人故事，九色鹿的故事，各種時期的佛像，衣著，經變壁畫，等等。二十分鍾的內容非常多，我不僅眼睛應接不暇，腦子也實在不夠用。

參觀開始了。

23洞：建築結構是負鬥頂，外分散重量，內擴展視覺。這是一個法華洞窟。根據法華經的經變畫。有一部份描繪了當人們遇到火難，海難，牢獄之災時口念觀世音菩薩以獲救。圖畫中有長方形的榜提，字跡已消失。榜提是對畫麵解釋說明。

323洞：建於初唐時期。右側壁有四組畫。1、在畫麵的右上角有一殿堂，內有兩個站立的佛像，殿堂正麵額匾上有“甘泉宮”三字，下方畫漢武帝、臣屬持香爐或笏拜謁。2、漢武帝騎在馬上，左右臣屬八人，一人手持曲柄華蓋。張騫持笏跪拜辭別，後有從者持節牽馬。3、張騫行進在途中。4、遠處有一城廓，二和尚立於門外，城內有佛塔。這四組圖講述漢武帝不知佛名，派張騫出使西域，張騫問得佛名而返。這和史實不符。可以說純粹是和尚們的演義小說。

左側壁，一長方形空痕。1924，美國人在壁畫上塗膠水，挖走壁畫。現在這個空痕處的原畫在哈佛大學博物館。

329洞窟：建於初唐時期。壁畫講述了釋加牟尼的出生，出家，成佛的故事。他29歲出家，35成佛，80歲涅盤。在這個洞中導遊重點講了飛天。佛界的飛天們相當於我們現代俗界的文工團。他們給莊嚴的佛創造愉悅。

331洞窟：也是初唐時期建造。導遊說這裏塑像的顏色是最初的。我們看的前幾個洞窟中的色彩都是清代的。隻有這裏保存了唐代顏色的神韻。從佛衣的垂順感體現了唐代絲織業發達。

332 洞窟：三世佛的塑身。過去佛（釋加牟尼的老師），未來佛迷勒佛，和現世佛釋加牟尼。

335 洞窟：也是初唐。（唐代洞窟占所有莫高窟的差不多一半。）又是經變畫的窟，建了17年。 北壁圖畫講了居士維摩詰的故事。釋加牟尼派十大弟子與之論法，十弟子不能辯。釋加牟尾又派最聰明的文殊來。他們一直辯到中午。維摩詰令人送來一缽香飯，讓眾人嗅，這也是典故不食而飽的出處。後人們崇拜維摩詰。詩人王維稱自己為摩詰就是反應了人們所追求的狀態。

17 藏經洞：長寬不足三米。這是莫高窟最經典的洞窟之一。

16 洞窟：晚唐時期。展現了單腿跪的菩薩，稱為供養菩薩。馬蹄形佛壇，貼金壁畫，反應了當時的工藝水平。

55 洞窟：五代時期。雙層壁畫。這個洞窟表現了彌勒佛三次法會的情景。從塑身破痕看到塑身木骨胎泥塑結構-木架麻繩麥草粗泥細泥。細泥應該是大全河底的泥沙。大全河就在莫高窟邊上。這個洞是大戶人家曹家開的。

61 洞窟：從青獅尾巴判斷為文殊堂。後麵有完整的五台山地圖，上麵標有100多寺廟，現在隻剩一個。根據考古和曆史學家們推測，五代晚期河西歸義軍節度使曹元開鑿此洞。他的三個兒子都當了節度使，造就了河西曆年的安穩。他們用了和親政策，與河西周邊少數民族結親。圖中第一位女供養人是少數民族，元配在第四位，女性供養人一共有五十多位。可見曹家之興旺。

96 洞窟：初唐。莫高窟的第一大佛-彌勒佛，35米高，全國排名第三，卻是全世界室內最大佛像。

148 洞窟：石碑記錄了洞的開鑿，晚唐時期，李家所開。一巨大臥佛，也稱常樂永恒的

我們是倒數第三組，後麵兩組超到了我們前麵。我們和導遊一起都是意猶未了，但穿黑製服的管理人員催促，我們隻能出來了。回影院的末班車也在等我們。已經沒時間看石窟對麵的博物館了。據說非常值得看。隻能下次了。

第三天  2018/2/25

我心裏想著被夜風整理過的鳴沙山和日出，昨晚睡前就查好了日出時間，8點出頭。一早起來衝洗完，寫完昨天未完成的日記，穿上棉衣，出門，走上了漆黑的街。我一個人，聽著遠處傳來的月牙歌聲，一點不好聽，但至少陪伴我走了這段路。十五分鍾走到鳴沙山月牙泉景區入口。拿出手機讓管理員看我昨天的照片，他就讓我進了景區。他告訴我看日出最好上山頂。我時間不夠，也沒有濾鏡，就在山下過點小癮了。白天遊客在鳴沙山嬉戲，沙子抖得到處都是，山麵也是腳印沙坑亂七八糟。夜間，由於地勢的玄妙，風把散沙收集起來，卷回山上。早晨沙山又是棱角分明，山麵又是順序齊整的樂譜沙紋。我在黑暗中麵對著這棱角分明卻沉默不語的山，特別想擁抱山，或者讓這山埋沒我。

早晨陸師傅開著19客的中巴於8:55到客棧接上我，今天這個團隊加上陸師傅一共九個人。我們的第一站是敦煌古城。1987年日本人投資的電影城，宋代建築風格，參考了清明上河圖的佈局，很多部電影電視劇在此拍攝。裏麵五花八門，什麽年代什麽風格的物件都有，光是酒主題的門麵店鋪就數不清了。

第二站西千佛站，又是20分鍾車程。

我們參觀五個洞窟。壁畫一半以上是回鶻繪製，繼承了唐風，人物以胖為美，顏色單調，以宋朝的綠色為主。（以前我一直以為那種綠是回回綠，這次才知道是宋代顏色）以前這些洞是露天的，84-86年才加上牆，減少了風吹日曬的消蝕。

5號洞窟：唐朝。畫是盛唐時期作品，鉛丹，紅色氧化變黑。畫麵題材單一，因為開鑿的人群是平民百姓。以前西千佛洞是釋站，來往人很多，開發比莫高窟還早二三十年。塑像大多是清朝作品。每洞編號是張大千親筆所寫。

4號洞窟：隋朝建。民國重塑的作品，壁畫也是民國時期被勾勒過的。有雙層壁畫的痕跡。

11號洞窟：開鑿於北周。塑像是清朝的，身體抹的銅粉，已經氧化了。綠色取自孔雀石，藍色來自青金石，當年這些石頭產於西域。紅色出於褚石，中原比較常見。壁畫千佛是北周的題材，顏色斜成行，豎成列，代表著四射的佛光。佛像麵部顏色多層，有立體感，繪畫技巧來自印度。下麵是供養人，女性供養人，窄?寬袖披風長袍，衣服樣式豐富，有貴婦人形象，也有仆人侍女。

16號洞窟：晚唐時期，負鬥頂。裏麵的七世佛是回鶻作品，比較簡單，基本沒有故事題材，飛天體態輕盈飄逸，回旋輕捷如鶻。鶻是一種鳥，回鶻應該是維吾爾族祖先。回鶻飛天比較精製，繼承了唐宋遺風，豐滿園潤。據說最早的飛天，天歌和天樂，來自印度。畫中供養人是回鶻王和回鶻王妃，王妃步搖，人頭鳥身，像征佛國的美好，俑道的壁畫是五代作品，有千手千眼觀音。

18寫洞窟：唯一的中唐時期的石窟，五代時重修，主室佛已經不複存在。側麵牆上繪了佛界的西方三聖，多幅歡樂情景，很多細節，撫樂跳舞，樂師和各種樂器。佛界歡樂圖的左側畫麵描繪了一個“未生怨”的故事。一國王年老無子，請相師為他占卜，相師告訴他山中有一位修行人，等到他功德圓滿後就會來投胎。國王求子心切，不等修行人投胎，派人斷絕了修行人的水源和糧草，致使修行人饑渴而死，王後卻仍未生子。相師說修行人已經轉生為兔。國王又殺盡林中白兔，王後終於懷孕，生一子名為阿闍世。阿闍世長大後，有一天忽然心生惡念，政變簒位，將國王囚禁在牢房，不給食物。王後想念國王，偷偷將蜂蜜塗滿全身看望國王，國王得以生存。阿闍世知道後欲殺王後，幸好有兩名大臣相勸方罷休。這是從印度傳入的故事，畫麵從中間開始，向上向下展開。

千佛洞內也不允許照相。

我們第三站是陽關葡萄溝，敦煌最富的地方。家家種葡萄。由於敦煌是河西走?的最西端。其地理條件有三個特點：1是日照時間長。2是幹燥，年降雨量相當於蒸發量。3是溫差大。這裏的葡萄含糖量高，一畝地年收入一萬塊。我們在此地午餐。

第四站是可遙望阿爾津雪山的陽關。我們參觀了陽關博物館。聽了霍去病將軍與酒泉的故事。將軍率軍趕走了匈奴，打開了通往西域的道路。班師回朝，漢武帝賞一壇酒，他倒酒入溪，讓眾將士們一起分享。此地因而得名酒泉。這名字是浪漫與英雄的寫照。陽關的長城一米高，擋馬不擋人。

從地勢來看，南陽關，北玉門關，形成了中原的關囗。關口以西是西域，以東是中原。陽關控製著渥窪池的水源。玉門關控製了疏勒河水源。西域多是遊牧民族，擅長騎射。但他們離不了水。控製住了水源，就可保中原的平安。我領略了古人的雄才大略。

陽關距玉門關七十公裏，很長一段無人區，路上隻我們一部車在跑。陸師傅停車，讓我們照相。我毫不猶豫地在馬路中間席地而坐。陽光，黃沙，藍天。遠方，可見沙漠中的水泊。那不是海市蜃樓。卻是典型的沙漠現象，是地表水蒸發和陽光折射產生的一道奇觀。

玉門關的名字也是傳奇。西域人進中原，路過此地時駱駝一蹶不振，病的病，倒的倒。一趕駱駝人夜裏一夢，醒來告訴領隊。領隊半信半疑，往城門上放了一小塊和田玉，躺倒的駱駝居然都站了起來，使他們順利的到達中原。以後西域人一直這麽做，城門上鑲嵌了很多和田玉，從而得名玉名關。

我們在小方盤城遺址和漢長城遺址照了相。它們是二千多年前的真跡，一直隨著歲月在陽光下在風中在戈壁荒漠中清蝕。

下一站雅丹國家地質公園，俗稱雅丹魔鬼城。此處風大，呼嘯聲如鬼哭狼嚎，得名魔鬼城。我們從停車場乘大巴進入景區。四個景點站分別為1金獅，2獅身人麵，3孔雀玉立，柱狀雅丹，4西海艦隊。7:30日落，大巴返回停車場。

回程路上又下車看了星空。這地方太妙了，我們如同站在球心，可觀各個方位的星座。可惜月太亮，無法照相。下次應選一個無月的日子來觀星。

回到客棧已經十點半了。一切的想念都進了我的夢中。

第四天  2018/2/26

早晨8:35一位計程車司機把我送去乘大巴。按計劃，今天出發赴嘉峪關，380公裏，全程高速。將近五個小時的高速公路，大部分時間公路兩邊都是戈壁荒漠，粗粒黑砂的表麵摻雜著鹽堿的白色，零落的植物無力地搖晃著枯黃或焦棕色的枝葉。有些背陽的角落還有積雪。昨天在雅丹導遊已經告訴我們沙漠表麵那層很淺的黑砂主要是氧化鐵氧化鎂。是風從附近的黑山石上刮下來的。

從地圖上看，我認為今天的行程安排的不合理，或者說比較浪費。昨晚應該宿在玉門關附近，如此昨天省些時間，今天也多一些時間。

兩點到達嘉峪關高速公路出口，導遊劉師傅順利接到我，在一小店吃了簡單午餐，我和另兩位遊客就隨劉師傅直奔嘉峪關城樓。車上另兩位遊客聯係到了當地朋友，決定改變計劃。所以剩下的時間就是劉師傅和我了。

雖然嘉峪關城樓是明代建築，但是文革中嚴重毀壞，87，89年重新修建。所以我今天看到的大部分是新建築。

一進去就是馮勝將軍的銅雕塑。明朝宋國公、征虜大將軍馮勝選河西走廊中部，東連酒泉、西接玉門、背靠黑山、南臨祁連的咽喉要地嘉峪塬西麓建關。嘉峪關始建於公元1372年，曆時168年，於公元1540年建成完工。塑像後是九眼泉湖。這是當年非常重要的地表水源。九在中華文化中是數的極端，代表湖中泉眼多，僅肉眼看到就有46孔。後人用幾句話總結了嘉峪關城樓的興建：初有水而治關，後有關而修樓，再有樓而築城，然有城而得以防守。

我以前見過的都是園拱形城門。而這個城樓的城門卻是方形的。在當年出了這個門就等於出了國門。門洞裏的青磚還是當年的，凸凹不平，表麵磨出了光亮。

設計城樓的工匠易開占精通數學。他的上司嫉妬他的才華，給他立了軍令狀，讓他算準城牆用磚數，說差一塊磚就砍他的頭。易開占仔細推算之後，說建城牆要用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塊磚。他的上司大筆一揮，批了一百萬塊磚。城牆蓋完後多出了一塊磚。易開占把它放在繪極門頂牆上，並且鬆動了另外兩塊磚。他的上司來驗收時看到了這塊磚，要砍易開占的頭。易開占說這是定城磚。上天托夢告訴我要擺這塊磚，不然地龍翻身，城牆就塌了。地龍翻身指地震。上司將信將疑，再一看那兩塊鬆動的磚就不敢繼續追究了。

大戲台兩側有壁畫。右手邊是個胖和尚坐在窗前，窗外小和尚舉著銅鏡，對準了對麵。對麵也就是右手邊，是一裸胸婦人，也開著窗。和尚一邊看銅鏡，一邊用手往下按另一稚齡小和尚的頭。那時候的和尚已經有少年不宜的概念了。據說這畫是道士畫的，就是為了抵毀佛教。

城牆設計七拐八彎都有防禦的戰略意圖。外城牆都是黃土亢起來的，距今六七百年，居然還巋然而立。這一是因為氣候幹燥，雨很少。再有就是當年的工程質量極高。劉師傅告訴我這並不是工人素質高，而純粹由於管理模式。當年誰建的哪段牆都有詳細記錄。出問題，找原建工人回來修。原人不在了，兒子來。兒子不在了，孫子頂。當時人口流動很難，這種製度得以實施。據說，有三十年後出了塌方，原工人被找回來修複的事情。

城樓外有棵左公楊，已經156年了。旁邊有一巨石字雕，毛草書的林則徐感賦。曆史學家們評論林則徐為中國近代睜眼望世界的第一人。他流放新疆五年之後返家。途中，與左宗棠深談。此後有了左宗棠收複新疆，鎮守西北。西北人談起左宗棠充滿了崇敬。他除了軍功，還栽樹辦學，為當地百姓造福。人們說他栽活楊柳三千裏，引得春風度王關。這裏有很多名為左公楊左公柳的樹。

劉師傅很能講，我腦子實在裝不了那麽快。但是他提到的淘賴河峽穀引起了我極大的興趣。這不在今天計劃內。但是劉師傅說時間夠。我要求他增加這項內容。他同意了，我多加幾十塊錢的費用。

嘉峪關是古絲綢之路很重要的一個節點。這個地方長年有水。向南延伸，淘賴河大峽穀，祁連山冰雪融水穿流於峽穀之中。峽穀直上直下，走不到跟前，根本看不見峽穀。可稱為天險之最。懸崖勒馬，談何容易！嘉峪關修在了祁連山馬宗山兩山最狹處。但是兩山最狹處也有十五公裏寬。從關城向南可憑借了淘賴河峽穀之險。向北又修懸臂長城。

我和劉師傅下到了穀底展示廳，這裏是整個河西走廊離雪山最近的地方。有保留最完整的城牆，有長城第一墩。也有後修複的吊橋，芮營，客棧。據說這裏拍攝過多部電影和電視劇。

我走了吊橋，拍了雕塑群，走到了祁連山跟前，腦子不夠用，眼睛也不夠用。

今天也是腦子裝滿了，坐在動車候車室等車，一心要寫日記，忘記就太可惜了。結果誤了車次。西北人很善良，乘務員，一個小女孩，很認真地幫助我安排進了下一班車。我實在不好意思給別人找麻煩。

到了張掖已經華燈初上。這座裝飾著彩燈的城市真令我驚喜。

 

第五天 2018/2/27

昨天以為我的行程走了重複的路，因為大巴車經過了玉門。導遊看了我的日記，告訴我此玉門非彼玉門。今早我研究了地圖，明白了玉門關陽關和雅丹魔鬼城都在敦煌市西邊，而嘉峪關在敦煌市東邊。我這幾天並沒有走冤枉路。

今早仔細回憶昨天劉師傅講的內容。有一條很重要。嘉峪關這地方都用地下水，據說城市建在地下海之上。嘉峪關附近有一段漢長城，曲裏拐彎。沿著這段漢長城，在內任何一處打井都能出水，在外隻打出過泉眼，從來沒有打出過井。二千多年前的古人怎麽做到的？用古人偉大來敷衍肯定還是沒想通。我懷疑有兩種可能性：一是二千多年前人類已經有了地質勘探的技術。或者是二千多年前外星更高級的生物向當時的智者傳達了地下水的分佈圖。如果相信了量子糾纏，這個推測完全有可能。

加入散客旅遊團隊有利有弊。我昨晚到達張掖。如果自由行，我一定一早就去七彩丹霞地質公園等待日出。昨天跟接我的吳師傅說了意願。他簡單地說日出日落沒必要看。他今天要接另外兩位10:25動車到的遊客，然後加上我一起去公園。我想讓他先送我去公園，他說不可能。我隻能隨隊，直接感覺到了不自由。我這個人自由自在為大，這樣安排，對我是憋屈。早上無聊，上街逛逛，看到一臨街寺院，白塔不俗。後來導遊說那是大鍾寺，裏麵有35米多長的室內臥佛。

我們今天一行四人十一點多進了丹霞公園。麵對上蒼的賜與，麵對自然的力量，我隻能歎息自己的渺小，無力，連詞語都覺得貧乏。

二點半從公園出來，坐動車到了西寧。入住銀龍酒店。放下行李，先去莫家街馬忠食城。本來覺得饑腸轆轆，可以嚐遍小吃美食。剛吃完一碗家製酸奶和一碗雞蛋醪糟，肚子已經撐不下了。隻能打車回酒店了。街上仍然車水馬龍，燈火璀璨。今天很充實。

第六天  2018/2/28

昨天與小劉司機約好，包車一天五百，她帶我去青海湖。晚上送我去機場另算。我今天一早就做功課，了解了青海四大景：塔爾寺、青海湖、孟達天池和茶卡鹽湖。小劉八點來接我。見了她，我首先提出了這四大景，被她一一否決。首先茶卡鹽湖太遠，至少需要兩天時間。第二，塔爾寺不在西線上，專門往南開，時間不夠。第三，到了青海湖就不再往前走了。意思是不能去孟達天池。怪我自己準備不足，現在隻能聽之任之了。

我們的第一站是湟源縣內丹嘎爾古城。然後是日月山。日月山海拔高度3520米。雖然是氣喘如牛，我還是一階一階上到了頂。這裏曾經是文成公主進藏的行宮。有唐番古道的博物館，有文成公主的白玉雕像。而且這裏還矗立著國家地理界石。標誌著季風區與非季風區的分界；外流區域與內流區域的分界；黃土高原與青藏高原的分界；農業區與牧業區的分界。

果然，過了日月山，我們開始見到過馬路的犛牛，見到漫坡的羊群，和騎馬的牧民。我們一直向西行，先到倒淌河。這一帶都是藏民。公園管理員也都是藏民，說著生硬的漢語，應付稀少的遊客。看門人告訴我可以穿藏服照相，不額外收費。他打開藏服儲藏室讓我挑衣服。我挑中的花色都是男式的。他說帶女帽就行。他一直陪我在公園裏走，給我照相。我問他從哪學的漢語。他說學校。藏語，漢語，英語都教。我問他能不能說英語。他說沒學會。倒淌河結著冰，看不出水流了。是一條彎彎曲曲綿延四十多公裏的河流，水流入了青海湖。

從倒淌河公園出來繼續西行到了青海湖。司機小劉拐進了一牧民家的狹路，說是從這裏到湖邊收費少。省了公園門票錢。我們接近湖邊時，一小男孩跑出來攔車收錢，要一百塊。小劉說不行。男孩喊出了大人。小劉跟他說我想看凍了冰的湖，不玩。那人就收了二十元。

終於見到了青海冰湖。我一直以為自己喜歡寂寞，小寂寞融入大寂寞是無比的浪漫。走近了，冰滑，我小心翼翼地向進走，終於因膽怯而退卻。人啊！夢想著浪漫，關鍵時刻選擇了放棄。

今天一直陰天，拍得照片不如意，想到的地方到不了，心情不爽。青海，我一定再來。

簡單總結一下這幾天的經曆。除了今天，前幾天的計劃都挺好，但是受團隊拘束，想看的看不夠，不想看的也得耗時間。另外住宿方麵，西寧這天住的比較舒服，是五星級酒店。在敦煌，客棧裏多數時間隻有我一人，黑洞洞的，心情有點緊張。在張掖住的條件很糟糕。我由於單人住，補加的費用都可以住的比這樣的條件好。好在一天，容易將就。敦煌的莫高窟鳴沙山都非常值得再來，敦煌城市沒什麽特色。張掖的七彩丹霞地貌也是值得再來，但以後要自己安排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