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海平靜

博主凡事愛發表感想,希望以文會友。
個人資料
曉海平靜 (熱門博主)
  • 博客訪問:
正文

一片雲 - 回憶我的摯友高文煥

(2012-07-21 14:07:46) 下一個

一片雲 - 回憶我的摯友高文煥
作者:龐靜 71 20121

雲,無聲無息的在藍天上飄浮,引人無限的暇想。它象一隻鷹,它象滾滾的濃煙,它象一片麥田,...。不著邊際,它已經飄遠了。高文煥已經離開我們4年了。他辭去的前兩天,老苗和鍾毅曾滯留他的床前,滿麵淚水地聽他傾訴失望和痛苦。我知道那種痛苦。去年我經曆了胰腺和周邊器官切除的手術。從鬼門關走回來,有了知覺後,就是難過。有一點力氣講話,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59889/就對身邊的兒子描述那種痛苦。他緩緩地向我解釋這些痛苦是生理恢複過程的反應。高文煥當年為了胰腺癌做了兩次手術。第一次他也許從痛苦中了解了恢複的代價。第二次他失望了。他對老苗和鍾毅說的是他的無助。他多麽希望能和我們共享今天。

高文煥是從甘肅省考入清華的七七級大學生。他的父母是早年支援西北的知識分子幹部。他九歲時,母親就患癌症去世了。父親再婚。進清華那年,他唯一的姐姐也考入了蘭州醫學院。在此之前,高文煥是鄉下的插隊知青。我們班裏人材濟濟。趙誌強的長笛,有泣訴也有歡快。劉維成在班組活動上引吭高歌,意氣風發。老大哥林炎誌政治上的真知灼見聞名於整個校園,並且他樣樣不肯落後於年輕學弟們,"不夜城"和大操場都可見他拚搏的身影。高文煥沒有這些才氣。他也沒有周建李維𧗽那種天生的孺雅。高文煥很普通。他混在人堆裏,別人是挑不出來的。也許由於早年失去母親,他比同齡人更懂得體諒。我一直記得他。我們物71有一專用教室。上專業課或開班會,都在這間教室裏。我們每人的座位是固定的。高文煥就坐在我前麵。課間空閑,我懶得挪地方,課堂上憋在心裏的話就先對他講了。也許就是這課間的輕鬆的閑聊,大學四年半,我們成了摯友。高文煥又黑又痩。身高大概在165170公分之間。戴一幅大約500度的黑框眼鏡,把臉上其它部位都遮住了。他的聲道就像西北的沙漠,沒有水也沒有油,發出的聲音很幹。但他說話可是感情豐富,抑揚頓挫的。

一年寒假他留在了北京,住在他姨媽在崇文門大街那幾個大扁片樓的家中。過年初三的時候,他打電話請我去他家吃飯。我到那裏時,隻有他一人在忙活。他姨媽一家人外出,把完整的空間留給了我們。他一樣菜一樣菜的準備,我站在他身後,一邊看一邊聊。我與別人在一起的時候,大部分時間是我忙活,而且緊張。那天站在他身後,我一點也沒有想去幫忙,反而心安理得的輕鬆。那時候我已經在交男朋友。心裏有積壓了許多的委屈。幾個小時他一直耐心地聽我傾訴。現在想起來,當時他一句忠告都沒有給我。難道這頓飯隻是為我訴苦而準備的嗎?

畢業時我們全班同學到王府井附近的一家歺廳去聚歺了一次。好像大家都喝了很多酒。我是騎車去的。由於離家比較近了,結束後,我就要騎車回家。當時王皖紅和高文煥一定要送我。他們陪我到家後就走了。第二天一早醒來我還是頭痛欲裂。我姐姐告訴我,頭晩我到家時滿身酒氣。要不是有同學護送,很可能會出危險的。

高文煥不是那種衝鋒在前的人。但是他很喜歡參與。當年我們想體驗美國大學生邊上課邊打工的經曆。忘記是誰出的主意了,我們決定每天傍晚到學校附近一家歺廳去幫工。之所以不叫打工,因為我們是完全不計報酬的幫忙。我記得高文煥,康克軍,王非,苗齊田,劉蘇誼,還有我參加了。其他參加的同學,我記不起來了。當時我們去那家歺廳,有洗菜的,洗盤子的,也有端盤子的。顧客總是一眼就看出我們是外行。因此端盤子的同學就要不停的告訴人家我們是清華的學生,體驗生活來了。算一算班裏發生的大亊情,比如幫助林炎誌競選校學生會主席,騎車去西單看民主墻上的大字報,高文煥從沒有缺席過。

我從大洋彼岸第一次回家探望父母。大家從清華打的(出租汽車)到我父母在方莊的家中聚會。那天高文煥帶來的是淹羊肉串。我們一起烤肉聊天。老林比大家到得晚。大家湊在一起海闊天空,顧不上烤肉了。高文煥插進來對我說,還是先把肉烤熟,要不然老林吃不上了。他時間緊,肯定呆不長。這是典型的高文煥,總在替別人操心。

1998
年我回清華應熊教授之約給幾個流體力學的學生講流體力學在汽車行業的應用,又見到了高文煥。他比大學時候更痩了。跟大家聚會吃飯之後,他推著車陪我在校園裏一邊散步一邊聊。那一次他講了很多,大部分是關於我們共同關心的同學的。我告訴他,我很驚訝馬萬雲的變化。他說馬萬雲非常聰明,不然她不會在這樣的風風雨雨中一直往前走。他還告訴我馬萬雲的兒子也很聰明,和他的兒子一個班。我試圖讓他多講講他的太太和兒子,可能是因為他想告訴我的太多了,他沒顧得上談及他們。他給我講了王皖紅生命終結的日子。他說當時醫生想做骨隨移植的手術。那需要親人的骨髓。可王皖紅的姐姐正在懷孕,沒有辦法冒險。他講康克軍。講了很多他們做的海關掃描檢測設備。他說康克軍非常累,壓力也非常大。我問你呢,當時他和老苗是康克軍的左膀右臂,一個主管巿埸和客戶,一個主管技術開發產品製造。可他回答:"嗐,和康克軍沒法比。"這個聲音今天好像還在我的耳邊。他告訴我老苗自從加入他們(同方)之後,負責公關,如魚得水。很有作為。在他心裏,朋友總是比他自己的分量重。

畢業三十年了。當年物質不滅已經被無物質的觀念挑釁。登峰造極的相對論也在被 String 理論質疑。可是高文煥還在我心目中。我似乎還是可以隨時向他說我心裏的話,沒有顧忌,很輕鬆

[ 打印 ]
閱讀 ()評論 (1)
評論
加州花坊 回複 悄悄話 字大點就好了,謝謝你來常青論壇,你的文章被置頂了,好多回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