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期,街道斜對過的莫喊莫得穿著個青衣大褂到我的草坪,要跟我握手。我正在拿新買的機器給草坪打眼兒通氣呢,手上髒不拉機的,我指指手,心說髒啊。老莫沒來頭的問我這是啥機器呢,管用嗎,我們能不能共用呢。我說行啊,拿去整,完了還我就行。然後老莫就沒有走開得意思,站那兒開始說中國人是好朋友,他的公司都有好幾個中國人,聰明,能幹,都是他的朋友。我說你放心,我們第三世界都是中東人民的好朋友。有人找你事兒俺能幫忙就幫忙,我個兒小,使不上勁兒可以幫著打911。
不知為什麽,我老把莫喊莫得念成賊喊捉賊。自打我搬來以後,老莫就尋思跟我套詞兒,估計周圍的鄰居也不怎麽好套。
住右手邊的是兩家退休老人,本地種。很是和善,但孤獨得經常看著我家兒子笑。老人跟小孩子找樂,小孩子還不愛答理。我跟兒子說,就當義務勞動,一定要說嗨,爭取多說幾句,回來給獎勵冰激淩。
其中的一個女主人,每天穿著白衣黑褲,規規矩矩,比上班族還整齊,估計當年也是個花旦的主兒。有錢,草坪都請人剪,澆水也請人,在大門口給合同工發錢。我跟老婆說,別著急,等咱有了錢,每天澆兩道,早上一道,晚上一道。
退休老人的對邊是一家年輕人,27萬買房,裝修花了8萬,半年後不知什麽變故,在網上開賣。牌子插在草坪上,草坪上野花兒盛開。賣了一年半,代理請了幾波,還是賣不掉。後來急了,降價自己賣,直到上個星期才看見他把牌子興奮的貼了個“SOLD”。
年輕人的右邊是一對香港夫婦,早年開飯館,賺夠了,現在退了在家帶孫子孫女。老兩口一人一輛寶馬。但經常停在車道上,自己騎自行車玩兒。老頭喜歡種菜,前兩天還友情贈送我一根冬瓜苗兩根苦瓜苗,結果我栽出去一天就被什麽動物咬斷了。恨得我牙齒發炸,準備拿出少兒功夫做杆彈弓,打丫的。
藍鈴街的中部有一家跟我們很要好,因為他們有一對雙胞胎女兒,長得金發碧眼美麗動人,又跟我兒子一般大,上的是一個幼兒園。女孩兒說法語,兒子說英語。女孩兒站在車道上喊我兒子,兒子就假裝聽不見。他說不愛跟 Female 玩兒。去年夏天,雙胞胎到我的菜院子參觀,一人一個西紅柿,吃得上癮,連來了幾次。還在後邊看我缸裏的魚,作天真幸福狀。他爸不甘心,今年也特別開辟了一個菜院子,要跟我比一把。
跟我最靠近的就是我右邊的印度鄰居了。老印從來不剪草,不澆水,有一個兒子,晚上打著領帶在道上等公共汽車;女兒好像在上班,但經常是10來點才出門。總而言之這個家庭有點兒怪。地理距離最近但實際關係最遠。人都說印度姑娘漂亮能歌善舞,我在後院等了幾次,把欄杆拍遍,也沒等到印姑孔雀開屏的一刻,甚至連個正臉兒都沒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