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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生命之源 —〈西海固紀行之一〉

(2012-05-31 13:00:26) 下一個


不到西海固,你就不知道什麽叫“滴水貴如油”。

家住彭陽縣交叉鄉關口村的馬玉宗老漢,早上天不亮就從窯洞裏鑽出來。他麻利地牽來那頭連日來因走山路而疲憊不堪的驢,套上那隻早已空空如也的鋁皮水桶,匆匆上路了。他要翻過兩座山,到15裏以外的河溝裏去取水。他家儲存的窖水早在半月前就用完了,而近幾天來到河溝馱水的人排成了長隊,他總是擔心有一天河溝裏那點水見了底,用什麽來養活那幹渴的十口之家?

在西海固,你常常可以看到翻山越嶺趕驢馱水的男女老少,他們天不亮起床,如果有幸能找到水,回到家時已近中午,一天的大部分勞作就在這路途之中了。西海固的一位中學校長告訴記者,他每天早上睜開眼的第一件事,不是敦促學生出早操,也不是檢查早自習,而是急匆匆地組織學生去抬水,如果這一天的水有了保證,他心頭的一塊石頭就落地了。在春蕾班采訪,記者發現一些學生由於家遠而在學校吃午飯,所謂午飯其實就是揣在包裏的一個玉米饃,由於沒有水,她們的嘴唇打起了泡。西海固甚至還流傳著為爭水喝而發生人鳥混戰的故事。

人為水急,鳥為水亡。而成千上萬畝西海固的莊稼,在茫茫黃沙之中幹涸而死。西海固地處幹旱風沙區,年降雨量不足300毫米,而蒸發量卻高達2000多毫米!常年的入不敷出,使自然條件變得極為惡劣。更為奇特的是,老天爺像故意和這裏的農民作對:大量的莊稼急需雨水時,它卻赤日炎炎滴水不下;而僅有的300毫米降水集中在7、8、9三個月,其時大雨傾盆,衝毀黃土和莊稼,使山頭變禿,房屋坍塌,農田成為跑水、跑肥、跑土的“三跑田”。西海固的人民盼水又恨水,在長期與水的鬥爭中,他們摸索出了一套打窖打井、改土保水的經驗。

我們來到固原縣官廳鄉上梁壕村采訪。汽車顛簸著開到山頂,放眼望去,附近幾個山頭已有了濃濃的綠意,使我們連日來被單調的黃土弄得疲憊不堪的雙眼為之一亮。上梁壕是一個小流域,幾年前這裏也和其他村落一樣,“山上和尚頭,山溝沒水流”,生活在這裏的22戶回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遇到大旱之年更是無以為繼。從1995年開始,該村被鄉政府和有關部門定為集“山、林、田、水、草”為一體的小流域治理點,這裏的農民早出晚歸,在政府的帶領下向荒山宣戰。他們在荒山上挖溝築堤,栽草種杏,既涵養了水源,又防止水土流失,還能在幾年之後以草牧羊、以果賣錢,兩年來共治理荒山3100畝;同時利用推土機和人力平整高標準基本農田700畝,使原來的“三跑田”變成了保水、保土、保肥的“三保田”,糧食生產穩定增長。

上梁壕村還利用先進的地膜玉米配合窖水微灌技術,在大旱、雹災的1996年獲得了好收成。打窖在西海固是一項傳統的技術,農民們一年的生活用水基本上靠上一年雨季貯存的窖水解決。但利用打窖來澆灌莊稼,充分利用上一年積存的雨水來搶救大旱中的玉米等高產作物,這還是近年來推廣“溫飽工程”以後出現的新技術。上梁壕村現在每戶擁有2眼窖,平均能澆灌4畝地,去年人均糧食已達508公斤,遠遠超出了人均300公斤的脫貧標準,取得了良好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

事實上,“修梯田、打井窖、鋪地膜”已成為西海固八縣確定的脫貧“九字方針”。這一方針的中心環節就是水:留住天上水,截住地表水,引來地下水。穿行西海固,記者發現,這一方針正在各地得以轟轟烈烈地展開,並已初見成效。

水是生命之源。因為有水,銀川平原成了“塞上江南”;因為缺水,西海固成為貧窮之冠。如今,西海固人民似乎找到了戰勝旱魔的法寶。我們祝願這裏的漫漫黃土早日變綠,我們衷心地希望在這片焦渴的土地上人有水喝、鳥有水飲,莊稼因為有水的澆灌而蓬蓬勃勃地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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