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文化的飲食

都說咱中國有個飲食文化，我一直不知道在哪裏。據我了解，即使這文化“先前闊過”。到如今大約也被大款食客們糟蹋光了。

不久前，一群食客在哈爾濱一家大酒樓酒足飯飽後要吃大魚缸裏的觀賞魚。小姐不賣，食客拍出 300 元，於是巴掌大的“紅地圖魚”慘遭厄運。錢能通神嘛，何況是酒樓老板？接下來“白地圖”賣到了 500 塊。“七星魚”賣到了 1400 元。據說“紅悶地圖魚”難壞了大廚，隻好用長途電話詢問南方同行，遙控作業。看來觀賞魚之遭殃，又是“南風北漸”之果。

在我所略知的動物世界中，現在已經找不到不被食客們消費的品種了。天鵝肉早就有人吃過，而且是用槍；孔雀現在被大規模飼養，而且已經明確為“肉用”，可見開不開屏無關緊要；鑽山洞的蛇，鑽地洞的螞蟻，甚至連一蹦幾米高的螳螂，全都“死了死了的”。以前是孔雀開屏，滿園喝彩；現在是清蒸孔雀，滿嘴流水。以前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現在是油炸螳螂，醉眼在後。

觀賞是審美，吃掉是為了尋刺激。你總不能說由審美而入刺激是一種文化吧？自然我們也不能說冬儲大白菜是一種文化，因為一毛錢一斤的文化未免太便宜。總而言之我認為：從自然主義環保意識之類說來，把我們的動植物都吃光光是絕對沒文化的表現；從老百姓居家過日子計，油鹽醬醋大白菜也談不上文化。所以我說，當是時也，休提飲食文化。

詩曰：

文化飲食渺無蹤，樓堂館所酒旗風。

南北四萬八千客，多少蟲魚煙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