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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加拿大的混鬥-- 017 冬天

(2012-05-24 19:25:37) 下一個


就在我在渥大圖書館裏潛心研究老師的出題技巧之時,親愛的老莫從國內灰不拉幾地回來了,而且發誓說:此地一為別,孤鵬萬裏征。當然最後一句是我給他翻譯的,當時老莫的原話是:打死老子都不回去了。

如前所述,老莫就是那位要堅持走資本主義正道而拒絕給我代表國內教授簽名的人。我當年的推薦信最後還是郵寄到國內的教授那裏,簽了個外國教授看不懂的中文名字。老莫被西門子勒掉以後,在多倫多的大街小巷徘徊了好幾個夜晚,最後決定到北京去冒充海歸。問題是,他趕上了1999年的國慶前夕,北京正在整理外地民工。更大的問題是,老莫老家在山西,沒有北京身份證。還有個問題是,老莫一向走正道,把腦子和嘴皮鍛煉得很不靈活。這幾個情況加在一起,導致了1999年秋天一個催人淚下的局麵的發生:老莫在跟北京警察叔叔幾次不愉快的交鋒以後,被當成盲流強行推上一輛卡車,運往北京郊縣順義去當翻砂工人,而且一幹就是一個星期。

2000年的冬天來臨之際,老莫心灰意冷的來到了渥太華,準備進軍風華還有點兒茂的北方電訊。我們在裏多中心吃廣東味道的米飯炒菜,然後看著窗外剛剛開始飄揚的雪花。

我對詩人的成見,在於他們喜歡問一些明知故問的傻問題, 而且這些問題看上去顯得很哲學,很穿越時空。比如這個句子: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假如你生活在渥村,你的答案隻能是:還很遠。

渥村的冬天,像孫二娘的裹腳,從12月綿延到來年的5月。這期間,鴨子飛擱了,樹木凋零了,魚潛深底了,連真菌都給凍死了。這看似了無生趣的季節,卻是本地居民盼望已久的聖典。冰球打得難解難分,運河上總有全家老小川流不息的身影,公園裏山地上正是滑雪者的天空。就連上了年紀的老頭兒,也會穿得嚴嚴實實,在某個湖邊冰上紮一個洞,時不時拖出10來磅的鯉魚或者什麽魚。

這年的12月下旬,我考完最後一門微觀經濟學,還拿了一個法語的A。法語老師把我叫去,語重又心長,她說:你的詞匯語法都很好,就是這個發音,特累脖,真的特累勃,你還是放棄吧。頃刻之間,我由來已久的語言天賦遭遇沉重打擊,我說了一聲傻驢,扭頭跨出了這個語言學院辦公室,也從此斷絕了英法白領狗的夢想。

這一年的書讀得我有點兒累,於是決定假裝熱愛一下冬天,在找工大戰之前貼近一把主流社會。然而,就像著名作家指出的那樣,有些句子你怎麽也寫不出,不管是做夢還是醒著。我的感覺是,有些體育活動你永遠不會去喜歡,不管真的還是假裝。比如冰球,就芝麻大點兒的一個玩意兒,看也看不清楚,還被折騰得飛快,你看到的基本就是些頭盔在移動衝撞;賊小一個門,一屁股坐下去還得拐著胳膊。要讓當年的韓複渠主席碰到了,肯定讓一人發一打,自個兒玩兒去。比起足球來,冰球既沒有排兵布陣的出神入化,也沒有綠色視野的心曠神怡。就那麽白呼呼的一片,看久了既不養眼也不養神兒,弄不好還落下個白內障。

冰球的事兒黃了,我又決定去運河學滑冰。狠下心花了100多買了一雙嶄新的冰刀,意氣風發的就上了運河。折騰了幾個小時被摔得鼻青臉腫之後,我基本能像木偶一樣移動個10來米。看見別人家的小孩伸縮自如飛奔而去,我仰天長嘯得出結論:不是哪把骨頭都能玩兒花的。

想去想來,隻有去挖冰釣魚了,橫著滑不行,豎著挖總行吧,弄回個10來磅的鯉魚做酸菜魚有多爽。但有人告訴我,要65歲以上才能幹這活兒。一算,還有30多年,又黃了。

乖乖的回到約克街的小公寓,從信箱裏居然撈出一張250塊的支票。看來看去看不懂,誰沒事兒給我寄錢啊。這時一個鄰居老太太經過,看了我一眼說,啊,你中獎了。我說你嘛意思,她解釋說,這是政府給你的煤火費,說明你是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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