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草的鳳凰不如雞。這道理全世界都一樣。
要擱在最近幾年加拿大大陸新移民的身上,這話就得變本加厲:落草的鳳凰連鳥都不是。原因隻有一個:因為在加拿大當鳥要有加拿大本地的鳥經驗。
在多倫多東約克的一個意大利社區安了個窩以後,第一個星期我就奔了ESL。我現在就要正告那些想在ESL學東西的New Worker, 那個地方除了一堆亞非拉人分享失敗的經驗外,主要的功能是讓你把英語的發音弄得不象英語。
如你所知,ESL班上的中國哥們都一廂情願的取了個英文名字。你叫彼特王,他叫理查張,還有菲利浦劉,維克多楊,想借此主流一把。這天彼特王興高采烈的告訴大家:“我找到工作啦!”
彼時彼景,誰要是說這話也就是楊白勞中了六合彩。大小眼珠子骨碌一下就掃了過來。理查張張口就問:
“嘛?”
彼特答:“抬木頭,10塊1小時呢。”
“喔,勒脖兒。” 維克多歎一口氣,剛學的英文終於用上了。
兩天之後,彼特再沒來ESL。他老婆說,跟黑人抬木頭,累趴了。彼特同誌吃了虧,讓老婆傳達他總結的經驗:千萬別跟非洲同胞抗體力。“那身子骨,從小就原始森林跟動物叫板兒的,咱抗得過嗎?”
彼特何人?北京理工大學計算機碩士畢業,落草前是京城一中型IT公司研發部經理。
比較生動活潑一點的是菲利浦,他幹的活是晚上抓雞。別誤會,不是周撥皮幹的那種,也不是國內黑警察搞的“處女賣淫案”。如你所知,雞是支撐北美窮人的支柱食品,在多倫多的郊區星羅棋布著雞們的家園。一到晚上8點,菲利浦就和其他9名抓雞隊員在唐人街集合,乘坐一輛大卡車開赴密西沙加以西。
午夜時分,抓雞隊潛入雞場,此時的雞們全成了睜眼瞎。菲利浦左右開弓,一手一隻,扔進卡車。雙手如飛,如入無雞之境。
“這活臭。但弄好了一晚能掙100塊。能買400磅香蕉,吃翻你。”
老菲白天看著樂嗬嗬,不抓雞的晚上就撲進論壇灌水。他的大號叫“職業雞爪”,以一首“雞的自白”聞名各壇子:
我是密西沙加的一隻雞,
瞎了眼來到這片土地。
我沒有關係,隻等好運氣,
我沒有經驗,隻等被抓去…
呼兒咳喲,
我是密西沙加的一隻雞….
我說過,我隻口述自己,不談別人。但老菲例外。離開多倫多前,老菲請我吃了噸飯。他說:你要寫書的話,一定把我整進去。我這輩子是完了,放著好好的食品廠廠長不當,跑這兒插什麽洋隊,還一腳插到了雞圈裏。
老菲的故事按下不表,單說我自個兒在ESL混了一個星期,覺著那再也不是我呆的地兒,趕緊拍屁股走人。
我決定到前線去。搞了個三不原則:
1. 華人的公司不去
2. 10塊以下的活不幹
3. 打工不能超過3個月
華人的公司為何不去?一是黑,能省就省,各種福利待遇還不定給你;二是一堆廣東人,英語沒練著別把國語給弄糊塗了;三是到這兒來本是洋插,弄一堆黑頭發綁一塊不又成了土鱉?
10塊以下的活為何不幹?如你所知,掙錢不費力,費力不掙錢。不掙錢的活反而累得慌。比如弄個雜工,全屋子的人都支使你,抗盒子挪箱子的,累趴你。我一介文人,經不住那折騰。10塊還是一台階,濾掉了我打死也不幹的幾種活:洗碗,掃廁所,做搬運… 雖然掃廁所也要加拿大經驗,但我還是Prefer沒有這種經驗的好。3個月是個坎。我覺著一個人幹一事超過了3月,說不定就麻了,沒了知覺,缺了刺激,沒準就賴那兒不動了。
戰略方針既定,找來一堆廣告。其中的一個是在BAY STREET 邊上的一個農產品店,主要是理理菜摘摘蔥什麽的,每小時10塊5。這活兒我從小就幹,跟著農民老爸弄各種蔬菜到縣城吆喝。況且在BAY邊上,打工也可以聞聞加拿大金融中心的味道。
一個電話打過去。囫圇吞棗的把意思整明白後,老板發問:
“理過菜末?”
我說理過,10年呢,特愛理蔥類。
“在加拿大理過麽?”
我心說,理過個球,加拿大蔥有什麽特別,又不長兩個蔥頭。但不能放棄,有點猶豫的說,Ye….s。
“哪家?”
天哪,那時我隻記得一條街的名字,因為老在那兒買便宜香蕉。忙報到:
“某某街555號。”
隻聽那邊當的一聲掛斷了電話。後來我才注意到,那條街走到頭才329號。
對啊,打包呢,還有300多,看不過來的。:)
歡迎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