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走了。走得那麽突然,當星期天晚上 9 點左右(國內星期一上午)姐姐打電話告訴我這個噩耗的時候,我怎麽也不能相信。
姐姐和她女兒搭乘星期一早上 7:00 的飛機就飛回上海了。我也要回去,老爸,哥哥,姐姐和老公沒有一個人同意,我知道他們心疼我,旅途和葬禮怕我的身體禁不起。唯一能讓我安慰的是,去年 12 月初,我的身體狀況還不錯,就和老公帶著孩子回國呆了六周,期間不少時間陪老爸老媽武漢,上海的轉了轉,元月中旬才回來。要不然我就是爬也要爬回去看她最後一眼。
上個星期二,我還和她在網上視頻,她精神狀態很好,說話聲音響亮,一點兒生病的跡象都沒有。老大還說,外婆我們今天出去吃餃子,沒有你做的好吃。媽媽許諾,等外婆來了每周都給你做餃子。當時她抱怨她淋巴結腫大,吞咽不舒服,我想她可能身體哪裏有炎症,勸她上醫院查一查,她倒是聽話去了中醫院一趟,開了幾副中藥,可是回家來越吃越不好,星期五晚上(國內的星期六上午)原本是要和姐姐視頻的,她卻去住院了。姐姐給她打電話,因為醫生來查房也沒有說幾句。姐姐心裏非常不安,跟我說,媽媽那麽要強的人,不是扛不過去不會去醫院住院的,而且電話裏的聲音特別蒼老無力。哥哥星期六晚上就趕回武漢了。我跟他聯係詢問媽媽的病情,他沒有具體說,隻是說要帶她回上海自己的醫院做檢查。我和姐姐一個周末都心裏都惶惶恐恐,沒有想到等到的消息竟然是這個樣子,哥哥說對不起我和姐姐,沒有把媽媽照顧好,在電話那頭就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後來聽哥哥說起,在武漢住院的那天查血象白細胞已是 21 萬,正常值是 1 萬,哥哥知道情況嚴重,看媽媽精神還好,就決定帶她回上海,星期天下午的火車,上火車前,他們還特地回了一趟家裏,媽媽還能自己走。舅舅,舅媽和表弟把他們送到火車站,媽媽走路就開始吃力了,哥哥扶著她,她還說,你看我怎麽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平時走路多快呀。上火車的時候跟舅舅他們說,我這一走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在火車上頭兩個小時裏媽媽還有精神,不時跟哥哥講講話,還說,如果自己真的走了,老爸去加拿大兩個妹妹那裏也蠻好的。到後來人就越來越虛弱,哥哥跟上海的急救中心聯係,救護車把媽媽直接送到哥哥的醫院,再查血白細胞已是 25 萬了。哥哥陪在媽媽身邊一夜,星期一早上準備等血液科的醫生做骨穿。還沒等到醫生來,血栓就堵住肺部,媽媽呼吸衰竭,一旁的醫生護士要急救插管,哥哥讓他們什麽都不要做。哥哥心裏明白,做什麽也救不了媽媽的命了。因為沒有做骨穿,隻知道是白血病,什麽類型的都不清楚,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現在回想起,我元月份和她在上海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忙裏忙外的張羅著給我們做飯。上飛機的頭一天,老二吵著要吃小籠包,是媽媽帶著小人又是走路,又是坐公車去的。第二天一大早還起來給我們做早飯送我們上飛機,沒想到這匆匆一別竟然是陰陽相隔。春節過完他們就回武漢,三月份開始她和老爸兩人輪番感冒。她自己也沒在意,隨隨便便吃了些藥,也沒去醫院做檢查。 07 年我給爸媽申請團聚移民,終於 3 月底來了體檢表,她那時有些咳嗽,就去家旁邊的小醫院拍了個胸片,醫生說是支氣管炎,也沒有查血,就給她吊了一周的頭孢,過後她覺得身體還不錯就 5 月 3 號去做的移民體檢,還說是一切正常。後來老公在網上查加拿大移民體檢的項目,抽血也隻是查艾滋病和梅毒,不查血象。她上周二自己去中醫院醫生也就把把脈,也沒有查血,就這麽陰錯陽差地拖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哥哥說,媽媽一生就怕麻煩別人,這下可好,連走都走得這麽幹淨利落,倒是誰也沒有麻煩。媽媽以前老是說,人的生死兩大關,希望走的時候不要太過受罪,也不想成為家人的負擔,媽媽當時雖然意識到自己病情嚴重,但也沒有想到會那麽快,連一絲恐懼感都沒有,走的時候平平靜靜,也算是遂了她的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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