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北京回家了, 那天晚上, 我來到爸媽的房間, 我說我想在你們床上睡。 我爸爸笑,說這麽大人怎麽忽然要跟我們睡?
我在我媽媽的身邊躺在, 我說: 你們知道我為什麽回來嗎? 因為四哥去世了!
他們一驚都從床上坐起來。
我爸爸說:什麽? 部隊那小的? 好好的怎麽去世了?
我躺著看著天花板,眼淚從眼角流下,掉進耳邊的頭發, 一眼也不要看他們。很平靜的說,
: 你們現在應該開心了, 你們不就是想他死了才好?
: 就算不喜歡也不想他死啊。 你怎麽能這麽說呢!
我媽媽用她的手抹掉我的眼淚。
: 唯一愛我的男人沒了! 以後再也沒有人像他那麽對我好了。
: 你爸爸就不是男人? 你爸爸就不愛你?怎麽能這麽說呢?
我爸爸心疼的跟我說。
:就算天塌下來, 還有爸爸媽媽在, 我們比任何人都愛你。
那晚, 我在我媽媽的懷裏的哭, 她也哭。
她說,哭完就該要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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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新加坡, 我把戒指穿在項鏈上掛在脖子裏, 我把那一隻紙鶴藏在四哥送我的音樂盒小抽屜裏。
偶爾我就拿出那個紙鶴看看, 讓兩個小人人在音樂聲裏不停旋轉跳舞。
很長的時間裏, 我一直遺憾著四哥他連一句話都沒有留給我, 當我回憶著跟他的每一分鍾時, 在小梅沙,他也曾告訴我, 如果我沒有了他, 他也希望有人愛我。我就當這是四哥留給我的了。
在我還小的時候, 我看Titanic,我覺得rose 應該跟Jack一起死去才是至死不渝的愛情, 多年後, 我才懂得,因為jack 想rose 活著, 所以rose就好好的活到90多歲。
四哥想我開心的生活,所以我一定要開心的生活。 心裏埋著四哥沉甸甸的愛情,開心的生活著, 也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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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年一年的過去, 記憶越來越飄搖, 我好怕,好怕有一天, 我會不小心就不能在這麽清晰的記得四哥的臉和四哥所有的瞬間, 所以我決定把它記下來, 這樣,就算我慢慢老去, 直到我老得什麽也不記得了, 我還可以拿出“那個夏天有點冷”的故事來讀。
一個一個找回來的記憶,
就好像音樂盒每一次被打開飛出去的零星飄散的靈魂,
我一把一把得把它抓回來,
緊緊的,
鎖回去,
從此,
就不再害怕它會消散不見掉。
從此, 就這樣。
鎖住,
緊緊的鎖住。
不再打開,
也不再消散。
就這樣守著,收著。
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