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劇：《杜蘭朵》Turandot
●﹝劇情介紹﹞● ※1926年4月26日晚間，米蘭的斯卡拉歌劇院正上演著一出歌劇新作，劇情還在進行途中，當時的指揮托斯卡尼尼，卻放下了那根揮舞著的指揮棒，劇院頓成一片寂靜．他轉過身來對觀眾說：「先生僅寫到這兒為止」，為了紀念已過世的那出歌劇的作者普契尼，當夜僅演出到普契尼親筆所寫的最後一個音符為止，這出未完成的歌劇就是以下就要談到的《杜蘭朵》．
十八世紀的意大利作家高基(C.Gozzi)撰寫了一部以中國為背景的劇本「杜蘭朵」，但內容出自虛構，以中國人的眼光看來，簡直有些光怪陸離．以「邀舞」一曲而享譽的浪漫樂派先驅韋伯，依據大文豪席勒(J.S.Schiller)的德文譯詞，首先寫了出戲劇配樂，在1809年發表．百年之後的義籍布索尼(F.Bussoni)在1911年，也譜寫了劇樂，在1917年又再加以潤飾改寫為歌劇．不過，如今倒以普契尼的這一出最為有名．
普契尼繼威爾第(G.Verdi)之後，成為意大利歌劇界之秀．早在1904年，喜愛東方的普契尼，即曾以日本為背景，寫作了歌劇《蝴蝶夫人》．到了1921年，在觀賞了高基的戲劇「杜蘭朵」之後，深受感動，決心譜成歌劇，於是請阿達米(G.Adami)和西蒙尼(R.Simoni)編為適合於歌劇的劇本．但由於他因喉癌去逝，而歌劇結尾部份未及完成．後來由阿爾法諾(F.Alfano)根據普契尼所遺留下來的草稿，繼續完成未竟之作．
為了要想使這出歌劇，能夠接近中國風格，而非僅靠臆測起見，普契尼費心地去搜集了一些中國民謠，穿插在歌劇裏，因此歌劇裏常可以聽見這些旋律．其中最為普契尼喜愛，而多次用於歌劇中的就是我國家喻戶曉的民謠「茉莉花」．每次的出現劇裏，都是代表著與女主角杜蘭朵有關．在介紹劇情時，將標示出「茉莉花」旋律的出現處，便是聆賞．
"古老的北京城裏，杜蘭朵公主為了要替被韃靼擄去而死於貞節的母親複仇，以三個燈謎招親，已經有十一位遠道而來的應征者，因為不能答謎題而遭處死．幕開啟時，一位官員走到城牆上宣讀另一位應征者波斯太子的死刑宣判．群眾在底下議論紛紛之際，韃靼遜王帖木耳，為了要逃避篡位者的謀害，與婢女柳兒長途跋涉，逃抵北京，在廣場上和隨後逃出的帖木耳之子卡拉夫重逢，互訴離情．不久之後，月亮上升了，吵雜的群眾靜了下來，凝視著月亮，唱出讚美之歌－－兒童們唱出「茉莉花」旋律，大意是隻有當公主為愛所感動，大地才會回春－－．
劊子手帶著即將處刑的波斯王子出現，群眾看見神傷的王子，憐憫心油然而生，皆替他祈求赦罪；卡拉夫也高聲斥責公主的殘忍．－－－「茉莉花」旋律伴著公主出現在城牆上－－－．
被杜蘭朵美貌所迷的卡拉夫，不願父親帖木耳與私心愛慕他的柳兒的勸阻，高喊著杜蘭朵而奔向銅鑼－－「茉莉花」旋律在此時出現－－，出現了三個滑稽的官吏平、朋、龐亦齊來勸阻，但是頑強的卡拉夫還是敲了三下銅鑼．－－－「茉莉花」旋律隨之出現－－，在大眾的歎息下，結束了第一幕．
當第二幕幕啟時，平、朋、龐三人，詼諧地唱出對這種殺戮的厭倦，又唱著思鄉之情，並且盼望能感動公主冷酷心腸之士快些來到，到那時，和平也就能重臨中國．在這兒，可以聽到許多片斷之中國民謠旋律．
輝煌的樂聲中，手捧著謎底的智者進場了，皇帝在莊穆富麗的旋律下，登上了龍椅，群眾齊唱萬歲．皇帝勸卡拉夫打消念頭，以避免無謂的犧牲，卡拉夫婉拒了．官員宣布新的挑戰即將開始．－－－兒童再度唱起「茉莉花」－－－．杜蘭朵冰冷地看著卡拉夫，述說她之出燈謎招親，是為了複仇．於是隨著提出三個謎語．「黑夜幻影，黎明即逝的是．．．」「希望」，卡拉夫答道．「燃燒似火而非火的是．．」「熱血」．不安的杜蘭朵接著提出了最後一道謎語．「生長在烈火中的是．．．」沉思了半響，卡拉夫喜悅地跳了起來，高聲答道：「杜蘭朵！」－－－下麵的群眾歡欣唱出「茉莉花」的曲調－－－．滿心不悅的公主請求皇帝毀棄誓言，皇帝不允．－－公主與卡拉夫爭執，「茉莉花」在這裏被變奏手法處理之－－．卡拉夫提出條件說，如果杜蘭朵在黎明之前，得曉他的名字，他就受死；否則公主要下嫁與他，無奈之下，公主答應了．
夜深了，在禦花園裏，傳令者傳達了公主的命令，在查出陌生人的姓名之前，全城民眾不許入睡．卡拉夫聽見了，唱出一首著名的「公主徹夜未眠」，深信必可嬴得勝利，因為在北京城裏，沒有人認識他．平、朋、龐率著百姓要求卡拉夫離開，卡拉夫不答應．這時，士兵把帖木兒與柳兒帶到公主麵前－－－「茉莉花」旋律出現－－－，因有人看見他們和這位陌生人說過話，猜想他們必定知道他的姓名．為救帖木兒免遭迫供，也為成全卡拉夫的意願，柳兒承認隻有她才知道那人的姓名；趁人不備，奪士兵的短刀自殺．群眾被這一幕所感動，黯然離去．（注：普契尼僅完成到此，餘由阿爾法諾續成）台上剩下卡拉夫與杜蘭朵兩人相互對罵．卡拉夫奪去了公主的麵紗而擁吻了她，頓時，冷酷的心融化了，－－－幕後傳來「茉莉花」的旋律－－－兩人落入了情網．
黎明時分，宮殿外頭的廣場上，群眾聚集．杜蘭朵領著卡拉夫來到皇帝跟前，稟告父王說，她已得知道這位陌生人的姓名了，「他的名字叫做．．．愛」，歡聲雷動的群眾齊聲高唱，祝福他們．
Nessun Dorma的歌詞...
Nessun dorma, nessun dorma
Nessun dorma, nessun dorma
Tu pure o principessa nella tua fredda stanza
Guardi le stelle che tremano d’amore e di speranza
Ma il mio mistero e chiuso in me
Il nome mio nessun saprà, no, no
Sulla tua bocca lo dirò
Quando la luce splenderà
Ed il mio baccio scoglierà il silencio
Che ti fa mia
Dilegua o notte, tramontate stelle
Tramontate stelle, all’alba vincerò
Vincerò vincer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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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六年四月二十五日，浦契尼﹙Giacomo Puccini﹚最後的歌劇《杜蘭朵》﹙Turandot﹚在米蘭斯卡拉大劇院首演，當時的領袖墨索裏尼也應邀出席。故事情?是這樣的：流亡的王子卡拉夫?淼獎本??m逢阿爾敦汗﹙忽必烈﹚獨女杜蘭朵公主招親。她向求婚者出了三個謎。猜中可為駙馬，不中就要處死。卡拉夫不顧父親、侍女柳兒和可汗的勸阻，決意接受挑戰。他猜中了所有謎語，杜蘭朵卻開始反悔。為避免公主背上渝誓之名，卡拉夫提出一個反要求：公主若能在翌日黎明前猜出自己的名字，他願放棄權利和生命。於是，杜蘭朵派人連夜打聽，下令全城不得睡覺。柳兒被拘捕?問，卻至死不吐一詞。與此同時，宮女阿德爾瑪竟訪出結果，使杜蘭朵在次日得以公?汛鳶浮．斂ɡ?蛘??員M，杜蘭朵阻止了他，?K向他表達了?垡狻Ｈ綣?f，杜蘭朵的美?和智慧是一個奇蹟，那麼她對卡拉夫的?蹌t是另一個。
大劇院中，管起絃落、衣香鬢影。到第三幕柳兒自盡的時候，托斯卡尼尼﹙Antonio Toscanini﹚忽然放下指揮棒說：「Qui finisce l’opera, perché a questo punto il Maestro è morto.」歌劇到此戛焉而止，因為十七個月前，浦契尼隨著柳兒的香消玉殞而去世了。
托斯卡尼尼不知道，他這番話，不僅向故去的浦契尼表達了深刻的悼念。作為一部傑出的作品，《杜蘭朵》的「到此為止」也標誌著整個十九世紀古典歌劇時代的終結。十九世紀的中葉是英雄與貴族的時代。威爾迪﹙Giuseppe Verdi﹚的作品中，英雄的盔甲在璀璨，貴婦的衣裙在飄逸。而他的《茶花女》﹙La Traviata﹚，卻成為了十九世紀後期現?主義歌劇的濫觴。繼老威爾迪而起的浦契尼曾說過：「我熱?坌∪宋錚?抑荒堋⒁倉幌雽懶∪宋铩Ｈ綣??欽鎸?的、熱情的、富於人性的、?K且是能通向心靈深處的。」於是他筆尖的旋律賦予咪咪以冰涼的小手、也賜與托斯卡以聖母一般的容?，指端的?奏綿延了巧巧桑無助的等待、也溫煦了勞蕾塔純??的心靈。然而，浦契尼的藝術生命、乃至十九世紀古典歌劇時代，卻依舊終結在公主和王子身上；而杜蘭朵公主和卡拉夫王子都生活在遙遠的古代中國――縱然那個中國是想像的。
無可否認，晚年的浦契尼對東方音樂產生了興趣。作曲家在《杜蘭朵》中選用了四段中國音樂，有的自書而?恚?械納踔?囊魳泛兄蠍@取。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首推第一幕的童聲合唱〈茉莉花〉。那不是我們習聽的輕盈俏皮、?摹歹r花調〉改編的江蘇版，也非舂容大度、富有戲曲味道的河北版，而是清素嫻靜的?V東版：
好一朵美?的茉莉花
好一朵美?的茉莉花
芬芳美??M枝椏
又香又白人人誇
奴有心把你摘下
送給別人家
茉莉花呀茉莉花
據記載，早在乾隆末年，〈茉莉花〉的歌聲已經傳到了海西：當英使馬戛爾尼的朝覲使團經過?V州時，蒐集了五首時調小曲，而〈茉莉花〉就是其一。也許浦契尼所掌握的中國音樂?K不多，但這個選擇卻表現出他對中國文化的想像和認知。?暮啘Q澄??的旋律中，我們聽見了一個古老民族的質樸和淡雅。
不過，浦契尼對東方音樂的興趣，?K非《杜蘭朵》誕生的直接原由。一九二○年，浦契尼正在因新歌劇的題材而躊躇――是狄更斯的《孤星淚》﹙Oliver Twist﹚呢，還是莎士比?喌摹惡Z悍記》﹙Taming of the Shrew﹚？作曲家對於兩個腳本都不?M意：他渴盼新的嘗試，希望最好?耐?捁適輪姓覍ば碌念}材。一天午膳，劇作家阿達米﹙Adami﹚和西蒙尼﹙Simoni﹚向他推介了杜蘭朵的故事。席勒、高吉﹙Gozzi﹚都曾以這個題材寫過劇本，布索尼﹙Busoni﹚更有歌劇創作在先。?管如此，浦契尼的決定再次證明了「後出轉精」的意義。難怪樂評家說：「器樂的『陽』，和聲樂的『陰』，在《杜蘭朵》中得到了完美的協調。」
今天，《杜蘭朵》的觀眾不會忘記阿達米和西蒙尼的功勞。他們的文采和浦契尼的音樂，一如杜蘭朵和卡拉夫那無瑕的結合。然而我們卻往往不知道，「杜蘭朵」之名源自波斯語；而這個故事的?碓矗瑒t是《天方夜譚》﹙Hazar Afsanah﹚的姊妹篇――《天方日譚》﹙Hesarlek Pus﹚。三百年前，將《天方夜譚》介紹給歐洲人的法國學者克羅瓦﹙Pétis de la Croix﹚重訪波斯首都伊斯法罕，結識了高僧莫切裏士。?乃?茄e，克羅瓦知道了《天方日譚》這本書――那是莫切裏士?撓《確窖宰g為波斯文的民間故事。感佩於克羅瓦的博學好問，莫切裏士允許把《天方日譚》轉譯為法文。《天方夜譚》是由美?的皇後山魯佐德娓娓道出的；《天方日譚》的講述者則是克什米爾公主法魯克娜的保姆蘇特魯美妮，而其中一個故事就是〈杜蘭朵的三個謎〉。
觀看歌劇《杜蘭朵》，多會因侍女柳兒忠貞的獻身精神而感動；同時，?管我們都能哼上?嘆調〈無人入眠〉﹙Nessun dorma﹚的片段，但對卡拉夫卻不無微詞：他無視柳兒的?矍欏?榱?M足好勝心和征服慾而追求冷酷無情的杜蘭朵。但比對《天方日譚》，這個印象也許會改觀。卡拉夫對故國的懷念、對父母的孝心、因三十三個求婚者被處死而激發的義?、在杜蘭朵反悔後表現的寬容，都令人擊?稱許。正是《天方日譚》，為該劇的觀眾提供了不可或缺的背景知識。至於杜蘭朵，《天方日譚》是這樣描寫的：「全世界都讚美她的容貌，全世界都說她不隻比白晝還要美，而且聰明得無與?比，她對世界上各種學問都曾學過，而且她自己能寫最高雅優美的詩。」故此，她自傲的靈魂是決不能率爾相許的：那是齊雲高樓上的琴聲，是燈火闌珊處的倩影，是古往今?砣藗冃哪恐械墨炗癭D―不管是歐洲人、波斯人還是中國人。浦契尼對西蒙尼說：「我們要創造的杜蘭朵，要穿透現代人的心――你的心，阿達米的心，還有我的心。」
八十年?恚瑹o數傑出的歌唱家都以獨自的特色演繹著這部歌劇。最喜歡卡拉絲﹙Maria Callas﹚的杜蘭朵、比約淩﹙Jussi Bjoerling﹚的卡拉夫和莉查萊裏﹙Katia Ricciarelli﹚的柳兒。時隔世?，想望三人同臺演出，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不過，杜蘭朵依然在創造著不同的奇蹟。年前，茉莉花和著杜蘭朵的芬芳，飄回了「故鄉」――中國。演出在北京紫禁城中舉行，據說舞臺就是?那暗奶?R。杜蘭朵、卡拉夫和柳兒的靈魂再度隨著歌聲穿透了在座中國人、歐洲人、波斯人的心。看到又一次的絃落管起、鬢影衣香，我不禁想：古老的太?R中，阿爾敦汗的在天之靈，會不會莞爾微笑？〈茉莉花〉的歌聲，會不會為我們帶回一爿清素嫻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