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的愛情

紙上的愛情 我記得你。 某一年的某一天，你興衝衝地跑過來給我看一本書的某一頁。那是一本有關現代藝術發展史的艱深的書。有個故事講一個人類的英雄，在獲得了超人的能力和拯救了所有人之後，卻失去了愛的能力。人們為了幫助他重新找到愛的感覺發明了一種機器。英雄從機器上得到了快感，一來二去，他愛上了機器。他還是不能愛上人類。 你笑得那麽開心以至於我也忍不住笑了。多半是因為你天真的樣子。我看不出那個故事有什麽好笑，我覺得它很悲傷。 直到今天我都覺得那個故事很悲傷。因為它的不幸而言中。但我終於知道你並不天真。 我記得你，很多年前的你。 今天的你究竟怎麽樣，我早就無從知道了。 當你說你好美的時候，我會說，我其實沒有這麽美；你說，現實中的你就是這樣的，我說，現實太遙遠。 你也好遙遠。遙遠到隻有虛妄的影像和電子的聲音。有時連這些都沒有了，隻留下數字空間裏一個毫無意義的代碼，一個符號。 可是我愛那個代碼，就象那個英雄愛上了機器。我吻；電腦視窗中的你，把液晶屏的微熱當成你的體溫。我覺得我們都很悲傷。 每天下午太陽落下去之後，我都會爬上大樓的頂層去吹吹風。四下裏都是摩天大樓，無數的窗戶亮起來，一格又一格，明明滅滅，連成這不真實的城市景象。巨大的玻璃幕互相倒映著，加深了空間無邊無際的印象。 我看見夕陽在銀行的大廳裏燃燒，車流從玻璃幕上開過。我已經分不清現實和虛擬的世界，那一個更真實。 我早已不會說我愛你，因為我忘記了麵對你的時候你有什麽樣的感觸。 我隻會懷念你，在紙上寫下一些不知所雲的文字。如果那還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