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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我陪過的酒

(2021-10-23 08:07:54) 下一個

 小小杯中物,卻有道不盡的閑情逸趣、離愁別恨。

 笠日,偶讀蘇東坡的詩詞,“還來一醉西湖雨,不見跳珠十五年”、 “酒勿嫌濁,人當取醇”字裏行間無不洋溢著酒香。眾所皆知,東坡亦擅家釀,在嶺南,所釀桂酒,用的是生薑、肉桂做配料。這種酒,溫中利肝,輕身健骨,養神發色,常服可延年益壽,更禦瘴邪之氣。東坡譽為天神甘露。隻可惜,他最鍾愛的朝雲夫人自痛失幼子幹兒後,吃齋敬佛、誦《金剛經》,滴酒不沾。據傳說最後她被嶺南的瘴氣所侵,客死惠州,讓東坡悲慟欲絕。 


  
讀罷小文唏噓之餘,不由想起自己早年兩樁飲酒的荒唐事:

  那時我20歲出頭的樣子,剛出校門,做著一份朝九晚五、兢兢業業的小職員的差事。

  有次,頂頭上司李處長帶我出去“見世麵”,頂著“去分公司視察”的名義。結果,一到公司就稀裏糊塗地被人用“給領導們接風”的藉口,強拉硬扯地拽到附近一家飯店的餐桌上去了。坦白講,在大學還是俺那三教九流客似雲來的家裏,我隻是偶爾喝過啤酒。大多數時間,都是喝天與地綠茶或雪碧。常聽人家問“你會不會喝酒?”心裏就納悶,酒不就是從嘴裏進去,入食道,進胃腸嗎?豈有不會之理?

   結果,那天,李處正貴體有恙。進駐燈火輝煌的飯廳之前,他附耳悄聲跟我說:“今天栽了。我這兩天正被胃病折騰著。這幾個分公司的人,都是好酒量。一定被撂倒了。”

   我有些茫然,第六感告訴我危險就在前方。隻瞥見處長一副聽天由命的模樣,我這不知深淺的泥菩薩也跟了進去。其實,我們辦公室還有一位叫小馮的年輕俊傑,畫畫跟喝酒一樣在行,可惜請假回老家了,隻剩下我陪同李大人來巡察。至於我,在餐桌上除了會照顧好自己蓬勃的胃口之外,和一根樹樁也沒什麽兩樣。

  大家坐定。寒暄片刻,家長裏短地說了幾輪,大魚大肉、紅橙青綠地盤了一大桌,就直奔主題——敬酒。人家看我年輕女孩,而且端了一副“不好惹”的高傲腔調,都繞過我,直接進攻處長。酒過三巡,李處雙手微顫、麵色蒼白。估計他又不忍心掃大家的興,狠了心要打腫瘦臉充胖子。最後,他們玩起打賭的遊戲,猜誰是誰家的“小姨子”,我聽了一頭霧水。眼角瞥見幾張不懷好意的笑臉,替處長捏了一把冷汗。果不其然,處長敗了個丟盔棄甲,幾個人叫囂要他認罰。片刻之後,齊刷刷地,處長麵前擺了六盅汾酒。他額頭上冷汗涔涔直冒。

   我、作為尊敬的處長手下的小職員,在一旁坐立不寧了。大義凜然地挺身而出,誓言旦旦地說“李處今天胃疼。我替他喝了。”言畢,我本著喝酒就是喝白開水的原則,端起第一盅,仰脖灌進嘴巴。當火辣辣的液體,滑過舌根、躥進食道、滾過我的胃幽門、灼燒著無辜的胃囊、喉嚨口燃起了一搓烈火,我心中不由大罵:“TMD,誰發明的酒,明明是毒藥?”不由打了個寒顫,暗自叫苦,又瞥見桌上還有五盅酒瞪著我冷笑。我,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誰曾想,我剛狼狽地放下空酒盅,身旁就掌聲四起,幾位道貌岸然的君子為我喝彩,鼓勵我繼續“幹杯”、頌揚我“爽快”。倒是處長不停地提醒“別著急,吃點菜再喝,又不是參加比賽”。我吃了兩口青菜。心一橫,“今天豁出去了。”俺就接著往下喝。天知道,我居然一口氣把剩下的五盅全灌進了肚皮。到最後兩杯,突然思維敏捷地想起前兩天丟的銀行卡被我塞哪兒了。喝完了,覺得臉上陣陣發燙,皮笑肉不笑地坐下來,頭腦格外清醒,聽覺異常靈敏,似乎一瞬間,我走進了個無人的寬闊空間。

  桌上的前輩們齊聲稱讚,說我“真人不露相”、“是人才”,大有要再敬一輪的架勢。我傻傻地坐著,管不住自己的麵部表情,舌頭有點不大聽使喚,怔怔地望著他們繼續觥斛交錯。處長急忙站出來,替我解圍,我才得以脫身。

  又有一次,到新婚與先生小別的閨蜜家,蜷在她家廚房的小桌旁,一邊說著天南地北一邊喝光了她珍藏的一瓶洋酒,之後便人事不省。

  按道理洋酒的度數並不高,閨蜜還擺出一些魷魚絲佐酒,桌邊僅點一處紅色腳燈。望過漆黑的玻璃窗,隻見天外明月眾星,屋內卻是燈影搖紅, 更覺樽前如夢。

  她斜睨著深琥珀色的液體,揶揄道:這專治失意。我搖晃著半玻璃茶杯的甘露說:又不是孟婆湯,喝了失憶?說罷,苦笑不已,還有點“莫許杯深琥珀濃,未成沈醉意先融”的味道。那時,隱隱領悟到:酒這東西是毒藥,跟愛情、文學同一性質。絢爛迷魂,一旦墜入,備受折磨。

 次日,一覺醒來,但見窗前雨疏風驟卷簾斜,恍然間也忘卻自己身在何處,覺得頭痛欲裂、腸冷腹空。

 踱去閨蜜的房間,她還在酣睡。悻悻然,沒打招呼,推門走人。

 之後流浪他鄉,再無聯係。最近,在網上偶遇,客氣地寒暄,儼然已成了熟悉的陌生人。時光就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見她微博留言:醉後各東西,轉眼又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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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一首我唱的《漠河舞廳》,算對酒當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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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21)
評論
碧藍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華西車城' 的評論 : 拚酒文化的確害人。謝謝華西造訪!
華西車城 回複 悄悄話 小時候喝過很多,工作以後又喝過很多,從來沒有醉過,但是最討厭酒局和所謂酒品、人品之無稽笑談,赴美之後便再不酗酒
碧藍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石假裝' 的評論 : 那太好了,睡不著的時候,就眯一口。嘻嘻。
碧藍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駐足聞香' 的評論 : 對。估計平時都喝了,沒看度數呢。:)
碧藍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東村山人' 的評論 : 謝謝鼓勵!
碧藍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息於目-好於心-候於手' 的評論 : 哇,一看就是行家!厲害!
碧藍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munchenxx' 的評論 : 謝謝謹記在心! :)
碧藍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XiaoPan_DE' 的評論 : 還是少喝比較好!握爪! :)
碧藍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無法弄' 的評論 : 不會的,我們都跟你一樣的。沒啥好喝的。嘻嘻。
碧藍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亦中' 的評論 : 謝謝!:))
碧藍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菲兒天地' 的評論 : 謝謝菲兒鼓勵!練得次數還不夠多。嘻嘻。
石假裝 回複 悄悄話 會喝酒真好,有這麽多趣事。我一口就睡著了。
駐足聞香 回複 悄悄話 好玩。

不過,下次隨便去個Liquor Store看看洋酒的度數,whiskey bourbon rum 度數都不低。
東村山人 回複 悄悄話 好文!讚!
東村山人 回複 悄悄話 好文!讚!
息於目-好於心-候於手 回複 悄悄話 那兩隻龍泉窯的青瓷杯看上去晶瑩如玉,很漂亮
munchenxx 回複 悄悄話 酒精是第一類致癌物,一滴都不要沾。
XiaoPan_DE 回複 悄悄話 好文!我不能喝酒,少了無數樂趣。
無法弄 回複 悄悄話 我一直覺得大家愛酒特不可思議,我試著不少次了,喝啤酒、紅酒,沒一次愛喝的,實在不喜歡酒,也無法品味誘入天仙的感覺:)少一種大眾感覺,總覺得自己怪怪的:(
亦中 回複 悄悄話 厲害! “昔在長安醉花柳,五侯七貴同杯酒”。
菲兒天地 回複 悄悄話 哇塞,藍天還是酒仙、寫得太精彩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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