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真亦假
他的觸摸似乎是驚心動魄的,能撫慰她肌膚上燃燒的痛苦。她腦海裏又緩慢地浮現那個詞——春藥!她的手已經握緊了他身後的匕首。此時,那久違的赤火毒發作時的心跳赫然牽動著她的心。
“賤人!”他揮手一記耳光扇到她臉上,臉頰如被劈裂般的灼痛,嘴角似有東西向外滲出,疼痛居然能減輕那不斷上升的狂熱。他伸手去拉她握著匕首的手。
鈺兒驀地抬起滿是血絲的雙眸,惡狠狠地瞪著他:“你居然給我下春藥!你個混蛋!”
她感到心跳在不停加速,她手腳已在不停地顫抖!
拓跋曆飛起一掌,正拍在她胸口,鈺兒向後仰倒,頓覺胸前劇痛,眼前發黑,血腥味在口中浮動,她忍了忍,終未忍住,抬頭朝外噴出一口鮮血。五髒六腑皆如被燒著了一般,四肢開始抽搐……
疼痛讓春藥的威力減弱了許多,她痛苦地在床上打滾。
“是赤火毒發作了吧!看來這雙倍的媚眼醉確能誘發赤火毒……”他對自己的創意似備感欣慰,站起身來,慢條斯理地收拾著身上的衣裳。
鈺兒在昏黑的痛苦中掙紮,隱約記得逆行運氣法可以緩解赤火毒。所幸,她曾武功盡廢,赤火毒毒性已不強。她暗自運氣調息,漸漸振奮不已的心跳平緩了下來。
待她緩緩睜開雙眼,才發現,自己的中衣衣襟已敞開,露出了裏麵白色的褻衣。她大驚,忙斂了衣襟,發髻散亂、渾身發抖地蜷縮到一角。
拓跋曆穿戴整齊,聽到動靜瞥了她一眼:“罷了,你中了西域的媚藥,沒男人,我看你也是生不如死。我本想犧牲一次,既如此,賞給我手下吧。”
他扭頭望著她,陰險地笑著,“讓我皇兄嚐嚐什麽叫痛不欲生的滋味。”他幹笑兩聲。
“那樣的話,你以為我還會苟活於世嗎?”鈺兒粗啞著喉嚨問,但在媚藥的藥力下,她的聲音雖暗啞,卻渾厚、妖嬈。
拓跋曆一揚眉,慢慢轉身瞄了她一眼,“哦?還算有點骨氣。好吧,姑且留你一人在這裏慢慢地細品媚眼醉的威力。不過這西域的媚眼醉到最後會使人神智混亂,你自求多福吧!別再敬酒不吃吃罰酒了!”他說著複又抬眸瞥了她兩眼,扭頭望著洞口外的天色,“明天,應是關鍵時刻了。”
他負手大踏步走了出去。
鈺兒渾身肌膚像有無數蟲子在噬咬,身體炙熱難忍。她呻吟著蜷成一團在床上打滾,腰肢卻被什麽東西硌了一下。
她低頭查看,是自己的百寶囊。此刻她陡然想起青鳳先生送給她的藥丸。一種是身體極寒時服用,另一種,卻是身體極熱時服用的。
她顫抖著雙手,倒出所有的藥瓶,從中掏出那兩顆寶貝藥丸,含在嘴裏吞了下去。
那股清涼如甘泉的滋味立刻湧出了心田,撫慰了她周身已膨脹奔湧的血脈。她閉眼凝神,收拾好自己的衣裳,用逆行運氣法練功慢慢調理呼吸。
此時,從洞門口走進來幾個女護衛。粗魯地抓住鈺兒的手與腳用粗繩死死地捆了個結實,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鈺兒身體虛乏得厲害,昏昏欲睡,暗自慶幸服用了青鳳先生給自己兩顆藥丸,看樣子媚眼醉的藥性是暫時被遏製了。卻不知青鳳先生現在處境如何?
深夜,隱約中有人進來給她蓋上棉被。她朦朧混沌中半睜開眼,那人像是征兒。
“居然你還能挺過來!一定想把我碎屍萬段吧!”他拍了拍她的臉頰,“明日生死一戰,你我若能活著出去,我定不會虧待你。”
鈺兒睜大雙眸,想從夢境中衝出來。她張口想喊出聲,卻見他正轉身踏步離開,“曆兒——”她聲音細弱得似隻有自己能聽得到。
他居然聽到了,回頭望著她:“有事?”
“我,不恨你。”她清楚地說出這幾個字。
他負手駐足,抬頭望了一眼黑黢黢、凹凸不平的岩洞頂。
“我是個生來就被詛咒的人,不祥之人……”月光如水斜斜地映入洞口,他盯著昏黑的洞口半晌,聲音輕得宛如月光般輕盈透亮,“你會恨我的!”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鈺兒一人望著洞口那一地的如霜月華發呆,明日?又是一場生死之戰?
鈺兒到淩晨時分才又睡去,被遠處隱約的喊殺聲、馬嘶聲驚醒。山裏的風似乎驟起,大風肆意衝進了山洞中,嗡嗡的風聲攜著哨音在四壁來回撞擊著。
山洞口一片腳步聲雜亂無章,幾個神色冷漠的女侍衛衝了進來,解開棒敷在她雙腳的粗繩,粗魯地給她綰了個發髻,絞了手巾給她摸了一把臉。硬生生給她套上一件黑色帶兜帽的鬥篷。
此時,拓跋曆身披白色灰狐領鬥篷,內穿胄甲,大踏步走了進來。他神情異常冷峻,矗立在山洞中央,偌大的山洞立刻顯得狹小了許多。他目光凜冽地望著鈺兒,似乎與昨晚那個來探望鈺兒的人,已判若兩人。
“玉龍帶!”他冷冷地喊了一句。
身後戴佩刀的侍衛誠惶誠恐地雙手捧著一個木匣子向前踱了幾步。楊郢走上去,小心翼翼地打開那個木匣子,呈到拓跋曆麵前。
“給她係上!”他的聲音寒似冰淩,當他說完最後一個字時,他的眼角兀自抽搐了兩下。
身旁的兩個女侍衛小心地舉起那根玉龍帶,似在捧一件隨時會碎裂的稀世珍寶般,慢慢把玉龍帶束到鈺兒的腰間。
“這是什麽?”鈺兒預感到這根腰帶的不尋常,尖聲問道。腰間似被毒蛇纏縛,又動彈不得。
拓跋曆隻瞥了一眼楊郢。
楊郢急忙走近鈺兒,並在三步開外衝鈺兒一鞠躬,“啟稟殿下,這是一根塞滿了最烈性磷火毒藥的腰帶,一旦扣動機關,磷火便會噴發而出,三丈之內皆成灰燼!請殿下莫要輕舉妄動,因工匠囑托,如若遭遇劇烈震動,磷火也會突然噴發而出,!”
“曆兒!”鈺兒蹙眉,衝著拓跋曆搖搖頭,“你何苦如此呢?”
“怕了?”他勾唇笑了起來,“他的確守約,奪了皇宮,馬不停蹄地就趕來了。到底他對你有多癡情,難道你不想親眼證實一下嗎?而且,我給你們個機會一起灰飛煙滅,攜手共渡奈何橋,來世一齊投胎,難道不好嗎?哈哈——哈哈——哈哈——”他仰脖朝天狂笑了起來,這次卻笑得渾身顫動,一臉淚水。
“曆兒,別再執拗下去了。回頭吧!”鈺兒說著,不由地跺了跺腳。她這無意中的舉動,唬得四周的侍衛都駭然退後到數步之遙。
“你以為他會放過我嗎?”他輕蔑地笑著。鈺兒這才發現,他似乎老了許多,原本光潔的額頭已顯皺紋縱橫,額角的鬢發業已灰白。“假如你命夠大的話,我說過,我定不會虧待你!”他說完果斷地一揮手,帶著眾人大踏步走了出去。
女侍衛塞了一團布帛在鈺兒嘴裏,推了推她的胳膊,低聲喝斥,“跟我們出去!”
一出洞口,明媚的春光攜著遍地的鳥語花香迎麵而來。山裏的風異常凜冽,但,陽光卻慷慨地四處揮灑。
鈺兒眯眼向四周的重山峻嶺遠眺,他們在一處置高點,與對麵的高山之間隻有一條索道相連。水流潺潺聲不時入耳,想這索道之下就是一條山澗。訣翼山,原來大魏與柔然之間隻有這麽一條索道相連。
她再向山下望去,滿山皆是身著黑衣的拓跋曆的人馬,刀劍的寒光隨著陽光的挪移不時晃過眼角,而喊殺聲、馬蹄嘶鳴聲則從山腳下傳來,漸漸逼近。
“站在這裏!”女侍衛們把鈺兒拉到離索道很近的一片灌木叢中,躲在一塊高大嶙峋的岩石背後。身後還埋伏著幾十持刀武士。此時,鈺兒赫然發現對麵山丘上的一棵樟樹樹冠下,繩索吊著一個人,她身著黑色鬥篷,頭戴風帽,全身被繩子縛緊了,隻有雙腿不時踢動。那棵樟樹樹幹越來越彎,似要折斷般,而那女人的腳下則是萬丈深淵……
“皇兄,一路風塵仆仆,辛苦了!”拓跋曆站在樟樹不遠處,手握劍柄,迎風冷笑道。
征兒就在咫尺?鈺兒心都提了起來,她已瞥見了樹叢、草叢中閃耀著的箭鏃之光,隻要拓跋征走進一箭射程之內,他定會成為一隻刺蝟,喪生於此。鈺兒急得頭冒冷汗。
“她人呢?”那個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的山下響起,卻看不到他的人。
鈺兒忍不住要飛奔上前,女侍衛們似早有準備,在她肩膀上重重一擊。痛得鈺兒倒吸幾口冷氣,停了身形,肩膀幾乎要斷掉一般。“別亂動!”旁邊的人攥緊了握在她肩膀上的手。
“那裏!”拓跋曆伸手指了指樟樹下的那個身穿黑色鬥篷被吊著的女人。
“征兒,救我——救我——”那女人大聲呼喊著。鈺兒一聽她的聲音,渾身的血液幾乎都凝固了,那個聲音居然與自己的嗓音一模一樣。難道,他們用這個女人來冒充自己?眼見著那根樹幹卻彎折得角度更大了了,“征兒,征兒——”他們要用這個假鈺而來誘惑拓跋征?
“鈺兒——”隻聽得拓跋征聲音顫抖著吐出這兩個字,“拓跋曆!你居然把一個女人吊在懸崖上!你,你良心被狗吃了!”拓跋征怒斥道。
“皇兄獨自一人上得山頂,就是為了跟我說良心被狗吃了?”拓跋曆輕蔑地說笑著,“我要的東西呢?”拓跋曆冷聲問。
“一個玉璽又有何用?”拓跋征的聲音響了起來。這時一個黃色布包扔到了拓跋曆手裏。他迫不及待地打開匣子,取出了裏麵的玉璽,笑了笑,揣進了懷裏,朝身後一揮手,“把人放下來吧!皇兄倒真是寧愛美人而不愛江山啊!若先皇泉下有知,恐怕會痛心疾首了吧?”
這時,幾個持刀侍衛走在前頭,那個被鬆了綁,依然低頭抽泣的女人走在當中,一行人朝拓跋征直奔而去。
驀地,鈺兒恍然明白他們要做什麽了。她用力推開攥住她肩膀的手,嘴裏支吾著,費力想衝上前。
“老實點!”背上一記重擊,鈺兒連呼吸都幾乎痛得停頓了。她歪了歪身體,趁機換了個角度。
隻見那個女子疾步走向拓跋征。而此時,鈺兒亦看到山坡上無數胄甲兵士已包抄了上來,把整個山頂圍了個水泄不通。刀海刀鋒刀山三大護衛衝上前,圍住了拓跋征。
拓跋征迫不及待地大喊了一聲:“鈺兒——”,他推開麵前的三大護衛,徑直向前邁了幾步。
征兒——危險、危險!鈺兒的心裏幾乎著了火了。眼淚含在眼眶中,心裏狂喊著:那個女子是假的,征兒—— 她被布帛塞滿的嘴裏發出小獸猶困般的呼叫聲,卻被大風吹得無影無蹤。
眨眼女子已逼近拓跋征,手裏寒光一閃,身形如躍起的鬼魅般直撲拓跋征……
征兒之母妃、鈺兒之明姑,牽著他們的情,共同經曆的磨難讓他們更深入彼此的心。但是,鈺兒和臨川王若走到一起,鈺兒會更閑雲野鶴一些,如此,平平淡淡可能才能更長久。
你以為呢?
等你的妙筆生花!!
晚安美眉!
我也舍不得她離開征兒,其實我也喜歡征兒這個人物!但是,有一個理由,將使結局捩轉。希望我的理由不會讓大家失望!
再次感謝梅上雪美眉的厚愛!鼓勵之詞,將一直鞭策我繼續寫下去!感激!
謝謝CORNFIELD!他快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