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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九死一生
良久,鈺兒才止住哭泣。
樊丁上前躬身抱拳,對鈺兒說:“大將軍莫悲傷,這幾具屍身,身份難辯,很難確定是不是陛下。望節哀!”
鈺兒一怔,也許自己是關心則亂。她再仔細端看那幾具屍身上穿的遍布血汙的軍袍,卻未發現她縫製的那件玉飛龍戰袍。但征兒會不會在行軍途中更衣,她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征兒的七星劍劍鞘在這個方向,他也應該藏匿在這附近山穀吧。一行人又往前行進大半日,山道兩旁的山穀越發地陡峭,山石嶙峋,山路綿延,靜得可怖。往前極目張望,幾座如刀鋒般高聳的斷崖殘石擋住去路。
鈺兒的心越來越寒涼,感覺希望越來越渺茫。自她跌入長恨江,被他救出,他就成了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他悉心教導她眾多帝王之術,她的生活裏已布滿他的痕跡。她已習慣了身邊有這麽一個莽撞又雄心勃勃的人。現如今,難道她真得隻能帶著這把劍鞘,回魏宮做太後嗎?她才十九歲!征兒……她的心不停顫抖著,他的名字被她在心裏狂喊了幾千遍,可是,舉目倉夷,遍地屍體,他究竟在哪裏?
太陽餘輝黯淡,掛在了西天。
他們幾十人在原先分手的三叉口處會合,吃了些幹糧和水,皆垂頭喪氣。此刻,山中霧氣又彌漫了開來。
“杭大將軍,我們應速速離開這裏。晚上恐怕狼群又要來了!”樊丁施禮直言。
“你們出去吧。我一人留在這兒。”鈺兒依然抱著那把劍鞘呆呆地說。她要找到自己縫製的那件衣袍,哪怕是一個衣角,她也要帶回去,哪怕隻是給他一個衣冠塚。
“我們誓死追隨杭大將軍!”幾十名勇士赫然站成一排,象她旁邊的那些山脈一樣堅定。
鈺兒含淚站起身來,感激地望著這些滿身汙漬血跡的兵士們,很多身上還帶著傷,“不需要這麽多人,你們五人先出去送信吧,剩下這二十人跟我繼續搜尋。”鈺兒指派完,朝那傷勢最重的五名將士拱手作別。“送了信就不必再回來了。我們搜索一天再無蹤跡,自己會出去。”說完,鈺兒已累得幾乎站不穩了,她坐在一旁的一塊石頭上,卻不知自己也已是滿身血汙,身上幾處不知哪裏劃破的傷口都已經結疤了,撿回來的靴子已經跟腳後的傷疤血肉模糊地粘到了一起。她心痛得已渾然不覺周身的傷痛。悲傷像山穀裏的巨石般擁堵在心頭,讓她喘不過氣來。
“大家可知,夜晚如何躲避狼群?”鈺兒坐在一塊石頭上,轉身問道。
“火、煙,還有,這幾棵樹看上去還算粗壯,我們可以在上麵搭建個休憩地,輪流看守。”樊丁說道,接著吩咐各個兵士多去采拾各種樹杈、枯葉,和狼糞。
天黑時,他們已經各持兵刃躲進了臨時搭建的樹屋。樊丁說狼怕煙。他們四周已燃起了幾堆篝火,篝火裏燃燒的狼糞冒出滾滾濃煙,山中霧氣漸重,陰風陣陣,那些陰兵前進的霍霍皮靴聲又開始在耳邊回響。篝火黯淡了下來,白煙繚繞,更加辨不清周圍的景物,月亮早失去了蹤跡。
雖說是樹屋,但非常簡陋,人坐在樹杈之間還得抱著樹幹。經過這幾日的日夜兼程,鈺兒已備覺虛乏了。她抱著一根粗壯的樹幹打瞌睡,隱約間,忽聽得一陣悉索的聲響從不遠處傳來。
鈺兒一驚,抬眸望了一眼一旁的樊丁。他顯然也聽到了,手握長劍,正雙目炯炯緊盯著樹下的聲音傳來的方向。
鈺兒慢慢抽出寶劍。
是狼群?這幾棵樹,雖說粗壯,但假如狼群群起而攻之,這樹壯也不一定能支撐多久。也許,是柔然士兵?莫非雲中城外的柔然士兵已殺入厥煞山穀,殲滅了玉虎營的兩萬人馬?鈺兒一想到這兒,心又被攥緊了,頭上冷汗一層層地冒著。她大病未愈,早累得有些虛脫,現在,心神俱慟,眼前的景物竟不停搖晃了起來。
又是一陣陣輕微的悉索聲,鈺兒蹙緊了雙眉,揉揉雙目,她必須撐過去。莫不是狼?此地已經有了好幾處篝火,狼群應該不會輕易靠近。她握緊了手中的寶劍。
突然,一塊石頭猛地朝樹上扔了過來,石頭居然攜著幾分內力,打著轉。鈺兒心頭一動,伸手拽出一截樹幹,朝那塊石頭扔了過去,石頭猝然被擊飛了。她的心驟然狂跳,大喝一聲“何人在此造次?”
“你為何會跑到這鬼地方!”一個威嚴的聲音從濃霧中傳來,接著篝火前出現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身後還跟著幾個人影。
“征兒——”她含淚拚盡全力大喊了一聲,驀然眼前天旋地轉,漆黑一片,她手一鬆,從樹上徑直跌了下去。
她的夢很長很長,累得幾乎不想醒來。
再睜開雙眼,她發覺自己正躺在柔軟的床鋪上。她在溫暖的棉被裏踢了踢腳,心裏猶豫著是再睡一會兒,還是這就起床了。
她翻了個身,迷糊中眼角一瞥,四周居然如此陌生。她一驚,難道自己不在朝熙宮中?此時,她才抬頭打量著四周,這裏居然是一個營帳!她驚恐地瞪大雙眼,在仔細思量自己最後一段的記憶。
“大、大將軍,您醒了?”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接著床邊走過來一位身量頗小、黢黑幹瘦的小男孩,看上去就像逸水閣山下息南村,家家戶戶曬著的幹菜一樣。他黑瘦的小臉上掛著欣喜的笑容。鈺兒認識他,他是玉虎營裏最小的兵士,叫季大嶺,今年十二歲。當初他一個孤兒無處可去,溜進軍營被抓住後,苦苦哀求弗斛收留他,當時他把額頭都磕出血來了。弗斛就收他做了一個馬僮,因為嫌他長得瘦小,他又隻知道自己姓季,就給他起名叫季大嶺。據弗斛說,誰曾想,這季大嶺在軍營長了三年了,都始終這麽大小。早知道就叫他季矬嶺了。
“皇上有旨,杭大將軍一醒來就要我去稟報他,不得有誤。”季嶺說著,扭頭拔腿就要朝外跑。
“回來!”鈺兒裹著被子坐了起來,黑緞般的烏發瀉在身後,“大嶺,過來,大將軍有話問你!”鈺兒和顏悅色地說。
季大嶺瞪著一雙烏黑的雙眸,怯怯地站到床頭,一身永遠嫌大的軍服,褲腳被地上的泥巴蹭得烏黑。
“我睡了多久了?”鈺兒低眉問道,順手指了指一旁的茶壺。
季大嶺很乖巧,他捧了溫熱的茶盅小心翼翼地遞到鈺兒手裏。雖然他的褲腳都是泥,小手卻很幹淨。
“兩天了。”他望著鈺兒稟報到。
“嗯,弗斛將軍呢?”鈺兒仰脖喝幹了茶水,頓覺肚子咕嚕嚕地作響。
“跟皇上整天商議那個……嗯,叫軍,軍旗,不對,”他拍拍腦袋,“對了,叫軍機!”他說著咧嘴滿意地傻笑了一下。
鈺兒忍不住也笑出了聲,“去吧,跟皇上說,我醒了,想吃東西。”
“好咧!皇上一定會很高興的。前兩天,他一直坐在這裏,”大嶺搬了旁邊的一張椅子在床邊,雙手撐在膝蓋上,把兩條眉毛擰成個疙瘩,“他不愛說話。我不敢看他,但皇上又不讓我離開。他板著臉,像過年弗斛將軍帳門口貼的大刀門神,他……”他得意地說著,突然眼珠似被釘住了,臉色陡然黯淡了下來,他像想起了什麽,麵露怯色低眸,懊惱地覷了鈺兒一眼,“大,大將軍,千萬別,別說是我說的。我什麽也沒說……這就去向門神,噢,不不,是皇上稟報——”他說著原地蹦了一下,拔腿就跑了出去。
眨眼,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外帳門口了。
我都忘記是為了療傷了,現在傷倒好了,累死的感覺是出來了。
謝謝姐姐留言!林黛玉的故事可能不適合鈺兒。那個千金小姐,天天在家哭。咱這個野孩子來著,唉! 反正寫也寫成這樣了。
但,好在鈺兒身上帶毒,這感情的事,還可以再拖一下,花落誰家,我還在趕製中。
兩集過後,重頭戲開鑼了,大家擦亮眼睛,發現疏漏和不合理處,提醒俺一聲! 先表謝意!
借張美眉帖子,祝每位網親元宵節快樂!
這征兒不抱也不可能,你說是吧?鈺兒對征兒也有那麽點喜歡,又剛被傷透了心,所以,趁人心理之危,也可以理解吧!
握手! :))
算了吧!繼續苦幹吧! :((
哈哈哈,這個描寫是極妙的了。
主要大過年的,趕快上新篇,讓大家安心。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