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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綺霞》卷九魏宮風雲 16.桎梏

(2017-02-20 07:26:58) 下一個

16 

  一盆冷水噴到鈺兒臉上,鈺兒在黑深的昏迷中驀然被驚醒,心一陣慌亂地狂跳。她拚力睜開雙眼,後腦火辣辣地疼痛,渾身酸痛不舒服。冰涼的水順著臉頰一直流進她的衣領和內衫,濕透的衣裳貼在身上,她渾身肌膚起了一層栗子,她渾身打了個冷顫。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清秀而神情狠厲的陌生女子的臉。

 見到鈺兒瞪視著她,這女子狠狠地剜了鈺兒一眼,“再這樣看著我,我就挖了你的雙眼。反正主上隻要你活命!”她咬牙切齒地說著,然後敏捷地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鈺兒歪斜著沿著牆邊坐了起來,似還未完全蘇醒般眯了雙眸打量著四周。

  透過半開的窗屜,外麵的天已黑了,淅淅瀝瀝正下著小雨。他們把自己帶回了朝熙宮?這應朝熙宮的一間偏殿,浮雕纏枝蓮的菱形窗上,懸著素色紗幔,窗幔上點綴著無數白色流蘇。

  平城比陰山似暖了一個節氣,廊廡裏點著的羊角燈散著暖黃色的光暈,照映著浸濡在翩躚斜雨中的幾株槐花樹、柳樹,正是風雨為花愁,槐香倦柳蔭的時節。晚風拂入,白色流蘇隨風飄搖,似無數粉蝶翩飛。槐花的香氣隨著窗外飄入的清冷雨氣緩緩在偏殿內彌漫開來,空氣中透著一絲絲沁心的甜蜜幽香。

  鈺兒閉了雙眸,深深長吸一口氣,似要把那槐花的香氣盡數收入肺腑之中。眼角卻滾下幾滴淚水,僅一夜之間,隻一窗之遙。窗外的,卻是如此熟稔的尋常之景,與她卻有天涯之距。她的心不由地被攥得緊緊的,心跳如撞鼓般在耳膜邊不停的鼓噪。不知征兒現在何處?他是否已得知平城被占的消息?一想到征兒,瞬時心頭有溫軟的東西浮過,她竟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不知這場無望之災該何時結束,這要是一場未醒的噩夢該有多好!想到這兒,她抿唇苦笑了。

  她的手腳都被捆紮得死死的。她暗運內力,幾個大穴都被封了。她現在的功力遠不比從前,她隻能暗自動用僅存的那點功力,慢慢運氣衝撞被封死的大穴。

 隻聽剛才那女子的聲音在旁邊的大殿裏響了起來:“啟稟主上,杭澄鈺醒了!”

 “帶過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冷冷的回答,讓鈺兒的心猝地一震,他們急著喚醒自己,想必急著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麽消息吧。

  兩個身穿胄甲的兵士闖了進來,粗魯地架起鈺兒就拖進了朝熙宮的大殿之中,他們狠狠地把她像袋貨物般摜到地板上,鈺兒就地打了個滾,才不至於被摔得渾身黑紫。

“巾幗英雄,受委屈了。”拓跋曆冷冷地說。

 鈺兒被反縛著雙手,她用手掌撐住地板坐起身來。坐在大殿中央的茶幾旁的拓跋曆正在用晚膳,茶幾上擺滿了各種珍饌。他身旁坐著兩個妖豔美姬,胭紅色上衣裹著曲線玲瓏的身子,領口深探露出淺白色抹胸,正在給他一邊嬉笑著倒酒。拓跋曆換了一身漢服,白色凹斜紋衣袍,頭戴黑紗遊俠冠正手舉酒樽,目光犀利地凝視著自己。

 “知道你一路辛苦,但我們時間有限。隻能以此法相邀了!”他說著略搖晃著腳步,一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慢慢向她走近。鈺兒一邊警惕地望著他,一邊下意識地朝一旁的牆壁處慢慢挪動。

  他手持酒樽幾步就走到她麵前。蹲下身,直視她的雙眸,眼神卻倏然有了一絲飄搖,他嘴角掛著一抹淺淡的微笑,“我記得,你小時候紮著兩隻總角,喜歡每個總角上插一朵小花。手持一把木劍,才這麽高。”他伸手隨意比劃了一下,“當時,我來去匆匆,隻覺得你紅紅的臉蛋,跟在我母親身後像條小尾巴。後來,再見到你是在召城太子營地附近。當時,還真被你的美貌和才能所吸引了,萬沒想到居然是逸水閣母親身後的那條小尾巴變的……嗬嗬!的確是個不尋常的女子!隻可惜啊,當我得知,你就是我母親口中的那個逸水閣的養女時,我對你不知有多恨!”他赫然用他滲出血絲的雙目逼近她的臉,他溺酒的氣息直逼在鈺兒的眉睫。

 鈺兒心中一恫,屏住呼吸。她模糊的記憶中,似有個少年不時來找明姑,當時她年幼又備受赤火毒的困擾,並未多留意。

 “我恨你!你居然在我母親的關愛下成長,卻指定嫁給他!又是他!他!”他眼底兩簇怨恨的火焰直迫向她,他猛一揮手,把酒樽中的酒狠狠潑在她臉上,遠遠地擲出了酒樽,一陣叮咚刺耳的聲響似砸碎了堅實的地磚,撤裂了那遙遠溫情的記憶。他眯了雙眸,忽地抬手捏住鈺兒的下巴,一陣鑽心挖骨的疼痛從下頜處傳來,眼前隻有他猙獰變形而慘白的麵孔。

 隻聽他咬牙切齒地說:“我從出生就做了他的祭品,從出生起,我要吃無窮無盡的湯藥,就因為所有的毒,都長在了我身上,而他卻強壯,備受父皇寵愛!我呢?仿佛一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子般,流竄在逸水閣,跟那些肮髒的村民混在一起!憑什麽?憑什麽?!”他驀地鬆開了手,激動地站起身來,憑空揮舞著雙臂,“我、拓跋曆,也是堂堂大魏的皇子!我也是大魏明元帝的兒子!為什麽我該有的,全都被他搶去了!我恨他!恨他!我必須像他的影子一樣尾隨著他,像狗一樣地聽他差遣,聽他的使喚!看他給我塊骨頭,我就搖著尾巴湊上去巴結!就連我母親的一個養女也是要獻給他的!憑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他發狂般的怒吼著,大殿內被震地嗡嗡作響。他的臉因為憤怒而驀然變了形,仿佛地獄的惡鬼附身一般。鈺兒閉上雙眸,深深吸著氣,一想到明姑,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滾落了下來……

 不知何時,他又湊到她身旁,伸出冰涼的手指慢慢摸去她臉頰上的淚水,“現在,他擁有的一切,我也要擁有,嗬嗬……哪怕隻有一個花季。”他的聲音突然細柔陰冷,凍得鈺兒渾身一顫。

 “那不是他的錯!這是命運和巧合!曆兒,你不該怪他!明姑遭奸人陷害,所以你才會身中劇毒,被攆出宮廷……但,這些,都與征兒無關!仁人之於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注1】征兒對你這個親兄弟一直禮遇有加。”鈺兒急於為拓跋征辯解。

 “一派胡言!他給了你多少好處,你為他說話!你不過是他養的另一條狗!”他憤然怒斥道。鈺兒眼前猛的一陣發黑,“啪”一聲響亮地幾乎穿透了她的耳膜。一側的臉頰火燒一般,口中滲出血腥味兒。鈺兒咬牙,怒目迎視著她,耳中痛得嗡嗡作響。她心中懊悔對這個人說話不可太直接。

 “話說回來,你倒真是個巾幗英雄,我千方百計設計的死局,居然讓你給破了。居然讓他從鬼穀道逃出升天!鬼穀道是什麽地方,你杭澄鈺也可以從裏麵把人給救出來!他居然還活著!既如此,就用你的血來慰籍我受創的心靈吧!”他的聲音裏木然而無任何感情,蛇一樣的手指慢慢順著她的臉頰滑下,猝地停留在她的頸部,他伸開五指慢慢在她的脖間摸索。

 鈺兒頓覺呼吸緊促,她索性閉上了雙眼,身體卻悄悄向一旁的牆角挪動,她的腦子在飛速思慮著,一定要讓他轉移注意力才能解困。鈺兒睜開雙眼,一字一頓地說:“原來你是故意放走了吳衡!”

 “哈哈哈——”他果真鬆開了手指,得意地站起身來,“你當真是聰明過人!杭澄鈺!”他昂首朝前踱了兩步,“不錯,雖然我是個流落鄉間的中毒皇子,但我有一樣是別的皇子可望而不可即的——就是自由!我少年時入淩霄宮去毒,機緣巧合,我與柔然的吳衡自幼就成了莫逆之交!我們有著相似的童年,都不被自己的父王所禮遇,但又都不甘於命運的不公!”他看著自己的指節突出的手掌,驟然握緊了拳頭,指骨發白。

 他說著衝一旁的美姬、侍衛們揮了揮手,他們都悄然退了出去。

 “我一直在等待機會。直到晉王暗自勾結吳衡圖謀不軌,並在虎牢一役後挾持了父王。”他站在大殿中央,臉頰因為亢奮而顯出了不尋常的潮紅,他握緊了雙拳,“吳衡早就暗中通知了我。這對於我,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的眼珠突出,眼中閃著妖異般的狂熱,“我希望晉王與征兒兩敗俱傷,於是我開始布局,研製如何下毒以備不時之需。眼見晉王控製了全局,並頒布了廢太子詔書。吳衡見我在大魏權勢遠不如晉王,對我不理不睬。我擔心,晉王在吳衡的幫助下會成功篡位。於是,我就想到了進宮偷虎符的計策。我在青州街頭無意救了采薇,她對我感激涕零。我找人瞞天過海,把她送入了千羽樂坊。但,采薇此人,少智謀、乏果斷。想來想去,隻有出動你這枚棋子才能確保我的計謀不會付之東流。”

 “采薇居然是你安排進千羽樂坊的?”鈺兒大吃了一驚,才想起拓跋征所說我不相信什麽偶然之類的話語,她陡覺得後背一陣涼意襲來。

 “哈哈哈——這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當真不負眾望,實在令人欽佩,怪不得我皇兄對你神魂顛倒!我有多慶幸把你送進了宮,讓拓跋征幾乎失了心智。他不聽勸阻,一意孤行,結果在平城城外被晉王所俘。”拓跋曆說著猝然打了一個響指,那清脆的聲音聽上去卻如一把鐵榔頭砸到了鈺兒心裏。她的心在不停收縮著,擔憂和痛惜已糾結成了混沌的一大團。隻見拓跋曆高舉雙臂,仰脖長笑了起來,“二虎相爭,是我最想看到的結果!那幾天,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日子!我安排夜決做內應,如若你這個大英雄成功完成使命,殺了晉王奪了虎符、救出拓跋征,就在半路上格殺勿論!誰曾想這個夜決狗賊居然暗中投靠了四弟中山王,這個混蛋把你們引向中山王的地盤,從而錯失了良機!後來我派人活剮了他100刀來瀉我心頭之恨。”他惡狠狠地說。

 鈺兒一想到那個一身胄甲表情嚴峻的人落得此番下場,眉頭都蹙緊了,她不由閉上雙眼,心陡然一顫。拓跋曆此人心胸如此狹隘、狠毒!她倒吸一口冷氣。

 “怎麽才活剮他100刀你就怕了?”他說著蹲到了她身旁,忽地擄起衣袖,鈺兒赫然看到他的手臂上居然滿是坑坑窪窪,一道紅一道白,而且這手臂非常奇怪,像是被挖去了一塊塊血肉一般,凹凸不平,但疤痕卻不明顯,顯然是用上好的祛疤膏調理過。鈺兒一臉詫異地抬頭望著他,心頭卻泛起了一陣惡心。

 他蒼白的麵孔上浮現了一絲冷笑,“怕了吧?我從出生開始,就忍受活剮的滋味。那個下毒之人用了極寒之毒,這種毒,必須要用中毒者身上的血肉為藥引。我每個月都要吃一次這樣的藥,嗬嗬嗬……不光要忍受這異常的痛苦,還得惡心地喝下那樣的湯藥。每次我都告訴自己,這些苦,我不能白吃……我受了旁人所不能忍受的,我必須要天下人都要償還我!”他放下衣袖,滿臉的憤懣,充血的眼眸深處似有火焰在跳耀,“知道嗎?我的雙臂,雙腿,有多少傷疤,直到我20歲時,我才治好這極寒之毒。多少次?你算得過來嗎?我要那些連累我的人雙倍奉還!奉還!!”他發狂般地在大殿內咆哮,震得大殿嗡嗡作響。

 鈺兒這才察覺,他雖然身量長得與征兒一般高大,但,其實,他比征兒瘦弱許多。她難以想象身中極寒之毒的他曾忍受了多少痛苦,一如自己身上的赤火毒般,每次發作都是像浴火重生般。許久,她才暗啞著聲音問:“曆兒,你也曾想當一個好兄弟,不是嗎?”

  他慢慢轉身注視著她,苦笑了一下,說:“是!上次回到淩霄宮,拓跋征日夜受蠱蟲的折磨,我見他必死無疑,在母親和皇兄麵前我的確想做一個好弟弟,母親的好兒子。當時晉王和中山王的餘黨在各地叛亂,也正是我樹立威望之際,圖謀百年大計之時。隻是,我追殺吳衡,不過是演了一出戲罷了。可笑的是,我皇兄派來的幾個名為輔助實為監視我的副將,無一不是貪財的敗類,給了他們些好處,都各自逍遙去了。後來吳衡在我掩護下,被陸有真的人馬追趕著消失在陰山附近。戰報呈上,我皇兄似乎疑心頓起。雖然他不說,我也心知肚明。登基後,他幾次巡幸陰山,查勘地形,我知道那也是因為他心中一直有未解的疑團。”他說完,走到茶幾旁,端起酒壺朝自己的口中灌了幾口。然後“噹——”一聲,把酒壺狠狠地砸到茶幾上,酒壺立刻裂了開來,酒氣四溢。

 “可是,我千算萬算,卻未料到,我母親居然舍命相救,救了那個本該挨千刀的!”他頹然坐到一旁的坐榻上,抱頭痛哭。“母親——我的母親,她是我最親的人……我幾乎什麽都沒有了。知道她過世那天,真如晴天霹靂!我始終無法相信,我怎能接受?我的母親……”他一邊放聲痛哭,一邊握手成拳,拚命地捶著一旁的坐榻。“從小到大,每個月,都是母親陪著我度過那最難熬的幾天。她總是摟著我,陪我一起掉眼淚……小時候,我體弱常發燒,母親晝夜看護,寸步不離……我的母親……卻由他人來轉告我,她已不在人間。我連見她最後一麵的機會都沒有!為什麽?為什麽?!再見到她時,她已渾身冰冷,躺在棺槨裏。我怎能接受?我默默守了她五天五夜,我總覺得她隻是睡去了,還會再叫我一聲——曆兒……想我悲苦一生,唯有母親與我相伴,最後,連這唯一的依靠都是為了他而去……為什麽,為什麽……”

 一想到明姑,鈺兒眼中已淚流兩行。一時間,大殿裏隻有他們二人的抽泣聲。

 過了許久,他才止住哭泣,一雙呆滯的黑眸望著眼前光滑的玉石地磚,“你說,會不會,是鬼醫與皇兄合計陷害了我的母親?然後對外稱是母親舍身救了他。”

 “什麽?”鈺兒一臉淚痕,驚訝地抬起頭來。

 他站起身,掏出身上的錦帕,走到她麵前,不分鼻子眼睛的,赫然把錦帕敷到她臉上,猛抓了一把,算是給她抹了眼淚。鈺兒臉上的皮膚被拉扯得火辣辣地疼痛。

 “我知道你心疼我母親,這點,你與我一樣。聽說你跌入長恨江時,我倒對你有了些同病相憐的感覺。”他的聲音聽上去似有一些暖意,在她身旁席地而坐。

 “我母親長公主不喜歡我,因為先父有負於她。我五歲就被送進了逸水閣與明姑朝夕相處,其實,她就跟我的母親一樣。”鈺兒說著淚水又撲簌簌滾落了下來,“得知她過世的消息,對我來說,不啻於晴天霹靂。她是我的依靠,她在哪裏,我的家就在哪裏……”她說不下去了,把額頭靠在膝蓋上,肩膀抖動著,不停地抽泣。

 “她是個很看得開的人,被趕出魏宮都沒能難倒她!從高貴的公主、皇妃到一個普通的村婦,我始終無法想象她會用這種方式來了結自己!”他冷冷地說,眼中冰寒之意像一層夜霧漸漸彌漫開來,“而且,為何不讓我見她最後一麵?這裏一定有陰謀!”

 “不、不會的!征兒不是那樣的人!以明姑的性格,假如她的孩子有難,她一定會舍命相救的。你誤解了征兒!”鈺兒轉過頭,無懼地望著他陰鶩的雙眸,她一心想勸服他。他畢竟也算是自己的兄長,想到這兒,她脫口而出:“曆兒,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亦百年身。我相信明姑一定不忍看到你們兄弟相殘,正所謂——敖不可長,誌不可滿,樂不可極【注2】。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相信征兒一定會原諒你。他已登基稱帝,你若篡位,則要背負千載的罵名……”

 隻見他臉色越來越白,他猝然從懷裏掏出短匕,冰寒的刀刃架在她脖子上,他一手猛地抓住她的前胸衣襟。“你若再廢話,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鈺兒一怔,停了下來。垂眸瞥見了那匕首上的花紋,她旋即抬眸注視著他,“拓跋曆,你哪怕把我絞死,也別用紫霄匕首刺死我,好嗎?”

 他眸色一滯,望了望手中的匕首,泄了氣般,鬆開了拽住鈺兒衣襟的手,呆了半晌。

 他忽然伸手替她撩開散亂了的碎發,語氣平和地說,“別再更我囉嗦了。我需要一樣東西,在你手裏。馬上給我!”

 “什麽?”鈺兒一驚,想必這就他一直開著城門等著自己的原因吧。

 “玉虎營,虎符!”他一字一頓地說。

 鈺兒一聽虎符二字,不由打了個寒顫。那三萬精銳鐵騎的虎符若要真得給了他,不是要助紂為虐?要讓拓跋征的兵士自相殘殺?雖然之前她已有布置,但不知孫翰、蔣如會不會按計而行?如有差池,她將如何向征兒交代?她猶豫了起來。

 “你是不是也劫殺了平南王?尹淩飛呢?”她蹙眉瞪著他,反問道。

“哈哈哈——真不愧是我母親的養女。我綁了平南王那個弱智,隻是尹淩飛趁亂負傷跑了。我帶著這支本該在風塵暴中迷路的四萬人馬來到了平城城外。我先入城中,做了妥善安頓,長孫應不過是個膽小的孫子,徒有名將之後的虛名,不足為道。禁軍裏有不少淩霄宮的舊部,我控製平城還不是手到擒來?三天前,那四萬人馬就已經進駐平城要塞了,封鎖城門,並射殺方圓幾裏之內所有飛禽。”他說著收起了紫霄匕首。

 鈺兒心裏咯噔一下,怪不得他們沒有收到半點消息。拓跋曆心思如此縝密!“你們是打開城門專門等我入城的吧!”他臉上的笑容回答了鈺兒的問題。

 “其實你是給柔然軍做了內應,所以征兒才敗得如此慘烈!”鈺兒沉思道。

 “雖然我不清楚後麵的部署,但,我隻要控製住這左右兩翼的人馬不達到雲中城就可以了。這仗不敗是不可能的……”他哼了一聲,“柔然鐵浮屠陣仗,訓練了足有六年,恐世間無人可敵。拓跋征此行還不是雞蛋碰石頭,他本該被困死在鬼穀道!”他咬牙切齒地說,眼中凶光畢露。

“倘若我不給你虎符呢?”一口惡氣猛然從心底升起,鈺兒憤然道。

“你要不給?我不為難你,阿妹!我會送份大禮給你。你看了一定會欣喜若狂!哈哈——哈哈哈哈——”他站起身來,仰天長笑。

注1:《孟子·萬章上》

注2:《禮記·曲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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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13)
評論
阿尤 回複 悄悄話 最親的人害你最深
碧藍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有緣有你' 的評論 :我明天來貼下一集!

是青鳳先生!
有緣有你 回複 悄悄話 藍天美眉劇透一下,是什麽大禮?因為俺實在猜不到 :(..
碧藍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冰雪聰明' 的評論 : 因為是他弟弟,而且明姑也多次說過三人都是她的孩子。征兒有顧忌也有顧慮,這方麵,征兒之後會有所解釋!其實,關於曆兒的事,征沒有明說,但是暗示過鈺兒幾次。
感謝冰雪美眉留言鼓勵!
冰雪聰明 回複 悄悄話 寫得真是太精彩了!!覺得征兒應當把對拓跋曆的懷疑同鈺兒分享,這樣鈺兒就會有備而來。哎,揪心啊。
碧藍天 回複 悄悄話 謝謝有緣美眉跟讀留言!
有緣有你 回複 悄悄話 藍天美眉好!明姑泉下有知當如何痛心啊。。。。。。。。。。。。
碧藍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ZhangZhouDaTou' 的評論 : 這幾集會苦一點,但,結果不錯哦! :))
碧藍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zhy0728' 的評論 : 鳳凰浴火,涅磐重生!下集會更虐一點,但結果不壞!:))
碧藍天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禦宅的風兒' 的評論 : 謝謝風兒鼓勵!握手!
ZhangZhouDaTou 回複 悄悄話 Co: 女主的命運啊。怎麽能這樣?
zhy0728 回複 悄悄話 女主的命運啊。怎麽能這樣?
禦宅的風兒 回複 悄悄話 看得驚心動魄 佩服藍天MM這腦袋,故事如此曲折人物如此眾多還一局接著一局,文筆還如此流暢 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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